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九、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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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夷月族，月影卫的帮助，澹台烬成功回到周了国王都，并捉住澹台明朗孤身入皇陵祭拜亡母的机会，用老鼠、蜂虫大军将澹台明朗逼下悬崖……
感谢澹台无极与澹台明朗父子俩为人君主都很冷酷，对血亲尤其心狠手辣。
所以澹台皇族并没多少族人在世：事实上，当今世上，除了落崖之后生死未卜的澹台明朗外，澹台烬就是澹台皇族最后一个男丁了。
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有忠心皇室的老臣提出可奉澹台烬为君。
而他曾被澹台无极厌弃憎恨发配景国的经历，也在月影卫的矫饰下成了为保两国和平，百姓安泰，自愿为质……
仿佛是想为澹台烬这不靠谱的流言佐证，又像是以最短速度为澹台烬平定国内纷乱……但其实只是既蠢又毒，想趁火打劫占便宜的盛皇对周下了战表。
镇国大将军叶啸挂帅征周。
得益于叶啸长期以来“景国第一高手”的赫赫威名，与卓着军功。盛国上下原本都对这战充满信心，认为叶啸定能旗开得胜……
除了妺女。
她知道，作为真正被神亲手培育出的魔胎，澹台烬有多可怕：
不仅只限于魔神赐予夷月族的驯兽天赋，亦不只是魔神之血天生对妖物的克制。更在于他绝对理智，一见就透的学习能力。
果然，除了刚开始时的一时上风，叶啸所带领的盛国军队很快迎来惨败……
一月之内，连失三城。
随着战报一起传来的，还有叶啸坠马重伤，昏迷不醒，叶清宇替父上阵，镇守伽关的消息。
………………
“听闻前线粮草告急，大人此前吩咐我等催生的米粮可要派兄弟送去伽关？”
“不必。”
仰仗妖魔之力，盛都地下，在数月内便有宫宇成型。妺女坐在地底水脉开出的一汪清池边，垂眸望着手上叶清宇使人快马加鞭发来的奏书：伽关粮草告急，仅剩三日之数，恳请陛下先拨粮救急……
与旁边盛帝亲写的，只逼他战胜敌军，却分毫援军粮草不给的回复。幽幽低叹：“还不是时候啊……”
“当年神魔大战，君上去前，便曾与弱水之滨夷月族定契，择其族中一子，作为祭品。并为此祭品定下命数：……”
“他将弑母而生，长于朱甍碧瓦之中，却备受冷落欺侮，会走上云端，尝到高高在上的滋味，一朝春风得意，看尽繁花，又一朝跌落谷底，遭遇背叛怨恨。”
“即便鹰期御宇，南面临下，仍难逃骨肉相残，夫妻反目，受尽人间苦楚。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他的生命中，美好皆是虚妄，他所爱所求，终将消散，苦难才是真实。”
“而今，祭品的天命才刚刚开始，还不到教他一无所有的时候。”
“是。”
不久前被姒婴千挑万选、自费代价送出荒渊的夜魅听闻魔神口谕恭敬垂首。
妺女见状微笑。
她现在当然是不会对澹台烬做什么的。除了忌惮澹台烬身上的魔神，更因为现在出手对她有什么好处？
萧凛现在还只是宣王，就算伽关不失，盛国战胜。获利的人也唯有盛帝。
只有等叶清宇被逼投敌，献关乞降，盛国上下再无可用之大将，萧凛才有机会获得兵权与名正言顺的储君位置……
那个时候出手，才符合妺女的利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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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类信息传递远超人族。
所以，叶家上下，除了宣王妃叶冰裳外，一夜之间全部失踪的消息传出时，前线战报甚至还未来临。
收到消息的盛帝雷霆震怒，拍案而起，只喊着要派一队骑兵，追回叶家老小，全部斩首示众。
当然，这话他也就喊喊了……
毕竟人族骑兵再怎么迅速，又如何能与妖魔相比？
“父皇息怒。”
萧凛拱手劝慰盛帝，“伽关失守，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前去收复城池，复我大盛疆土……”
并主动请缨，欲往前线。
“凛儿……”盛帝闻言动容道，“你可是孤唯一的嫡子。”
“父皇曾教导儿臣，为人君者，应以国家兴亡为先，此生危急存亡之秋，儿臣身为皇子，更该身先士卒。”
“好。”盛帝沉思片刻，下定决心，准了萧凛所求。
萧凛打量着盛帝的脸色，“父皇。”
“儿臣临行之前，还有一事相求。”他说，“冰裳虽然出身叶家，但如今更是儿臣之妻……求父皇不要因为叶家之事怪罪冰裳。”
“叶冰裳？”
盛帝长叹一声道，“罢了。你自幼懂事，从来也没求过为父什么。唯独只有一个她……”
“你既然待她情深，我便饶她不死。”
“谢父皇。”萧凛道，“儿臣此行必蹈锋饮血，不死不退……”
“不。”盛帝摇头打断了萧凛，“你要平安归来。凛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盛储君。”
“是。”
萧凛眼眶发烫，“儿臣必不负父皇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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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卉，收拾行装。”
萧凛整军出发那日，妺女安排好了盛京一切，只让嘉卉备车，赶上萧凛。
“冰裳？”
萧凛被妺女叫住时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
“……妾身想要陪着殿下。”妺女说。
没有花言巧语找寻理由，亦无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这一次，她只是仰头凝望萧凛，用最简单的话语提出诉求。
萧凛也不需要妺女给出太多空泛修饰的说辞。只是，“军中艰苦，你身子柔弱，怎么受得了？”
“只要能和殿下在一起，妾身什么苦都不怕。”妺女摇了摇头，握住萧凛双手道，“殿下，你答应过，会永远和妾在一起的。”
萧凛闻言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妺女便笑，漂亮的眼眸弯作月牙，“放心。”
“妾身略通医术，到军营后可以去医官署帮忙，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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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关
澹台烬登高远望。身侧趴着一只懒洋洋打哈欠的吊睛白虎，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叶清宇与狐妖翩然。
“这畜牲，整日只知吃喝瞌睡，想凭这些货色拿下盛国，孤看艰难。”
淡淡的拍了拍白虎毛茸茸的虎头，澹台烬对翩然道，“孤需要更强大的妖兽。”
只有更强的妖兽，才能在短时间内以最小代价，为他打败有逍遥宗做臂助的萧凛。
翩然受命，妖力尽散。
身后七条狐尾招摇的展开，宛如孔雀开屏般绝美华丽。
片刻后，她睁开眼道：“就在距此四十里外的漠河中，便有一只万年大妖潜藏。”
“好。”澹台烬说，“立刻召集国中术士赶往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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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河
周国盛国各自以河为界，驻营两岸。
“六殿下。”
是夜，庞宜之探查到对岸周国行军有异，连忙来找萧凛道，“澹台烬那厮正亲自带兵举行祭河之礼，漠河之上妖气纵横，疑似有上古大妖即将苏醒。”
“上古大妖？”萧凛闻言当机立断道，“绝不能让澹台烬去收服了他。小师叔，我们必须设法破了澹台烬的阵……”
一言未完，便急匆匆的拉着气都没喘匀的庞宜之出了军账。
帐篷里，察觉到动静的妺女披衣而起。
有过一世经历的她明白，这是澹台烬寻到了冥夜——上古战神，应龙冥夜。
可真是许久，都没见过了呢，冥夜……
“潜龙卫。”
她走出军账，唤出萧凛留下保护她安全的暗卫，春笋般的指尖中，一枚冰蓝的扇形鳞片熠熠发光。
——那是冥夜的护心鳞。万年时光后偶被仙门之一的逍遥宗收藏。又在萧凛大婚之时，被逍遥宗掌门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因为周国军中有许多妖类，萧凛担忧妻子的安全。便又把这护心鳞转赠给了妺女护身。
当然，妺女是不会告诉萧凛：她真身当年虽比冥夜本体实力略逊，但这一枚护心鳞中蕴藏的灵力，还是不可能比得过她元神之力。
“娘娘？”被唤出的暗卫看着深夜未眠的女主人俏脸苍白而神色惶惑。
“我方才做了个梦……”妺女急迫道，“殿下呢？殿下去了哪里？快，带我去找殿下。”
“这……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潜龙卫们面面相觑，迟疑着道：“殿下深夜出去定有要事，娘娘……”
“我要去找殿下。”妺女坚定道，“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一个梦而已？
冥夜亲自施展的般若浮生，那能是普通的梦境么？
妺女不可能让萧凛独自入梦。
………………
………………
天空之上，风雷阵阵，日月无光。
漠河水底，
沉睡万年的冥夜睁开眼睛，强横的罡气直冲九霄。
庞宜之和萧凛见此大惊。澹台烬面上则是惊喜交加。
水底，因为澹台烬祭河之礼而生出的阶梯上，捏着护心鳞的妺女感受着冥夜身上久违的、古老强大的气息，无人能见的阴影遮蔽下勾唇嗤笑，“冥夜，万年消耗，你果真已虚弱至极。”
也对，毕竟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经上清仙域威风凛凛的战神应龙了……而只是个妖蛟。
万年大妖！冥夜！
“旱魃？”
苍凉悠扬龙吟之声传遍漠河，冥夜的神识而今犹自未从般若浮生的梦境中抽离。但他身经百战，妺女离他太近，依然引起了他本能的警惕。
妺女：……
说好的因为痛失挚爱，哀伤欲绝，生无可恋。只每时每刻不惜修为，把过往记忆化为梦境，沉沦其中，至死方休呢？
冥夜这是要醒？
与之一战，妺女无惧：不说冥夜虚弱至极，此刻绝不是她对手。
只道如今神域凋零，仙神尽灭，荒渊中却还有万妖潜藏……哪怕冥夜有秘法刺激丹田经脉，做最后一搏。她不敌之下，总也可以逃至荒渊，再与姒婴、惊灭等人合诛……
可，这个时候，她若暴露真身，萧凛会怎么看她？
心里某个隐约念头又清晰数分。
妺女雾气蒙蒙的眼眸中有银灰色的光芒蔓延。
………………
漠河之底
两爪中间，小心捧着残破河蚌的冥夜，一只眼睛黑亮莹然，一只眼睛赤红如血。
被强行搅扰了沉眠的他即将从持续万年的幻梦中苏醒。
风雷激荡愈发厉害。
忽的，冥夜颈后三寸心室部位，有银灰色的雾气蔓延……
“很精妙的梦系术法。用心念之力影响现实么？”澹台烬心底，有磁性喑哑的声音响起。
“跳下去。”初代魔神缓缓说道，“吾想看看，她引这小蛟龙入梦，是想要做什么。”
妺女，她应该是精通体战，一击必杀的才对。
结果，万载轮回后普一苏醒，居然又是用上了大日封魔阵，又是不知从哪里学会了这等织梦手段。
“澹台烬！”
看见澹台烬跳入雾中，只往蛟龙血染般的右眼珠里掉的黎苏苏毫不犹豫也跟着跃下了蛟龙左眼。
庞宜之：“……这两人跑的真快。”认得前面是什么东西么？就敢直往里面冲。
般若浮生这等上古法术，他由于兴趣爱好也是曾经了解过的。但那从蛟龙心脏出蔓延的雾气，庞宜之就不认得是什么了。
他准备和萧凛商量一下。
然后，就听萧凛留下一句，“小师叔，我要去阻止澹台烬，这里交给你了，替我守住片刻……”
庞宜之：“哎！”
上空又有一道浅绿色的身影落下，没入雾中。
“弟妹？”惊鸿一眼，非常眼尖的认出了那身影是谁的庞宜之急得跺脚。“这这这这、她怎么来了？”
“娘娘说殿下送她的护心鳞有异动，担心殿下遇上危险，便教我们带她出来找殿下。”慢了一步，没能拉住妺女的潜龙卫们会和到了庞宜之身边。
庞宜之傻眼。
然后便听对面翩然一把拉住欲随澹台烬入梦的廿白羽道：“别犯傻。澹台烬生死由天，你我犯不着为他赴汤蹈火……”
顿时大喜，撕了张符咒在冥夜身外设立结界之余，迭声的赞翩然通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