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拼命苏醒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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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也如你这般被绑住了手,当时哭得眼前模糊一片,只知道喊叫闹腾,但你知道我唤来的是什么吗?”非烟微微侧身,轻启朱唇哑着嗓子细声道。
姒苒月停止了动作,惊愕的看向非烟那灰暗的半边脸,毫无生气。
“是个怪物。”非烟浑身颤抖,哆嗦着唇颤抖着说:“那怪物浑身发黑,身上长着一簇又一簇鲜红的肿块,青紫色的斑纹遍布全身,还散发着恶臭。”
姒苒月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打断:“那怪物把你绑架了?为什么?”
“不,不是它绑的我,它是来救我的。”非烟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恐又是感激,再配上半边灰暗半边正常的脸,没比怪物好看多少。
“它说只要我跟着它,它会放我出去,还会救活我哥哥。”
姒苒月没说话,她正缩紧双手让手尽可能变瘦,一只手一只手的尝试挣脱,别说还真让她成功了,现在是她拿着绳子而不是绳子捆住她。
“可是现在,我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却依旧见不着哥哥。”
“人死不复生。”姒苒月其实很能理解对方失去至亲那种痛苦,若不是受了现代教育,她估计也会像非烟一般剑走偏锋,什么歪门邪道都会去尝试。
非烟浑身依旧发抖,苍白毫无血色的双手捂住诡异的脸,眼泪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姒苒月也懒得劝,眼睛滴溜溜打量四周,目光停留在窗户那,隐约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似乎是在森林或者树林中。
这就难办了啊,这要是城内,她跑还有一丝把握,这山郊野外的,连个指南针都没有她往哪跑。
“你别怕,你现在还小它不会动你,我带你来,只是帮它培养个助手。”
说的好听,不就是想把我培养下一个你么,姒苒月心中暗自腹诽,到底功力不深,眼里的鄙夷毫无遮掩暴露给对方。
非烟看了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到时辰我会让人来给你送饭,你……这些日子尽量不要靠近我。”说完就推门离开了。
人一走,姒苒月就站起身悄悄走到窗前向外扫视一圈,四周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四个壮汉在院里劈柴,姒苒月一看顿时泄气,背过手自己将绳子缠上,抓紧绳头,靠墙坐着,闭着眼呼唤小吼依旧没有动静。
此时双安县闹得动静十分大,四个城门皆关闭,训练有素的官兵走在街上挨家挨户检查,一时之间百姓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喘。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不过瞅这架势不是小事,昨儿个醉浮楼被抄了听说没?
——听说了,也不知道摊上什么事儿了,咱们这最近也没听说有人死啊。
——嘘,别说了,官兵来了。
县衙侧堂,褚灵翰面沉如冰,指节发白的扣着桌角,冰冷的视线将整个夏日闷热的屋内变得犹如寒冬。
杨推官顶着褚灵翰压抑的目光走上前,撩起衣摆就要跪下。
“发生什么了,咳咳。”虚弱面容憔悴的姬慕月只着白色中衣,扶着门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褚灵翰一身冷意瞬间散了,端起桌上未动的茶碗飞身递了过去。
“苒月呢?”姬慕月一碗茶喝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毫无情绪的看向面前清冷的人,没来由得让褚灵翰心底一阵发慌,怎么这么巧,人前脚刚失踪,这家伙就醒了?
“不是巧合,她是我带来的,只要有危险,无论我在哪发生什么都会感受到。”姬慕月嗓音冰冷,低沉而干脆。
褚灵翰无暇去想话里的深意,伸手按住姬慕月的手腕,沉下心把脉后,目露担忧:“你现在不宜下床,我让人送你回去。”
“苒月人呢?别让我问第三遍。”褚灵翰没答话,杨推官见状上前撩起衣袍就要跪。
“别跪我眼前,脏了我的视线,滚。”姬慕月气场大开,除了褚灵翰,杨推官和韩县令都躲到角落瑟瑟发抖。
褚灵翰赶忙快速将街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补充道:“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招了,是大皇子派来的,没有第三个人,所以我想是韩三漏网的人趁乱将小姐绑了,带个孩子他们跑不远,我们已经将城封锁,别担心了,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找到小姐的。”
姬慕月垂下乌沉沉的眼眸,伸出手淡声吩咐:“药给我。”
“那个药你不能再吃了!”褚灵翰情绪激动的音量都提高了八个分贝,深呼吸几次尽量压低音量:“强行出关又损耗半身修为,还不顾受损的筋脉靠药物短时间强行施展,在这样下去,你这一身筋脉修为全都得废了,你不是要保护她么,你都废了还怎么护。”
“现在我必须去。”
\\\我们不是人吗!外面那些官兵不是人吗!这么多人还顶不过你一个!\\\褚灵翰真是气急了,什么清冷优雅全都抛却脑后,白皙的脖子上都隐隐冒出青筋。
“不一样。”姬慕月深邃乌黑的眼眸透着光,嗓音透着苍凉:“她对你们而言只是个孩子,是个陌生的人。”
“你不会想说,你喜欢她,所以会比我们任何人都拼命?”
姬慕月摇头,单手捂住钝痛的胸口,另一手趁着褚灵翰晃神,将想要东西握在手中,转身迈出门槛,幽幽道。
“这世上只有父母是无条件不求回报,拼了命也在所不惜去找孩子的人。”
“喜欢也是自私的啊,希望对方以同样的甚至更多的感情来回报。我也好,你们也好,都做不到如父母那般无私,只是……”
“只是什么?”你为什么会舍命去找人?褚灵翰跑出去想要追问,可人早跑没影儿了,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日,褚灵翰提出这个问题时,姬慕月抱着怀里的人,笑得十分温柔缱绻。
未到宵禁,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官兵在街上行动,姬慕月换上了黑色翻领窄袖袍,脸色苍白的来到事发地点,商铺墙面被炸的支离破碎,残留的地方透着焦黑,地上更是一片狼藉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色。
姬慕月闭上眼告诫自己的要冷静后,才再次睁开眼睛,一双黑眸变的深邃冰冷而平静。
血迹杂乱,但主要分布在爆炸范围内,根据杨推官的话来说,她并没有受到波及,而是一直躲在一个巷子里,但这条路巷子有很多,杨推官表示完全记不清了。
那么……
姬慕月根据站在路当间观察两边林立的店面和巷子,忽然一个微弱的光亮吸引了他。
走上前一看,是一个拇指大的葫芦玉坠掉在巷口地面上,姬慕月将其捡起磨搓着瓶身,忽地一顿,将葫芦玉坠放在眼前,瓶底若有若刻了个月字。
这正是他的手笔。
自从姒苒月在鬼市把葫芦吊坠换出去后,他就给又给她买了个一模一样的,亲手刻下她的名字。
姬慕月收起吊坠,将眼前这个不足百米的小巷子查验了个底朝天,没发现异常,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有发现什么吗?”褚灵翰不放心从县衙追出来,见姬慕月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不由得出声询问。
姬慕月站定转身,抿唇试图压制住眼底的慌乱:“苒月她是个很胆小的孩子,如果没人在她身边护着,她会很警惕,不会随便跑的,如果是陌生人靠近并且试图抓走她,她一定会挣扎留下痕迹的,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褚灵翰低下头观察地面,不经意的猜测:“会不会是熟人?”
姬慕月红了眼眶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沉下心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人影,忽地一个红色的身影定格在脑海,猛然抬头急切问:“醉浮楼的非烟还在地牢吗?”
褚灵翰想了下不确定的说道:“这得问韩县令他们,昨夜是都抓了,但听说审讯一夜后,一早就把那些无辜的姑娘们放走了,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非烟。”
姬慕月闻言拔腿就往县衙跑,当得知非烟也在被放走的姑娘们里后,就急匆匆将自己的推测告诉韩县令等人,让他们立刻马上通缉非烟。
“这只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我没办法通缉人。”
姬慕月手气的微微颤抖,少年俊俏的脸庞笼罩不符年龄的森然,咬牙放下一句就拂袖离开。
“我自己找。”
不知内情的韩县令有些担忧的问褚灵翰:“就这么放任一个半大的孩子出去找人?这要再出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向寒监察交代啊。”
褚灵翰神情复杂盯着空荡荡的房门口,久久叹息了声,杨推官疲累的揉着眉心说:“找人的事情我来办,眼下的案子得抓紧了,刚刚知府那边来快报说案情恶劣,会派人二次核查,尽快给百姓一个交代。”
韩县令一听顿时头就大了,赶忙吩咐人打扫别院,又要调派人手帮褚灵翰和杨推官找人,还要核验口供中是否有漏掉的线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僻静的小路上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快速的向前移动着,马车内正是一身红裙的非烟,口鼻用棉布缠住,正闭眼假寐。
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装睡的姒苒月,脸朝内微睁双眸,警惕四周变化,寻找逃跑的机会。
\\\别想着跑了,也跑不掉的,它无处不在。“
姒苒月一声不吭,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没办法……”非烟声音哽咽,姒苒月听得眉头紧锁,不耐烦的坐起身,眼里迸发着火花,磨着牙打断对方矫揉造作的长篇大论:“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远离双安县,一会儿我们要借住一户人家,如果你不想吃哑药被绑起来的话,就听姐姐的话,无论一会发生什么都不要乱动说话,要不姐姐也护不了你。”
姒苒月嗤之以鼻,眼神轻蔑的打量曾让她觉得十分可怜的女人,冷声道:“姐姐?你也配。”
非烟无奈摇头苦笑:“也就是我,换了别人,你这个态度不定要受多少苦。”
“那我还得谢谢你宽宏大量把我绑来。”
马车徐徐停下,非烟动作优雅的跳下马车,冲着车内轻呼:“丫头,到了。”
姒苒月本不想下去,但一掀开车帘,四周乌漆嘛黑没有一户人家,时不常还有鸟兽的叫声,只好认怂钻出来,避开非烟伸过来的手,从另一侧跳下去,蹦的有点狠了,脚底一阵发麻。
“你若不愿牵我,我也不勉强,但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想着跑,它一直都在暗处盯着,被它发现会很惨。”非烟蹲下身再三叮嘱后,起身向前走。
姒苒月跟在后面,气的脸都鼓成包子了,东张西望找非烟口中的他,却一无所获,心中不禁起疑,该不会是怕她跑路,这女人故意编出来的吧?
走了不远,就看到远处依稀有灯火,走得近了,发现是一处寂静的村庄,深夜下无声无息,仅有几户人家屋里亮着灯光。
非烟挑了一户残破老墙,杂草丛生的院落,叩响了大门。
好半晌有人骂骂咧咧从里面出来,打开大门看都没看张嘴就问候一顿祖宗十八代。
“好心人,我跟丫头错过了宿头能借住一宿吗。”柔柔弱弱的声音让骂骂咧咧的男人揉了不下十余次眼睛,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行、行行。“随即扭头冲屋里喊:“婆娘婆娘,快出来。”
一身补丁粗布衣,脸上布满细碎皱纹的女人佝偻着腰从屋内跑出,见到门口漂亮的女人也是一愣神,但还是十分好心的将人请了进来。
“我得了风寒怕丫头染上,就捂着严实了些,二位不必忙了,我无所谓,让丫头好好睡一觉就行。”非烟看向姒苒月,眼里充斥着警告,声音却温温柔柔的。
姒苒月瞅着这家人老实巴交的,知道找他们帮忙简直天方夜谭,不用非烟警告,就很自觉的按照这家人的安排,到了隔壁西厢房,大通铺上大大小小睡着五个孩子,大的约莫十一二岁,小的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费力爬上大通铺,鼻子一皱,忍耐身上泛着霉味的被,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