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四、愿做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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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书说过，镇国大将军叶啸不仅战功赫赫，兵权威重，还是大长公主之子。与盛帝算来正是嫡亲的表兄弟。
所以萧凛和叶夕雾，乃至叶家其他两位公子都是从小认识的。
本来以叶家的地位，叶夕雾的身份，给萧凛做王妃，也是名当户对，堪称金玉良缘。可惜萧凛从小就很有主意，不愿意联姻，就想娶个自己喜欢的人、婚后琴瑟和鸣。
叶二小姐那性子，又实在不是萧凛的菜。努力了多年，萧凛终于还是在一次偶然的相会中，看上了她姐姐叶冰裳。
——所谓那个偶然的机会，便是叶冰裳16岁时，跟随叶家大部队去城外寺庙烧香，顺带踏青游玩。
时值暮春，绿叶婆娑，花开荼靡。
叶冰裳的马车跟在叶府车队的最后，冷冷清清，无人随同。但恰好也方便了她活动……便掀了轿帘，贪看春光……
林中枝桠横斜，叶冰裳兴之所至，伸手摘了朵纯白色的荼靡花儿簪在鬓边，那倚窗一笑的风姿，恰似一匹小鹿撞上了萧凛的心。
怦然心动只是瞬间。
之后街头再见，看见叶冰裳不矜身份的救助贫民，则教萧凛钟情更深。
不是没想过去叶家提亲，早点把叶冰裳娶回家来……奈何有个叶夕雾横在前头，萧凛明示暗示了叶啸几次，叶大将军都只当自己没听懂。
反正小女儿的婚事没着落，他就绝对不把大女儿嫁萧凛。
而好容易等到叶夕雾嫁了澹台烬，萧凛又领了皇命出城练兵。
军营之中规矩繁多，萧凛初来乍到，更要严于律己，做将士表率……他和叶冰裳的亲事，便一路耽搁到了如今。
——这是以萧凛的角度看到的。
而事实上呢？
萧凛毕竟身份如此，他心慕叶家大小姐叶冰裳的事情，连京中普通百姓都知道了。要是说他父母：盛帝和皇后心里还没数，便不由得太扯了。
而若盛帝想要成全儿子，只需要一个赐婚圣旨，一句“君命不可违”便能够轻易解了萧凛提亲难的困境……毕竟萧凛和叶冰裳是两情相悦，叶啸也不可能为此公然抗旨，说他不想和皇家结亲。
之所以迟迟都不下旨赐婚，无非是觉得让叶冰裳做宣城王妃，颇有不妥罢了。
其一，便是叶家门楣虽高，叶冰裳却终究只是庶女。萧凛却是中宫嫡子，将来的皇帝。
其二，便是萧凛将来是要做盛帝的。叶冰裳却是叶家的女儿……
叶家兵权在握，战功赫赫，权势已极。若再出个皇后……盛帝是不太乐意的。
是的，这也是他曾经从来没想过成全叶夕雾的妄念，把她赐婚给萧凛的原因。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从前他不想把叶冰裳许给萧凛做王妃，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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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霏霏，银装素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叶氏有女，秀毓名门……温婉贤淑……咨册尔为宣城王妃，钦此。”
“谢父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宣王夙愿得偿，喜得良缘啊……”奉皇命来传圣旨的黄得利笑眯眯接过萧凛递来的一荷包喜钱。见旨意上的另一个主人公还傻愣愣的呆立不动，不由出言提醒：“叶大小姐，还不接旨？”
妺女闻言如梦初醒，忙恭身拜言：“谨遵圣谕……”
………………
待送走了来传旨的人，萧凛看着身边容色清艳的丽人复又变得神思不属，不由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的道：“怎么？冰裳就要嫁给我了，竟似不开心么？”
“没有。”妺女顿时出言反驳。
她抬眸看着萧凛，桃花眼里蕴有万种柔情，“自从当年初见君，殿下名讳便一直藏在妾身心底。妾身此生之愿，莫过于能嫁给殿下……今朝宿缘得偿，又如何会不欢喜？”
“只是……好梦从来容易醒……”
“殿下身份贵重，是天上皎月，云端的仙……妾身蒲柳之姿，又怎敢肖想……”
“冰裳。”萧凛摇了摇头，伸指点在妺女唇间，不赞同道：“你很好……是凛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姑娘。”
“能够娶你为妻，是我的福气。”
“殿下。”妺女贝齿轻咬下唇，眨眼间便有一串泪珠簌簌落下。“妾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此事是我不好。低估了叶夕雾的狠毒。才教你受苦……所幸那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啊……”
萧凛以为妺女说的是前番落水重病，不由展臂拥过她大病初愈后格外清瘦的肩膀，清冽如水的俊眸里透着疼惜：“我已秉明母后，传旨出去，让你留在宫中学习婚礼事宜……如此，你便可在宫中，一直休养到婚期前日，再去叶家等我接你……”
“殿下……”妺女低头摇首喃喃道：“别……别这样……别对我这么好……”大抵妖魔的天性就是如此：不惧世人恶意，却禁不起赤诚真心。
蒙昧的真灵在梦蝶引领下提前清明。万载轮回的记忆一齐涌上，又很快黯淡。叶冰裳终究是在生死一线中想起，她其实本非凡人。
而得见萧凛如此，却让妺女情不自禁的想着：如果他喜欢，她也可以为他做上一辈子的叶冰裳。再不理仙妖之事，不顾神魔之争。
“可你是我妻子，我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么？”萧凛认真道，“便是而今婚礼未成，甚至假使父王不愿成全，在凛心中，也有且仅有冰裳一女，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冰裳，我很高兴，今日终是可以拥有堂堂正正照顾你、保护你的身份了。”
“殿下……”妺女情不自禁道：“以后无论生死，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么？”
“好。”
萧凛与妺女十指相扣，轻声开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冰裳，从今往后，我永远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妺女说，“冰裳也绝不会再离开殿下了。”
不管是荒渊洞开、妖魔乱行，还是魔神出世、同悲道开、天毁地灭，他们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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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之力，是天下最为玄奥的力量之一，某种程度上，甚至类同命运。
甚至，对于天下几乎所有生灵而言，命，都只有一条，过去不可更改，未来不可预测，只能把握现在……可在司掌时空的神袛眼里，整个世界的命轨都历历在目。
如果祂想，可以随时随地在时间长河中遨游，修改过去的历史，引导未来走向祂所希望看见的方向。
譬如此时……
正常情况下，时间线的重来，除了神灵本身以外，是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但这一刻，因为天外灵光的乱入，妺女偏偏就是晓得了，看见了时空的轨迹。
原本的历史中，邪骨魔胎澹台烬会凄惨支离度过此生，然后在凡身死后成为三代魔神，五百年后借同悲道吸尽天下清圣灵气，灭绝仙门，使妖魔乱世，人间亦如魔域。不容一点仁善。
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宇神初凰之女黎苏苏借自身血脉与宙神神力回到过去，回到魔神还没复苏，澹台烬还是虚弱凡人的过去，试图以禁术秘法封镇邪骨。解救黎民……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黎苏苏应该也已到来，并成功取得叶夕雾的身份，和澹台烬凑近了吧。
琼华宫
绣架上面一片耀目的红……
妺女皓如冰雪的纤纤素指间拈了银针，一针一线绣着嫁衣，微垂的眉眼于外人看来温婉娇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经过仔细的思索……
妺女最终决定不去打扰黎苏苏的救世之举。毕竟魔神出世，主领妖魔道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妺女不是姒婴，不会傻乎乎的效忠魔神，视他为天为地为最高信仰，言听计从、生死追随。
当然，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的结果，就是重生前的那样：澹台烬会返回大周、借妖魔之力登上君位，然后统一盛国。
国破家亡，世上便再无宣城王萧凛，也无王妃叶冰裳了……
哪怕就目前看来，他们与澹台烬的关系并不算差。哪怕那位小暴君统一两国，很大可能也不会杀他们……个鬼。
暴君之所以为暴君就在于其喜怒无常、残暴无情。
哪怕不会死，妺女也真是受够了过去仰人鼻息、不由自主的日子！
她渴望拥有安定的自由，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不是听天由命！所以，她需要力量。
可以主宰人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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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虚空，汝菱满意的笑了：
她就知道，那个名唤妺女的小妖非常适合接受这份她与渺落共同制作的传承。
堕神旱魃，相传是旱神女妭神躯受浊息污染，神力沦丧后变成的怪物。血液干涸，发肤枯萎，身躯却是坚逾金铁，可以擒龙噬人。纵属妖魔之列，元神却还有神性。
她死之后，精元两分，妺女和妹妹姒婴，便是女魃尸体里，心脏源血重新孕育出的生灵。
因为出身，妺女对红尘浊息这东西有着极好的耐受度。
她的底子也好。
虽然目前身躯只是凡人，可元神经历万载轮回，重新修补好后，却坚韧强大的不可思议。
曾经的真身在她身死后化作罗伞，被姒婴日夜祭炼，相等于姒婴在帮她练体。所以妺女的法力也不过时。
数遍古往今来所有妖魔，书就榜单，哪怕加上两代魔神，妺女也能稳稳当当坐五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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