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五、所谓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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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多大，天有多大……
一念平山海，一念生日月……
这都是些啥喔……天地间的能量固然始终处于循环之中生生不息，可总量却是有限的，这不是常识么？神仙生而占据富饶的神域、人间万民刻苦修炼无不梦想飞升成神，而妖魔只有贫瘠艰苦的荒渊之地，以及甚至不如荒渊的魔域容身……一再试图冲击人间，攻打仙神，就是因为争夺能量与资源啊！
若是能量这东西可以凭空生成，谁还会打生打死的去争抢着唾手可得的东西？
妺女费心钻研着识海里的那只伴随她重生的、如梦如幻的蝶。如果单只看这梦蝶所携的前半部分信息，她想：她定然会认为这梦蝶只是某个求道不得的狂生，发出的妄想。俗称，痴人说梦的便是……
所幸，除了前面那让人不明觉厉的心灵力量概述外，那梦蝶后面还附录了一篇功法。
直接以神识解析出的信息，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有文字图像等交流方式可能会存在的误会偏差：
归墟观想法，以身为归墟，吞天噬地，炼化万灵以得道么？
虽然乍看也还是很像凡间街头上三文钱一本的妄想读物，但妺女研究过后，还是打算试试。
——反正，试一试总也没什么坏处。
或者说，以她的根底，吞噬几只小妖或精灵仙物，哪怕这看似玄奇的功法，实际没有什么炼化吸收作用。甚至有负作用，妺女也自信可以承担代价、消弭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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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半枕山
乔木林立、遮天蔽日，绵延无尽。
丛丛枝叶中，有萤虫盘旋飞舞，若星落人间。脚下的落叶花草铺成绿毯，触感柔软……妺女环顾四周，暗暗心想：这梦妖的品味倒是还行，给自己找的巢穴相当不错。一眼看来美如仙境。
将来有空，倒不妨邀请萧凛同游此处，料想也会十分惬意。
微微提起轻纱层叠的裙摆，妺女顺着冥冥中对妖魔气息的感应，向前走去……大概走了有一柱香功夫，便看到前方枝叶丛生的树木上多了藤蔓缠绕低垂……
而在那些粗如巨蟒的藤蔓中央，还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个个人形轮廓。
妺女知道，那是梦妖豢养的人类：这种妖物，习性就是把人抓到巢穴中，再以人心中可怕或者丑恶的记忆为种子，生出藤蔓将他们绑缚起来，让他们不断陷入噩梦之中，结出魇之花，供她吸食。
而她现在站在这里，也模糊中察觉到了有股力量想要将她拉扯入梦境。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还能用模糊察觉来形容？
因为一个小小梦妖，撑死也就千年法力，距离成魔差了不能以道里计的存在。和妺女元神的实力差距也是太大了。
一点金色的光焰，在妺女淡粉色的指尖上，如精灵般跃动——那是旱魃魂魄中，先天就有的神火：阳炎蚀日。
内藏太阳大日神力，杀伤力位居天下异火前三。仅此于混沌真火，和九天雷炎并列，略胜红莲业火一筹。毕竟红莲业火伤人厉害，对付别的就和幽冥鬼火半斤八两了。
“去——”
妺女对着指尖位置吹了口气，一点金光灿灿的小火苗当即落在了旁边藤蔓之上。源自梦妖的妖力，是这神火最好的燃料，瞬息之间，就让它无风膨胀了三大圈。
唔……
她生的太晚，在小的时候，神域里除了十二主神亘古长存，高居世外，踪影难觅外，别的普通神君早不晓得换了多少代。
所以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凶兽穷奇、梼杌，而今看来，以日落归墟之意催动这神秘功法，效果也很不错。
妺女静静的感受着丹田处源源不断产生的暖流，舒服的眯起剪水双瞳：就是，用大日神力代替凶兽镇压归墟后，这功法看上去就不太像是妖魔道了，反像是个除魔的正道。
不过那是小事，天神堕魔，可比妖魔成神容易多了。
旱魃妺女血脉的源头也是堕神。
这事她有基础。
………………
“谁？”
“是谁毁了我的藤蔓？”
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将来带萧凛来此地赏玩，妺女有小心留意着，只炼化梦妖妖力，而不伤其他凡物……这样阳炎之火烧起来，自然也就慢了许多。
本在外头觅食的梦妖带着新掳的人回到巢穴，远远就见自己精心培育的养殖场化为一片火海。顿时怒上心头，冲了过来。“是你？是你干的，是也不是？”
妺女此躯刚刚入道，修为不足。梦妖看不出她元神实力，便只以为这是谁家仙门的小辈，带了秘宝下山逞英雄。
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她千年岁月里不知杀了多少个。于是倒也不惧一战。
“梦妖啊……真是好久没见了……”
这种妖物的天资阶品，在上古其实也属中等，成年以后不算弱小。至少也是妖族一支，生有传承，比机缘巧合才能成精的小妖强了数倍。
怎奈万年之前，神魔大战，神域以近乎全军覆没为代价将魔神与其麾下大妖封印荒渊。流落在外的妖魔，又被各大仙门持续围剿打压，难成气候。
妺女昔日恢复真身，便是魔域最顶尖的王者之一，人间新长出来的小妖，修为不济的，自入不了她眼。而荒渊里，荒渊生存环境何其恶劣，梦妖这种修炼起来还得麻烦的养藤养花的物种，基本都长不到太大，就会成为别的妖物的口粮。
“本宫现在孤身在外，缺人使唤。”
妺女看着梦妖黑雾般的躯体，想了会儿后，平静说道：“你过来，被我下个奴印，我就饶你不死……若你是个得用的，将来有了机会，本宫培养你做妖王，助你蜕变梦魔，如何？”
“哈哈哈哈，笑话……”梦妖被妺女这样吃定她的口吻激怒了。她以为她是谁？魔神再世么？先天可以降伏万妖，纳万妖之力为己用？
妺女道：“既然不愿，那就还是做个实验品罢。”
此刻梦妖养殖的藤蔓、培育的魇之花已在她特意控制下被焚烧殆尽。
妺女双手结印，十指翻飞若蝴蝶穿花，刹那之间，就有一道暗金色锁链凭空飞出，直射梦妖。
“呵……”梦妖犹自冷笑着。亦法力外放，欲擒住妺女做花肥：以她天生的种族技能发誓，妺女一看就是个很好的花肥。
搞不好吃了妺女种出的花，她就可以修成梦魔了呢？
直到那锁链真正临身，来自高位妖魔的阶品压制让梦妖动弹不得。锁链内蕴的一丝阳炎气泽更教她有魂飞魄散之感……
这、这是……
“姒婴大人？”虽然从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魔神右护法姒婴本尊：因为梦妖出生的时候，姒婴已经在荒渊最底层待了九千多年了。
但是阳炎蚀日的威名，梦妖还是从父辈那边了解过一些。
妺女：“……旱魃。”
她是旱魃妺女，而非旱魃姒婴。
但是，一个实验品而已，倒也没有正式通名的必要性。
梦妖果然也没理解妺女真正的意思。
旱魃姒婴，她不是魔神，只是一个妖王。但魔神经年不出，魔域真正意义上的领袖王者，其实正是姒婴、惊灭等人。
“小妖眼拙，不知大人已出荒渊，但若大人在此，小妖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为我妖魔一族大业尽力……大人……啊……”
“迟了。”
随手用锁链缠成监牢形状，把梦妖生生裹成了粽子的妺女风姿淡然优雅。
荒渊封印已存近万年，如今世间万年无有新神降世，那封印支撑不了多久了。凡间妖魔频出便是乱世先兆，她想要收下属，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梦妖的天赋属性对她有用，既然不想投靠，那就做囚徒吧。比起她心甘情愿，倒也各有各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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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王宫，御花园
“手指拈着帕子，不可拈多，不可拈少，丝帕轻摆时，要如弱柳扶风一般……缓步徐行，端庄从容，身重脚轻，步子要稳……”
“叶大小姐跟着奴婢照做一遍吧。”
“是，姑姑。”妺女轻柔回应，听言照做。
叶家大户人家，这礼仪她也是从小学的。如今再学一次，无非温故知新。刻在骨子的教养，行走坐卧皆如行云流水般恬静淡雅，美轮美奂。
看得一旁的女官连连点首，心道：这样高雅贤淑的小姐，倒也难怪殿下倾心。皇后娘娘担心殿下受人蓄意勾引，倒是多虑了。
“叶大小姐……”
“竹清姑姑，殿下有信，要送予叶大小姐。”
“小姐学习的也差不多了，可以休息一刻钟。歇歇精神……”
“谢姑姑。”
………………
“冰裳：
见字如晤，展信欢颜。近来京中有妖魔作乱，常发百姓失踪之事，宫中有博士镇守，料想安全无虞，盼自珍重……
我与师叔相约除妖，大略旬日既有成果，闻讯勿忧。
萧凛字。”
………………
除妖？
妺女见信脸色一白。
她知道萧凛武艺高强，十六岁时便曾胜过新科武魁。亦知他曾往逍遥宗拜师学艺，修的仙术。因为天资颖慧，术法一道颇有成果。
未来庞宜之制作出的他的复制品公冶寂无，都能以一介凡胎，修炼三百年突破化神境。被誉为仙门第一天才，何况萧凛本尊？
但妺女更知道，萧凛而今不过及冠未久。
而敢于出头袭击凡人的妖魔，最次最次也有几百年修为……他……
他让她不要担心，可她又怎能真的不担心呢？
………………
………………
数日后，叶府
黎苏苏也在一次饭后聚会上听叶啸说起了最近京中有妖魔为祸，偏逍遥宗的真人们寻了一圈，都没能追查到妖物踪迹一事。
黎苏苏就很担心。也想要为除妖卫道贡献出自己一份力量。重点是早一步寻到犯事妖族，便可多救不知多少人呢！
而除妖第一步，毫无疑问的，就是要先找到妖物的位置。在这方面，在这方面，仙门各派都有便捷方法：寻妖符。制作简单、应用面广，真真实用，你值得拥有！
衡阳宗的传承更是源远流长，相传是日神帝俊亲授。对妖魔邪气感知最是敏锐。
所以黎苏苏本来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
就是、咦咦咦咦？
黎苏苏放出了寻妖符，结果，那淡蓝色的符箓绕着她四面八方飞了一圈，最后竟就啪嗒一声在她面前无火自燃了？！！！
这是，方圆百里内都没有妖怪的意思？
怎么可能？黎苏苏怀疑是自己这身体灵力太弱，影响了符箓效果。
于是第二天她就不辞辛劳的出门，绕着整座盛都跑了一圈。
结果、竟然还是一个妖怪没找到。
额。。。难不成之前的失踪案件真不是妖魔为祸，而是人族内部有渣滓作乱？
但、五百年前，凡间环境，有这么干净么？
京都外千里，多少山林水泽，无人郊野，居然连一个刚启灵、化形的小妖怪都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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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都，琼华宫底
“……附近所有妖族都已召来了么？”
“是，旱魃大人下令传召，小妖们无敢不从。目前大人脱困荒渊的消息已经传出，想来再过几日，隔壁周国的同胞也该收到消息，前来拜会大人了。”
“嗯。”
那就好。
妺女冷静的想，她把附近所有妖族都召过来，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料想萧凛处便该安全无虞了。
——这招釜底抽薪用的。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就是、
——虽然早就有着召集妖魔，为她所用的想法。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这么多妖魔。对于现在的妺女而言，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为此还不得不打出了妹妹姒婴的旗号。
正大光明以上古旱魃之名行事。
也不晓得后续会不会有麻烦……
还是要努力变强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