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对刘宏有根本上的认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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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对刘宏有根本上的认知差
“老夫打算以你三人,外加数位雒阳官员一同上朝,前去奏请陛下,袁仆射乃大汉不可多得的人才,非常人可比,就这般下狱,乃是对大汉无法挽回的损失,至于中常侍曹节若在旁煽风点火,老夫自有法子对付。”
陈蕃望着眼前这三人,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尚书令。
这三人身份特殊,品阶足够,对于朝堂之上的事也都有话语权可以决断,哪怕是陛下也不得重视。
三独坐的身份使得他们所言,曹节是万万不敢在旁过多言语的。
昔日光武皇帝为了凸显司隶校尉等三职的特殊,特设立三座供其使用,时人皆言三独坐。
而这也是陈蕃谋划已久的方案,三独坐如今俱是士人,掌握着朝堂议事权利。
尹勋对此倒没有丝毫抗拒,张温萧瑗则是面带复杂神色,他们本想独善其身,不愿卷入到这场明显是宦官曹节与太傅之间的斗争。
但很显然,目前太傅是打定主意与曹节来一次正面碰撞,而自己又位列太傅之下,受其管辖,虽可阳奉阴违,但时间久了总归会生起间隙,这非张温萧瑗所念。
“但凭太傅驱使,温(瑗)皆由太傅决断。”
陈蕃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如此甚好,此事事关重大,袁仆射在狱中多一日便多一日危险,便是今日联名上奏,陛下总归是看得见的。”
刘宏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一脸诧异的问道:“太傅今所为便是这等小事,何必要亲身前来,又带上诸卿,莫非觉得朕年幼不懂朝政?”
在经过一阵宦官内侍们的宣告,刘宏这才不情不愿的从自己的偏殿走了出来。
“陛下说笑了,老臣今日有事要与陛下商议。”陈蕃单刀直入,不做过多寒暄,直入主题。
“那是自然。”张温爽朗一笑。
刘宏并不想看到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或者说现在的已经醒悟。
但士人们就大为不同了。
宦官是不敢妄议由三独坐所议之国家大事,再加上自己这个三公之上上公太傅,皇帝也不得不听从我之建议。
曹节也是在旁,面对这种太傅近乎是裹挟着士人意见的行为,见到陛下似乎并不算高兴,他心里也是暗暗高兴,陈蕃不知死活,竟敢以这种近乎是逼宫的举动想要迫使陛下屈服。
“此事暂且不需大将军出面。”陈蕃想了想,还是打算暂且不动用窦武这条线,想来凭借着他们,应是能够使皇帝陛下改变主意。
一番寂静无声,陈蕃出声道:“正是,陛下于曹中常侍下旨,拘捕这位大汉不可多得的人才,实为大汉损失,其才学俱甚,又是那忠君报国之辈,如此被无缘无故关押进大狱,恐其心存死志,大汉又要损失一位良臣。”
“臣附议。”
皇帝越是这般不受掌控,其实说起来对于他而言总归是要比起那些士人要来的舒服点。
太傅,身份地位皆位列百官只顶,除却自己这个皇帝外,余下者尽为太傅驱使。
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尚书令,这三人又是有着专席而坐的特殊官员,又都有谏议大臣,乃至自己的权利,自己不得不出面安抚。
未曾想陛下如今已初具帝王气象。
“许久未见太傅,依旧这般风采,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刘宏率先开口,身为帝王,虽未亲政,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象却使得刘宏较之往日已是大有不同。
陈蕃只能暂且收起计划,拱手对刘宏告退。
张温几人也是连忙道,生怕引起刘宏反感。
陈蕃有些后悔今日过于莽撞,没有经过面见皇帝来看看有什么变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了。
或者是因为自己拉着司隶校尉等人来联名上奏,从而触动到了皇帝心底的那根弦。
却不知,如今皇帝今非昔比,若非其没有真正亲政,否则如今已然是雷霆大怒,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看来,这个袁仆射倒是挺得双方看重的,接二连三的来进言。
可能是见皇帝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原定计划是由几人呈上奏章以陛下观阅后再做打算,现在看来倒不如直入主题。
自己很想达到先祖们那般挥斥方遒,御下有术,四方兼备,海内外臣服的壮举。
毕竟,三独坐都已经尽数靠拢太傅,这般权势已经可以使得其弹劾任何一位官员,乃至谏议皇帝的过失。
此举一定是给到了刘宏压力。
“先帝之气度,朕虽未见,但也知距其执掌天下那般雄才伟略有万般沟壑,我远不如。”
陈蕃见皇帝似乎不太开心,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本意是看陛下年幼,身旁恐有曹节作梗。
刘宏宣几人进殿。
刘宏笑着唤来内侍将太傅几人送走。
刘宏虽然笑着,但那话语间所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决心,一度使得太傅觉得眼前的皇帝似刘志在世,虽多荒唐之举,但毕竟掌握着实权在手。
刘宏一脸无奈,刚送走宦官曹节,如今又来士人,他的脑子此时已经开始渐渐的有些不够用了。
“陛下今日足具先帝之气度,臣俯首涕零。”曹节顿时变的情绪颇为高涨,一张老脸此时也是硬生生的挤出来几滴眼泪。
刘宏不想做那傀儡皇帝,自然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几人收拾一番,带好自身物品便兴致冲冲的向皇宫内进发。
“只是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那袁仆射,太傅此番未能如愿,定然会择机再来叨扰。”曹节在旁提醒,生怕刘宏忘记了如今太傅所求究竟何为。
先帝留下的信息上面,就赫然在列,在朝堂上拉帮结派的行为足矣使得皇帝权势渐失,从而坐视其做大做强,乃至最后无法遏制的局面。
“是啊,我似乎有些成长的太慢了。”刘宏答非所问,说了一句颇为奇怪的话。
就如今日,很明显,太傅没有看出来这刘宏已经开始渐渐的学会掌握自己的权利,还是将其当做一开始迎奉进来时的那个姿态。
对于这些拉帮结派的行为,他是始终抱着抵制的情绪。
他有些情绪不太高涨,丝毫没有往日刚从偏殿出来时的那般器宇轩昂,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忧虑全然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陛下今尚且年幼,待到先帝那般年纪,还愁天下不定,百官不从乎。”曹节谆谆善诱,不时以年龄来提醒刘宏。
“诸卿也与太傅同行?”刘宏笑着说道,但陈蕃却总觉得这股笑似乎有些意味深明。
毕竟,他距离皇帝之间的距离只是几句话的事,一言一行间仍然可以若有若无的影响到皇帝,自己想要做某些事情,只是会比原先多了一丝阻力。
“太傅所为莫不是那袁仆射而来?”刘宏的态度顿时令几人面色有些变化。
这曹节虽有些拙劣之处,但终究是忠心于我,不似那些满堂公卿,口口声声所言俱是忠君报国,所行之事却全是拉帮结派,打压他人。
越学习,越明白此术的厉害之处,同时,他又不得不佩服那些先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可以掌握整个大汉在指掌间,如臂使指。
在得知太傅,及司隶校尉等人来奏事,他心里已经大致推断,所为何事。
曹节,妄想以为凭借蒙骗陛下,花言巧语间就能握我等士人于掌,笑话。
刘宏神色不动,站在一旁,瞥了眼曹节的举动,心里稍稍得到些许宽慰。
刘宏摆摆手,这些下面的人什么都好,但总喜欢在只言片语后以一句怪罪来打发,自己看起来是那般轻易惩罚的人吗。
对于他而言,今天似乎不太平静,士人,宦官轮番登场,各展长处,然而,其却都忘了。
好在他明白此时定然是以太傅为主,三独坐的权利在太傅面前也是被无限削弱。
“太傅若是探望,朕心颇悦。”刘宏话没说完。
刘宏见状,点点头。
陈蕃心知今天似乎局面不太健康,刘宏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朕自行决断,不知太傅觉得如何?”刘宏笑道。
曹节不行,太傅自然也是不行。
哪怕是太傅,也不行。
曹节自然明白其意,遂在旁出谋划策:“陛下若是信得过臣,臣愿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助陛下一举成就先帝之业,统四方之地。”
张温几人连忙拱手道:“与太傅所为一事而来,还望陛下莫要怪罪惊扰之罪。”
这大汉还是有皇帝的,不是他们说几句话,做几件事,朕就会觉得必须要按照他们的思路走。
他之所以以三独坐,便是看中其有着特殊权利,朝会时陛下需得特赐专席。
曹节在旁边看着吃瘪的太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所以他今天并没有给太傅太多特权,只是面上依旧是摆出一幅凡是好商量的态度。
刘宏语气低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别处,脸色并不算太好,有些阴云凝聚。
太傅倒是打了个好主意啊。
他不知道是不是曹节在背后蹿腾,引诱皇帝开始逐渐偏离士人。
“臣只想使陛下伏纬先贤,绝无此番意思。”
“这袁仆射能被太傅如此看重,想来其定有异于常人之举。”刘宏思索稍许,又开口命令道:“去将那袁仆射请来,我要亲自见见他。”
陈蕃突然发现,这个尚且年幼的小皇帝似乎已经有所变化,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判断。
世人都知道如今皇帝暗弱,年岁十三四岁,不知朝政,不明事理,朝堂之事全赖太傅及深宫太后亲政所为。
他们需要走诸多繁琐步骤,最终见到陛下时的决策甚至还不一定得其同意,又得商议许久。
今日这般举动,往小了说是谏议皇帝,往大了说就是大逆不道的逼宫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