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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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郊外的练兵场待几天。部署兵力，查看军营情况。
这天胤昭在府里待着没趣，换上书院的衣服，骑着马来到郊外的练兵场。看到书院的衣服，驻守的士兵自然不敢阻拦，胤昭就径直走上了城墙。营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方瑜身着铠甲和几个将军站在高台上，方瑜的发号施令，身旁的鼓点来回变换，士兵也跟着变换不同的阵型。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方瑜发号施令，可毕竟身份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
方瑜余光瞥见了城墙上的那抹身影，嘴角一勾。从旁边拿起弓箭，拔掉了箭簇，对着胤昭就射了过去。
没有箭簇的弓箭自然是在重量上轻了不少，可这一箭不知道混了他多少内力，直直的向她飞来。
胤昭一偏头，没有箭簇的箭没入了她身后的石柱。
“胆子肥了？”胤昭轻声嘟囔一句，从城头轻轻跃下。
几个将军都以为是刺客，准备拔剑上前，被方瑜拦下，“无事。”
将军们定睛一看，是书院的衣服，咱家皇子又这么惯着，那必然是皇妃娘娘了。几人相视一笑，把剑收起来，退后了几步。
“娘子在府上待着无聊了，想要从军？”
“夫君厌烦小师妹了，想要再娶？”
说着，俩人动起手来，下面的士兵一传十 十传百，都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一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下赌注看谁赢了。
本来军营里也会有这种娱乐项目，可女人来比武的还是头一回。况且这女人还是五皇妃，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遇到两人打到精彩处，下面叫好声连连。
在书院两人也偶尔切磋，方瑜也不会使出全力。这回胤昭毕竟在家窝了太久，又是女孩子，体力很快就消耗光了，轻喘着站在一旁，皱起眉头说，“你欺负我。”
方瑜一看，收剑抱拳鞠躬，“不敢。是我输了，娘子威武。”
空气中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方瑜无奈也笑了出来。
“娘子贪玩，让各位见笑了。”
胤昭这才反应过来，可能自己玩大了，开始往方瑜身后躲。方瑜高大，正好能把自己挡个严实。
一个将军笑道，“原来我们英勇的五皇子也是个惧内的！”
“能不怕吗，这可是书院的小祖宗。”
“末将听犬子说过，他们的行事宗旨就是‘小师妹就是天’，末将还以为是说笑，没想到书院各位先生，把这一宗旨贯彻得如此彻底！”
胤昭一听，这大概是敖亓的父亲。于是露了头，行了一礼，“见过敖将军。”行完礼又躲了回去。
“哟，小丫头礼数还挺周全。”敖将军身子骨硬朗，笑得中气十足。
方瑜一只手里握着她的两根细剑，跟将军们交代，“你们先练着。”
一只手向后一掏，准确的拽住了胤昭的手，把她拉着往自己的营帐走。
一进营帐，胤昭见只有他们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我是不是闯祸了？”
“是啊，军营都敢闯，还敢行刺我？”方瑜靠坐在桌子上，抱着臂膀看向胤昭。
胤昭有些手足无措，方瑜招手把她叫到跟前，抱在怀里，又改口道，“闯什么祸？这是本王的军营，你是本王的皇妃，有人敢说你一个字不是？”
胤昭把头埋到他对脖颈里，“可是好多人啊…”
“这才几个人。”方瑜笑道，剩下的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你以后是要接受万人朝拜的。
“五爷。”外面传来通报，胤昭一退好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方瑜怀里陡然一空，还有些落寞。他遗憾的摸摸自己的胸口，说道，“进来吧。”
几位将军鱼贯而入，对着胤昭行了一礼，“见过十先生。”
胤昭赶紧回礼过去，“你…你…寝帐在哪，我去后边等你。”
方瑜下巴一抬，只见那旁边放了一张行军床…这让胤昭有些为难。
“你就呆着吧。没嫁我的时候就听了不少军事机密，怎么？现在反而听不得了？”方瑜一手把地图摊开，一手示意胤昭去那坐着，毫不在意。
无奈胤昭只得去床上静心打坐。
中午饭送来时，胤昭看着和自己的脸一样大小的包子，嘴角抽了抽。
“你不是挺喜欢吃包子的吗？”方瑜问道。
“至少这个大小的，还是头一回见。”胤昭拿起一个包子坐在他身边慢慢啃。方瑜和几个老将军还在商议这着军务。
方瑜上一眼瞥见她手里的包子就这么大，都这么久过去了，还是那么大。三两口解决完手里的，伸手把她手里的拿来了。
“哎？包子伙房有的是，爷别抢娘娘的啊。”
方瑜低头看了眼包子笑笑道，“是她吃不下了，又不好意思把剩的给我。”
“你都知道我不好意思了，你还说出来！”胤昭咬牙切齿道。
听着他们谈论正事，胤昭昏昏欲睡，已经开始点头了。
方瑜托起她的下巴，挥手示意让他们先退下，几人行了一个无声的礼，退出军帐。
方瑜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小祖宗还念叨着：有人有人。
“他们都出去了。”
这她才安静下来，安静的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
“话不能这么说。即使我们的兵力胜过草原，可我们也不会有百分百的胜算。”
下午将军们和方瑜讨论草原边境屡次动乱一事。胤昭听了许久，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展开说说？”这番话倒是勾起了方瑜的兴趣。
“我们地处南方，士兵不比草原人更受得寒冷，冬天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但是反过来，冬天河道结冰，会大大缩短行军时间，草原很容易攻下来。所以我认为，冬天的防守更加不能懈怠。而夏天，万物复苏，他们赶着一群羊。打到哪，就在哪放牧驻军，很适合行兵作战，只要带的羊够多，永远不用担心后方粮食补给会断。
这就成了另一个他们冬天不进攻的原因，冬天他们的粮食补给会因为天气而阴晴不定。说不准哪天暴雪封山，别说是掠夺城池了，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这就是一个循环，两方都不敢贸然进攻。尤其是对于他们。若我是大单于，若进攻的胜算不大，或用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能还没建国，就快要灭国了。那我是何必？”
胤昭长篇大论说完，帐内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你怎么会这些？”方瑜诧异道，“敖亓教你兵法了？”
这么一说，胤昭自己也有些诧异，“我…也不知道。”
这些东西好像是就在她脑子里，用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十先生无师自通，厉害啊！”敖老将军称赞道。
可胤昭笑不出来，她从未接触过兵法，更没看过兵法的典籍，可布兵列阵好像是她千百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一样，熟络得很。
这种感觉很是怪异。
几个将军都是大老粗，开玩笑的对胤昭指指点点。胤昭看着他们的笑脸，耳边的声音渐渐变远，一些似乎不属于她的记忆跑进了她的脑子。
她在高处，下面所有的百姓都对她指指点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大快人心的笑容。那种心寒的感觉，如坠冰窟。
“胤昭？”方瑜转头就看见胤昭煞白的脸，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这神情在半年前刚到紫云台那晚，他便见过。眼里只剩下绝望，给他一种只要他一眨眼，这人就消失不见了的错觉。几个将军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了，急忙下跪请罪。
方瑜急急的唤了好几声，胤昭才渐渐恢复神智。看见面前跪了一地的人，吓得像后退了好几步。
眼看着要撞上后面的凳子，方瑜伸手去拽，可那人现在就是一只炸毛的猫，受不得一点惊吓。刚碰到她的手腕，胤昭立刻挣扎着要抽手。
“是我！胤昭！”方瑜大喊。
被他这么一吼，胤昭的脸上才有了点血色，瞪着兔子似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人。
“娘娘恕罪。”跪了一地的将军齐声喊道。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胤昭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可常年习武的将军们耳力可都是练过的。
胤昭求助似的看向方瑜。
“都起来吧，她没怪罪你们的意思，就是身子突然不舒服。你们都退下吧。”
诸位又道了一声歉之后鱼贯而出，瞬间帐子里只剩下脸他们二人。
“可有哪不舒服？要不让余岚来给你看看？”
方瑜捧起她的脸，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没事…不用。”
缓过过来后，她跟随在方瑜身后，帮他出谋划策，巩固了几个布防，改动虽小，但妙不可言。
几番下来军营里都认识了这位五皇妃，见到都会行礼，尊称一声十先生。
可到了第三天，胤昭就不见了踪影。将军们一问，原来大小姐受不了军营的床太硬，早上大练兵叫喊声太大，晚上不能洗澡，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