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右手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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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
二人正在对弈,朱瞻基落下一子。
袁琦带人送点心上来,除去常见的糕点,还有一只精致的小锅,锅内竟一分为二,左边是点了葱花、酱油、榨菜、紫菜、虾皮的咸豆腐花,右边是撒了白糖的甜豆腐花。
梅少渊高兴道:“甜豆花啊!”
朱瞻基震惊,问袁琦:“豆腐脑还有甜的吗?”
袁琦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回殿下的话,是尚食局备下的。”
梅少渊一反严肃神情,高高兴兴开始吃甜豆花。
朱瞻基皱着眉,低喃:“豆腐脑怎么能是甜的呢?豆腐脑怎么会是甜的呢!你说说,它这放的——到底是什么?”
袁琦忙道:“回殿下的话,是糖,糖浆,桂花,奴婢也不知啊……”
朱瞻基委实不解,自言自语:“世上怎么会有人在豆腐脑里放糖呢!”
梅少渊笑着看向朱瞻基:“殿下不知,我的外祖母是荆州府人士,自小为我做的都是甜豆花。”
他瞅了朱瞻基碗里一眼,坚持己见。
“特别美味香甜!不过,这明明是一只锅,怎么甜咸两种豆花完全不串味呢?”
袁琦接话,解释道:“奴婢亲眼瞧见,将这锅一分为二的铜片上呀,是抹了——回头奴婢问清楚,再来回话。”
子衿在送膳前,抽去锅中间抹了香油的铜片,两种豆腐各自为阵,互不干扰。
梅少渊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我许久不曾尝到这么香甜的豆花了!”
朱瞻基一脸嫌弃,舀了一勺咸豆花送入口中,愤愤不平。
“真是胡来,豆腐脑必须是咸的!”
草舍外,子衿幽幽道:“紫萍,这第一个忙,我已经帮完了。”
殷紫萍双手合十,竟向子衿撒娇耍赖:“再帮我一次嘛!”
子衿困惑道:“从前未曾听你提起,你们是在宫外认识的?既然心悦他,为何一直推我去呢?”
殷紫萍努努嘴,将食盒塞到子衿手中,可怜兮兮道:“我升任掌膳不久,俸禄有限,女儿家的金珠玉石、罗帕汗巾都没有,什么诗呀词呀也不懂,如何表达情意。不过做一两道可口的膳食,尽尽心意罢了!你就再帮帮我,帮帮我吧!拜托拜托,我会一生感激你!”
说话间,她拼命卖萌眨眼睛。
梅少渊离开之后,朱瞻基回想起那碗糖豆花,马上皱眉:“今后不准尚食局再进甜豆腐脑。”
袁琦连忙应是。
只是随后目光便被案头的书籍吸引,意外道:“这不是梅大人借的书么,竟是忘了带走,奴婢这便送去。”
“到处都是甜甜的怪味,出去散散心。”朱瞻基夺过书,随即拿着书快步出门。
袁琦扇扇风,深嗅了一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有爱吃甜豆腐脑的,咄咄怪事!”
他一扭头,去追朱瞻基了。
陈芜引梅少渊往宫外走,子衿匆匆赶来,拦住二人。
远处,朱瞻基正好拿着书走来,眼见子衿同梅少渊说话,当场脸就沉了下去。
袁琦小跑着追上来,见朱瞻基猛然停住脚步,顺着对方视线望去,顿时傻了,忍不住偷偷窥伺朱瞻基的神情。
子衿将小巧的食盒递给陈芜,脸上满是笑容。
朱瞻基忍无可忍,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袁琦伸手隔空狠狠点子衿两下,转头去追。
“殿下!殿下!”
陈芜回到草舍。
朱瞻基看他手里,果然两手空空,显然那食盒不是送给自己的,朱瞻基脸色更难看了。
陈芜莫名奇妙:“殿下,您看我作什么?”
朱瞻基冷着脸不理会。
袁琦咳嗽一声,提醒:“食盒呢?!”
陈芜更加困惑:“什么食盒?”
袁琦连忙用手比划了一下食盒的大小:“我亲眼瞧见的,这么大,那位——”
朱瞻基把书重重往桌上一丢,径直起身去书架前看蛐蛐盆上的花纹。
陈芜恍然大悟:“哦,那不是送给殿下的。”
咣当一下,朱瞻基把蛐蛐盆给摔了。
袁琦哎呦大叫了一声:“祖宗!”
他扑过去查看蛐蛐盆,抱在怀里,心痛不已。
陈芜不怕死地开口:“殿下不是亲口说过,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奴婢自然不敢违逆了。”
朱瞻基皱眉,沉声道:“下去领二十杖。”
陈芜这才变了脸,连珠炮似地全抖搂出来。
“那是供给入宫大臣们的茶饭,哦,按理说这活儿该光禄寺办,可他们整日糊弄差事,饭做得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光禄卿刚被陛下申斥了,便以筹办年宴为由把这差事推给尚食局了!”
袁琦看看朱瞻基神色,追问:“果真?”
陈芜笃定道:“千真万确。”
朱瞻基看他一眼,陈芜赶紧补充:“一句多余的话没说,食盒都是从我手里递过去的。”
朱瞻基神色和缓下来,却还是很不满。
“何须笑那么甜!”
陈芜摸了把冷汗。
袁琦捧着蛐蛐罐心疼地呲牙咧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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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局门口。
殷紫萍咧着嘴,又惊又喜地望着子衿:“收下了?”
子衿点头。
殷紫萍高兴地抱住子衿,几乎要跳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子衿也笑了。
谁知道殷紫萍一拍大腿,下一句石破天惊:“这回我可报大仇了!”
子衿被她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待听完殷紫萍的述说,子衿惊得睁大眼。
“你再说一遍?”
殷紫萍咧着嘴,得意地笑:“鲜肉元宵里的肉,我用的是竹虫、蜂蛹、蚂蚱!别这么看着我,油炸蜂蛹香脆酥嫩,那可是上品佳肴!”
子衿不可思议道:“殷紫萍,你分明是故意欺负梅大人!”
殷紫萍冷哼了一声,心想,那也是他活该。
此时,梅少渊坐在出宫的马车上,看到食盒里是四只鲜肉元宵,特别高兴地一口咬了下去。
很快,接连不断的呕吐声从马车内传来.
……
不知不觉间,殷紫萍突然就莫名的想起当年初遇梅少渊的那一幕。
那日,梅少渊一边走路一边看书,乞儿装扮的她趁其不备欲摘下对方钱袋,手被一把扣住。
她痛哭流涕,跪着死死扒住对方衣摆求情,却还是被梅少渊揪住衣领交给衙役了。
半晌后,殷紫萍回笼思绪,恨恨道:“我求了他半个时辰,好话全都说尽,他还是把我交给了衙役。”
子衿笑了:“人家是要你改邪归正,清白做人。”
殷紫萍啐了一口:“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竟在牢房外面等着,硬是押着我去酒楼学徒!”
子衿没好气地解释道:“酒楼学徒需要保人,他这是亲自做保,逼你自食其力,多好的一个人。”
殷紫萍又啐了一口,愤愤道:“呸,你们都被他骗了,表面上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心肠这么黑、这么狠,他还私吞我的工钱呢!”
子衿轻叹一声,失笑道:“其中一定有误会。”
殷紫萍冷哼,别扭地移开脸不去看子衿。
“有什么误会,没给他碗里下砒霜,我已经是活菩萨了!”
子衿伸手戳了戳她脑门:“你啊!”
方含英走过来,将账册递给子衿。
“子衿,御酒坊的酒都送来了,你去核对一下!紫萍,你也去帮忙!”
二人含笑应下。
尚食局存放菜蔬、酒水的库房外,院子里堆满了高高的酒桶。
子衿在认真清点:“金华酒、长春酒、太禧白各两桶,寒潭春、五味汤、荷花蕊、桂花酝、菊花浆、兰花饮各一桶。常青,让他们就放在这儿吧。”
常青、长盛指挥着小宦官们搬酒、架桶。
有一神色怪异的小宦官一直盯着子衿的一举一动,若无其事地去搬酒桶。
殷紫萍在记录,字写得歪七扭八。
子衿回头看她,忍不住笑着摇头,从她手里抽出笔,教她写。
“太禧的禧字是这样写。”
殷紫萍看着子衿在自己鬼画符一样的字旁一笔一划地写下禧字。
“差不多嘛!”
子衿轻声责备:“重写。”
殷紫萍撇撇嘴,低头重新写,眼角余光看见地上光影闪动,她目光骤变,猛然扑在子衿身上。
只听见一声巨响,堆积如山的酒桶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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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所。
子衿重伤昏迷,季兰给她诊治。
殷紫萍神色焦灼,在屋内来回踱步:“季典药,子衿何时能醒?”
季兰担忧地看向殷紫萍:“你自己的伤势……”
殷紫萍忍痛,轻轻摇头:“我没事!她到底怎么样?”
季兰轻叹一声:“意外发生时,幸好有你挡了挡,真的砸中头部,怕是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殷紫萍急切问:“那她的手呢?”
季兰沉默片刻,望向子衿连同手腕到手指都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手。
门口突然传来孟尚食隐含关切的声音:“她的手,是否会留下隐患?”
殷紫萍一惊。
季兰福身行礼:“孟尚食,姚典膳的手需要精心调养,具体情形,还要待她清醒后再作判断。”
孟尚食面色凝重:“自即日起,其余人迁至别处,让她安心养病。”
殷紫萍眼神充满忧虑。
孟尚食注意到殷紫萍后背整片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鲜血从她的肩头顺着袖管留下,她难得放缓语气:“先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