第29章 阁底老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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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慢悠悠骑马回到北凉王府已是酉时。
去时春花渐开，归来枯叶泛黄。
鱼幼薇俏生生立在王府门口，怀中的武媚娘难得瘦了些，见到莫问竟主动索抱，大脑袋在他脖颈间一阵狂舔。
嗯，是只合格的舔猫了。
“你瘦了些。”鱼幼薇踱步上前，替莫问抚平皱起的衣襟，柔声道。
不顾徐凤年幽怨的眼神，轻搂住温香软玉的佳人，慢慢朝府中行去。
“是得好好补补。”最后两个“补”字莫问声音压得极重，惹得女子俏脸微红。
目送二人消失在转角的徐凤年伸个懒腰，喃喃道:“还真是有些想红薯她们了呢...”
至于随着二人回来的赵风雅作为离阳公主北凉王府于情于理都不会亏待，大管家亲自上前接过其手中的笼子，躬身行礼。只是公主殿下好像心情不佳，没有理会管家的好意，愣愣盯着莫问消失的地方眼神暗淡。
在山上当了半年和尚的莫问一回院子便猴急地抱着羞涩的鱼幼薇进了屋，不顾被扔在门外嗷嗷叫唤的肥猫。
一番友好的深入交流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埋在莫问怀中丰腴的女子在其胸口画着圈，脸上尽是还未散去的潮红，前者则一脸得意满足，享受着佳人的爱抚，大手摩挲着女子翘臀，引得其眼中又泛起春潮。
鱼幼薇一把打掉男子作怪的手，嗔道:“一回来便想这事，也不怕累坏了。”
莫问哈哈大笑，复又抚上女子的敏感地带，“情不自禁，下次还敢。”
直到鱼幼薇使出平时杀手锏，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软肉，方打消男子再战一场的想法。
吃过饭已月挂西边，刺骨的北风在凉州又起。
月挂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外消食的莫问走到听潮亭，大柱国正围炉而坐，见到莫问，起身招手。
刚入亭中，大柱国便亲手递上一杯温酒，笑容满面。
“那武当山上可是枯燥？”
莫问一饮而尽，撇撇嘴道:“那不是枯燥，是很枯燥。满山的男道士，连那头青牛都是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东厂。”
徐骁摸着胡茬仰天大笑，指着莫问说道:“高手可从不污言秽语，你这小子倒百无禁忌。”
莫问对其口中的高手嗤之以鼻，自顾走到凳子前坐下，“沽名钓誉，爱惜羽毛得紧，也就能吹吹高手的名头。老家伙，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大柱国忽略莫问随意的口吻，也回到桌前坐下，往小炉里加了两块上好的贡碳，出声道:“这段时日多谢了，如今凤年得了大黄庭，我这心里也算一块石头落地。”
谈到这一茬，莫问又想起那位甘愿为教献身的傻老头，沉声道:“徐老头，拿了东西答应人家的事就得办好喽，别让人戳你堂堂北凉王的脊梁骨。”
大柱国自然明白莫问话中意味，面容肃立点头，“这是自然，徐骁保证北凉大旗一日不倒，那龙虎山之流便压不到武当头上。”
莫问轻点颔首，静静喝酒。
沉寂良久，大柱国忽出声道:“凤年回来这么久，也该再出去看看，有些事也该让他知道了。明天，领你俩见个人。”
“何人？”
大柱国给莫问重新添满酒杯，笑容神秘。
“高人！”
“有多高？”
“保密，见了便知。”
“那你说个屁！”
骂骂咧咧的莫问走远了，留下大柱国萧瑟立在原地，怔怔盯着滚沸的酒水。
翌日，阴云密布，大凶。
站在偌大听潮阁前的徐凤年对于自己老爹说要带他见个高人是有些不解的，什么高人不在华丽的会客厅里接见，要来这除了纸还是纸的烂阁楼。
这个问题徐凤年已经重复问了一旁淡定的莫问好几遍，后者开始还摇摇头，到后来烦了干脆撇过身去，不再理睬好问的世子殿下。
终于，腿脚微瘸的大柱国姗姗来迟。到了二人跟前也不言语，轻轻抬手示意二人跟上。大柱国走到一面书架前，摸索半天，“咔嗒”一声庞大书架缓缓分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一道阶梯通往黑暗之中。徐凤年的嘴张得能塞下一整根黄瓜，他没想到从小摸爬滚打的听潮阁还有这一处隐秘。
大柱国抄起一盏油灯，先行消失在洞口，二人随即缓缓跟上。
跟随昏暗的灯光，一行人在狭窄的通道里穿行，来到一处精铜大门前，门上挂着足足十六把鎏金大锁。大柱国耐心地一一解开，吃力推开大门，门内传出的灯光映亮了三人面容。
走进门中，眼前景象让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世子殿下再度膛目结舌，八条婴儿大腿粗的铁链从四周伸出，汇聚于中央方台上的背影，该人身着破烂麻布短衣，上面尽是油污，手放在侧卧的胸前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听到声响，背影缓缓转过，花白的头发长髯随意飞舞，左臂攥着一只硕大鸡腿啃着，另一只手臂处的袖袍竟空空如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一个独臂老叟。
见到来人，老叟也不慌乱，自顾自啃食鸡腿，似有些瘙痒毫无形象地勾出小拇指抠起鼻孔，还若无其事将一团战利品弹到墙上。
世子殿下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大柱国，眼前这人纯属打破了他对高人的认知，连缺了门牙的老黄看起来都比这人看起来更有高人的风范。
“怎么，舍得来看我这孤寡老人了？也不带两只鸡腿，空手上门可不是好习惯，得改。”
独臂老叟不顾徐凤年诧异眼光，大大咧咧出声，声音嘶哑低沉。
大柱国无所谓笑笑，看着满地碎骨，道:“这不有时间了，来叙叙旧，另外带两个后生瞻仰一下当年剑仙的风采。”
“哼！剑仙？”老叟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撇着嘴道:“多少年前的红尘往事了，我就一混吃等死的老头，有什么看头。”
说完扔掉吃完的鸡腿骨，满不在乎地用衣袖擦了擦嘴上油污，转头抠起了黑乎乎的脚。
世子殿下只觉自己老爹是昏了头，除了那几天粗重的铁链有些唬人，这老头怕同路边的老乞丐抢食都抢不过。
这时一旁静观的莫问却忽然开口道:“剑仙，李淳罡！”
一言既出，徐凤年怔在原地，就连抠脚的老叟也停下动作转过头，眼中一抹寒光闪过。
“小子，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