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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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三十一章 和你一样
“我拿走了。”温恪穿好外套，说着就把信纸叠好攥在手里。
“不是，你别···”陈劭想拿过来。
温恪侧开身体，“写给我的，我已经看到了。”
“你···”陈劭皱着眉说不出话。
“送我回去，一会儿再冒出来个拿刀的，我就真不用活了。”温恪说着推开了门，小屋空间太小，他生怕陈劭又说出什么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来，急急要跑。
陈劭稍微走在温恪的身后，温恪的胳膊刚刚好靠在他身前，身边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劭就偏过身把温恪圈在内侧，如果人行道内侧的店铺里走出来人，陈劭就握住温恪的手肘朝自己怀里带，让温恪与来人拉开距离，温恪觉得可爱又可靠。
去往车站的路上路过了一个社区室外健身中心，有一小片被圈起来的篮球场和一个羽毛球空地，还有些秋千、跷跷板之类的健身器械，寒冬季节场地里没什么人，只有三五个不怕冷的孩子聚在一起。
八九岁的孩子一个个举着球拍朝树上捅，还有个小胖子在树底下连踹了好几脚，陈劭顺着视线望过去，羽毛球正套在树杈上。
温恪也顺着陈劭的视线地望了过去，心想，我们陈劭不仅见义勇为，还热心邻里，可真是好啊，推了陈劭一下，“去帮忙。”
陈劭听话地走过去，“要帮忙吗？”
小姑娘想也不想就把球拍塞进陈劭手里，“哥哥你帮帮我们。”
陈劭已经很久没拿起过球拍了，握上去的时候感觉很奇妙，他举起球拍还是差一点。
陈劭躬下身子问小姑娘，“还有球吗？”
小姑娘以为陈劭不想帮忙够球了，“还有，但这个不一样，这是小胖拿的他爸爸新买的马年限定款，马年还没到呢，球就少一个。”
陈劭微笑，“借我一个，我把那个打下来。”
温恪闻声勾起了嘴角，这人今天秀杂耍上瘾啊。
小姑娘将信将疑又拿了个球给陈劭。
温恪凑到陈劭耳边悄悄说，“我估计那小胖子喜欢这姑娘，才拿亲爹的球来借花献佛的，你信不信。”
陈劭笑容清晰，轻轻撞了一下温恪，让他别八卦。
陈劭瞄准挂在树杈上的羽毛球，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正手发球。
温恪看着他握拍提举，转体引拍，发力击球一气呵成。结果，稍稍偏出。
球被高高击起，却似抛物线落在了地上。
果然，不行啊。陈劭心想。现在的他，真的能答应梅宇恒吗？
“有风，再试一次。”温恪把球捡回来递给陈劭，眼神没有一丝怀疑。
陈劭忽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胸腔里却热血沸腾。
只见陈劭左手握球松开，羽毛球自然下落，陈劭上臂带动前臂，快速挥拍甩动。
羽毛球快速飞升，然后两粒球一起急速坠落。
“啊！哥哥好厉害！”
小朋友捡了球围在陈劭周围，“哥哥你好厉害啊。”
“疼吗？”温恪手覆在陈劭胳膊受伤的地方。
陈劭笑着摇摇头，黑黢黢的瞳孔里散发着宝石一样的光。
继续踏上去车站的路，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得很慢。
“你是运动怪吧。”温恪看着低头沉思的陈劭调笑他。
陈劭忽然顿了脚步，认真地看着温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恪没由来紧张起来，该不会是要挑明了吧，那我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温恪表情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
陈劭恭敬又虔诚，“如果一件事，有人很遗憾，有人看到就会伤心，有人却热血沸腾想让你加入，你会怎么做？”
温恪对号入座觉得不匹配，反应过来陈劭不是在说那件事，松了口气，却也没急着回答，看见了街区小路边的长椅，坐了过去。
两人并肩坐着，没一会儿，温恪就滑了下去，半坐半躺地窝在那，看着身边正襟危坐一副求教姿态的陈劭，发自内心的疼爱，“我不知道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事，但人生要靠自己思考，自己做决定。不要去想别人想让你怎么做，或者现实条件逼你怎么做，越是被动的时候越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陈劭心里就像起了雾，看不见答案。“其实，梅老师找过我，希望我开始练羽毛球。”
温恪知道不会只是这么简单，耐心等陈劭组织语言。
“我爸以前是打羽毛球的，我4岁多他就开始带着我练，我那时候比球拍高不了多少，后来他和我妈一起出了车祸，我奶奶看见电视里的羽毛球比赛都会伤心，我也就不再练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拿起球拍。”
温恪往陈劭身边又挪了挪，摸了摸陈劭的后脑勺，“你是因为别人开始的，也是因为别人结束的，这次不妨因为自己开始，试试看，如果觉得讨厌了、累了、不合适，停下就好了。它可能代表了很多，梦想或者感情，但你可以不用承受那么多，就把它当个运动，看看自己能走到哪儿。”
陈劭一直知道温恪生的好看，却还是在这瞬间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心里有个声音跟他说，“虽然可能并不会有什么成绩，但，我也想试试看。我想和你一样厉害。”
大衣外套因为白天和凶犯争斗时候摸爬滚打蹭地脏兮兮，温恪却干干净净地被灌在衣服里，青黑的发茬也没破坏他的漂亮，舒展的眉毛下面一双深情却不多情的大眼睛，总是能折射出世界上所有的奇光异彩，现在那里面只装着自己一个人，陈劭伸出手摸了摸温恪的脑袋。
温恪本来想说，“我摸了你你就要摸回来，这么吃不得亏。”却因为陈劭动作实在太温柔，终究是没说出口。
温恪甚至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在陈劭手心蹭了蹭，回过神来，给自己找补，“好摸吗？”
陈劭的手停在那里，拿大拇指摩挲着温恪的鬓角，“把头发留回来吧。”
温恪失落，想反驳。
却听见陈劭说，“我们一起。”
温恪的笑容就像冬日暖阳、夜半明星。
还是深夜环线，直到把温恪送上车，温恪隔着车窗还咧着嘴笑，朝陈劭止不住的挥手，车刚发动，温恪就朝车尾跑去，趴在后车窗上继续挥手，那不是再见的挥手，那是你好的挥手。
温恪是蹦蹦跳跳进的家门，温季明吓了一跳，“崽崽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哈哈，干了很多事，感觉很好。”温恪喜滋滋。
“那跟爸爸说说，都干了什么呗。”温季明也跟着高兴地凑上来。
温恪想了一下，数着指头说，“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答疑解惑、决定换发型。”
“见义勇为？！你干嘛去了，有没有受伤！”温季明吓得竟然打了个嗝，这才发现温恪反手拎在后背的外套上全是斑驳的痕迹，拽过衣服，捞住温恪仔细检查。
“哎呀，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啊，老同志，你给把外套处理处理，我先上去啦。”温恪像个甩手掌柜悠悠哒哒上楼去了。
温季明瞧着人确实没事才放下心来，看起来儿子前阵子烦躁不安的烦恼好像解决了。
黑嘿：明天干嘛？
温恪洗完澡躺床上翻来覆去，决定发条微信过去。
·：打工。
黑嘿：白羽那？他活儿怎么这么多？
·：不是。
黑嘿：那是哪？
·：便利店
黑嘿：为什么？
·：答应的事
黑嘿：我帮你找兼职吧，便利店薪水太低了
·：不用，轮椅已经换了，店老板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我再帮几天忙
黑嘿：哦哦
温恪刚输入完才反应过来，陈劭没解释前因后果的说了句轮椅，而他直接回复了哦，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全都知道？
黑嘿：买轮椅干嘛
·：？
·：这又是演哪出？
黑嘿：···
·：你不是去过张阿姨那儿了吗
黑嘿：她全都跟你说了？
·：说是说了，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温恪捂脸。
黑嘿：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对了，她还告诉我，你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不要收我吃饭钱
温恪深刻认识到了张阿姨的不靠谱和偏心眼。
黑嘿：我包了你这张嘴吃饭，结果这张嘴这么久都不跟我说话，真是划不来
·：她本来也不收我饭钱
·：你包的是你自己
黑嘿：你这张嘴不说话的时候想让你说话，说起话来想让人给你毒哑了
·：···
黑嘿：哪家便利店？
·：你要干嘛
黑嘿：拿了你的道歉信，总要给你点报酬
·：？
黑嘿：定位发过来，明天见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我市有一次明显雨雪天气过程，局地或现大到暴雪。降雪同时伴有6～7级阵风，雪后有6～8c降温。
温恪出门的时候，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横飞，地上的雪越来越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像天上坐着一个孩子在撕棉花往下扔，一团团、一簇簇从天空翻滚而下。
陈劭隔着便利店的落地窗往外看，雪像千百只飞蛾扑向窗玻璃，不顾死活地撞一下，又无力陨灭地坠向一旁。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上午陈劭刚起床就看见了温恪的微信。
黑嘿：我出门啦。
陈劭看着手机，7:20发的。
·：你在哪？
陈劭8点来的店里，这会儿看眼手机，8:35。
微信没回。
陈劭又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听。
暴风雪越来越猛烈，温恪的鼻子和面颊冻得厉害，凛冽的空气频繁地灌进外套里，他只能把衣服裹得更紧些。
“喂，您好，我有急事，能换会儿班吗？”陈劭给店老板打电话。
店老板值了一夜班，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我感冒了，你有事就直接把店关了吧。”
“好。谢谢。”陈劭挂了电话，立马给店门上了锁。
陈劭一边不停地打电话，一边在路上搜寻。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陈劭找得心急，雪从脖子里滑进去，都来不及觉得冷。
从车站到社区便利店的路并不远，起初温恪玩雪玩的高兴，但没多久就开始走的累，有的地方路滑，要小心翼翼的走，有的地方脚踩下去就会被深深埋住，还要费力拔出来，十来分钟的路温恪不知不觉已经花了快半个小时。
飞雪凄惨的呼呼声钻入了耳膜里，温恪根本没听见手机响。
路上行人很少，隔着密密麻麻的雪花，温恪看见了一个慌神找人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看不真切，不过那人好像一直在打电话。温恪掏出手机，12个未接，温恪来不及回拨，就冲着人影挥手大喊，“陈劭！我在这！”
声音就像导航，陈劭就这样让悬起来的心归了位。
陈劭急急忙忙朝着温恪跑过来，温恪笑着挥手，也向着陈劭奔去，陈劭是顺风向，暴虐的风雪把陈劭推向温恪，温恪却脚下一滑，摔了个人仰马翻，明明可以手撑地，却双臂紧紧抱在怀里。
陈劭飞快的跑到温恪面前，朝温恪伸出手要拉他起来，喘着气说，“怀里有什么？一直抱着？”
温恪撑在陈劭的掌心，借力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兴冲冲地说，“去店里，去了给你看，我怕雪落上面。”
“怎么不接电话。”陈劭本来虚扶着温恪的手肘，但路上太滑，陈劭索性握住了温恪的手。
温恪牢牢握着陈劭这只系着红绳，永远宽大，永远温暖，永远干燥的手，喜不自胜。
“问你话呢。”陈劭偏头看他。
“哦，就没听见。”温恪嘟囔。
两人并肩逆风而行。
陈劭叹气，单手从后裤袋里掏出烟盒，想松开手取根烟，结果举起手，温恪的手就跟着一起被举起，对方一点撒手的想法都没有。
温恪看着烟盒，想帮忙，但另一只手还得抱着藏在外套里面的东西，愣愣看着陈劭。
陈劭没法子，单手抖动烟盒倒出一支烟咬进嘴里，把烟盒放进裤袋，又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烟点着的那瞬间，温恪看着陈劭轻蹙的眉心，思慕的心跳声穿透了胸腔。
一进店里，陈劭就把温恪摁在了椅子上，去给他拿了条新毛巾擦头发。
陈劭原本想把毛巾给温恪，让他自己擦，结果对方却根本不接，自顾自地解开外套的扣子，从里面掏出个本子来。
陈劭没辙，只能自己动手。
温恪任由陈劭拿着毛巾绕过他的脑袋，有轻有重地帮他擦，毛巾挡住视线的时候，他就像个拨浪鼓摇晃脑袋。
“看！”温恪把一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牛皮本子举在胸前。
陈劭低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擦头，“什么？”
“武功秘籍。本来想靠这个把你哄回来的，不过既然你都道歉了，这个就当作礼物吧。”温恪笑着说。
陈劭停下手上的动作，温恪仰着头望着他。
“17个数学附加题题型训练。全部题型和解题技巧、例题解析都在这了。”温恪把本子翻开给陈劭看。
陈劭看见上面，第一章，运用同三角函数关系、诱导公式、和、差、倍、半等公式进行化简求值类，第七章，利用导数几何意义求切线方程，第十二章，焦点三角函数、焦半径、焦点弦问题，第十四章，共线问题···
干净的笔迹，标准的绘图，整整一本。
“你，这，得花多久？”陈劭是想问温恪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才制作完的。
温恪以为陈劭问的是学完要花多久，“原作者就在这呢，你就负责看，看到不清楚的就问，包教包会，花不了太久。以后就没有你不会的附加题。”
温恪想的是，我想把我有的，会的，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