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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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午后,门窗洞开,清风拂来,凌乱书桌上随意地倒着酒杯酒瓶,柳宗元的《永州八记》摊开的是西山宴游篇,却已被墨汁染了一半,游一帆就伏在案头小睡。
梦里,绵密的雨丝,熟悉的街道,半掩的雕花旧窗,朦胧的倩影,游一帆不知不觉又走到这个地方。
明知是梦,他竟也贪恋起梦中的情景。
然而,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他难得的好眠,待看清扰人清梦的人,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苏月华快步上前,满面怒容。
“酒仓出了意外,子衿重伤昏迷,是不是你所为?”
游一帆陡然站起,却又不愿泄露真实情绪,慢慢坐了回去。
“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苏月华冷笑:“你助我上位,只为掌控尚食局,虽然我不知你最终目的,但你为铲除障碍,自然不择手段。被抓住的那名宦官,至今关押在宫正司。”
游一帆挑眉:“哦,他说了什么?”
苏月华沉声道:“他一口咬定是意外。”
游一帆反问:“你的对手受伤,你不是该高兴么?”
苏月华怔住:“我……”
她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但她很清楚地知道,那绝对不是高兴。
游一帆一把推开她,快步向外走去。
苏月华追出去,游一帆早不见人影,苏月华面色沉凝。
从宫女所出来,季兰行色匆匆,被潘司药拦住,连忙行礼。
“潘司药。”
潘司药伸出手。
季兰目露诧异。
潘司药厉声道:“凭你的医术,医治寻常风寒积食便罢了,此番姚典膳伤得极重,你又如何能治,医案给我。”
季兰心中暗暗怀疑,迟迟不肯将医案交给潘司药。
潘司药脸色一沉,严厉道:“给我!”
因着身份品阶,季兰不敢违抗,只好乖乖将医案交出。
潘司药看也不看,直接折起:“你走吧。”
季兰欲言又止,终于离去。
待人走后,胡尚食从廊柱后现身,与潘司药相视一笑。
二人旋即各自匆匆分开。
这时,一双男人的靴子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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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东暖阁,朱瞻基在画画,袁琦研墨。
胡善祥在小火炉里加炭火,精心为朱瞻基烫酒,画屏就站在她身后捧着酒注。
陈芜匆匆进门,一副有急事要禀的模样。
胡善祥明明瞧见,却故意倒了热酒奉给朱瞻基。
“殿下。”
朱瞻基扫了一眼已变色的酒液。
“所谓饮酒宜温,并不是只要温酒便好。烫不同的酒,时间火候都应不同,方能不失原味。”
胡善祥笑笑,主动上前抽出朱瞻基的笔。
“我素来只知冷酒伤胃,过热又伤肺,故而只能用温酒,却不知温的时辰竟然也有诸多学问。不如殿下来教我,好不好!”
陈芜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的机会,默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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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所。
子衿猛然惊醒。
殷紫萍连忙上前,关切道:“子衿,你醒了!”
子衿试图抬起右手,却疼得满头大汗,敏锐道:“我的手——”
殷紫萍红着眼眶安慰道:“你先别急,典药说了你得好好休养,都告诉你不要乱动!”
这时,季兰端药入内:“该服药了。”
殷紫萍闻闻,狐疑:“今天的味道颜色似乎与上一剂不同,换药了吗?”
季兰心中不安,却还是解释道:“伤处数日内会疼痛难忍、几至痉挛,潘司药特意吩咐,换了芍药甘草汤舒筋止痛。”
子衿眼眸微眯,试探道:“我的右手不止很痛,还觉得冰寒彻骨。遇到筋骨伤兼有寒凉之感,不是应当服温经通络之药吗?”
季兰神色极为不自然:“潘司药说,待你服下七八剂,疼痛稍缓后,再加服温筋通阳、补益筋骨之药,不过是在这方子内再添些牛膝、川断、黄芪罢了!”
解释完,她正要喂药:“还是吃药吧!”
子衿却突然伸出左手止住了药碗。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踹开,潘司药被人丢了进来,狼狈地跌在季兰脚下。
三人都是一惊。
游一帆走进来:“说吧。”
潘司药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殷紫萍一脸震惊地望向游一帆:“游大人,这是何意?”
游一帆视线定格在子衿身上,低低笑着:“你果然不傻,知道这碗药会送你的命!”
季兰骤然变色,下意识看向潘司药。
殷紫萍目光迸射出恨意,劈手夺过药碗,快步上前,想也不想往潘司药嘴里灌下去。
潘司药拼命挣扎。
子衿轻喝:“紫萍,住手!”
殷紫萍重重砸了碗,潘司药拼命抠喉咙,呕吐不止。
季兰战战兢兢地看向子衿。
“姚典膳,我不是故意害你,我只是听命行事!”旋即猛地转身,抬手指着潘司药,厉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殷紫萍暗暗思忖一番,顿时明悟,讥讽道:“这宫内谁最想要子衿的性命,难道还用问吗?”
她俯身,一把扣住潘司药手臂:“走,你同我去见宫正,咱们当众说清楚、辩明白!”
潘司药一把推开她,转身想逃,却被游一帆拧住后颈,兀自颤抖不已。
游一帆声音冷淡:“人在我手中,自然听我号令。”
他看向子衿:“潘司药能否出来作证,还要看姚典膳是否需要我的帮忙。”
殷紫萍皱眉,顿时警惕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子衿静静望着游一帆,游一帆脸上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他笃定子衿一定要求他,迟迟等不到回答,他颇为失望。
“我本是一片好意,要为你严惩凶手,既然你并无追责之意,罢了,怪我多管闲事喽!”
说完,他提着潘司药便要离去。
殷紫萍不服气:“子衿!”
子衿突然开口:“游大人!”
游一帆气定神闲地转过头来:“如何?”
子衿眸光微敛,冷声道:“风大,关门。”
游一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拎着潘司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砰地一声,几乎是被砸上了。
季兰深为内疚:“对不起,我……”
子衿凝眉,面色平静:“药洒了,请季典药再备上一碗,劳烦了。”
季兰未料自己丝毫没受到责难,低着头、满脸愧疚地离开。
殷紫萍心有不甘:“子衿,你就这样放过幕后主使?”
子衿扯唇,苦笑道:“我只是区区典膳,难道宫正会为我主持公道,惩治胡尚食与潘司药吗?”
殷紫萍欲言又止:“明明游一帆……”
子衿无奈摇头,叹息道:“此人心机深沉,他若愿意帮我,必定有所图谋,只怕我无以为报,只能为他所用。可是,尚食局主掌烹调饮馔之事,又有何处帮得上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呢?”
殷紫萍眼眶通红,哭腔道:“可人家处心积虑夺你性命,你根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总不能坐以待毙?”
子衿躺下,缓缓闭上眼:“我累了,要休息。”
她背对着殷紫萍,可再次睁开眼时,那双藏着清潭般的眼瞳里,竟是满满都是不甘与愤怒。
殷紫萍同样愤怒至极,猛然回头望向紧闭的门扉。
从宫女所出来,游一帆直接把人丢给阿虎。
“放了!”
阿虎惊讶地拎着瑟瑟发抖的潘司药。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游一帆厉声道:“我说放了!”
阿虎还要再问,游一帆已负气离去。
阿虎还在纳闷,突然见到游一帆去而复返,重重在潘司药左肩一拍,潘司药惨叫一声,竟是疼地跪倒在地。
他走出两步,突然又折回来,把人搀扶起来,一脸诚恳。
“对不住,错了。”
潘司药张口欲言,游一帆却微微一笑,直接折了对方右手,潘司药痛地当场昏厥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些,游一帆扬长而去。
阿虎看看地上的潘司药,心有余悸地咧咧嘴,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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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
陈芜焦躁不安地在殿外踱步,听见脚步声,立即迎了上去。
“殿下——”
看见胡善祥,他陡然止住,行礼:“太子妃。”
胡善祥侧眸用余光睨了陈芜一眼,冷冷道:“殿下饮了酒,只说有些头痛,先歇下了,到底有何事,怎生如此焦急?”
陈芜先是一怔,而后微笑:“既然殿下已经歇下,奴婢便明日再将政务禀报,奴婢先行告退。”
转身刚要走,却被胡善祥叫住。
胡善祥冷声斥责:“陈芜!你是殿下的心腹,理应处处替他设想。那些惹殿下心烦的人和事,便不要再提起了。”
陈芜一怔,为难却终究再次躬身:“是。”
目送陈芜离去,画屏不安道:“娘娘,那位姚典膳突然受伤,会不会是——”
胡善祥面色微变:“噤声!”
画屏乖顺地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