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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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娴换下满身劣质熏香的大粉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把一脸的胭脂洗掉，露出原本俊秀的面庞。
“这次可有什么眉目？”余岚将巾帕递给雪娴。
雪娴擦干了脸上的水珠，疲累的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道，“是有一些进展，最近师兄频繁见的这人，是京城盐官的表侄。盐在运输中有损耗是正常现象，他就今天偷一点明天偷一点，将这些运往西北。”
“可我记得西北盐价本就不高，没必要折腾一下。”
“疑点就在这儿。大师兄就去查了这表侄的族谱，发现他夫人的娘家舅舅是铜官。和兵部侍郎走的格外亲近。”
“兵部？！”余岚大惊。兵者，国之大事，若真涉及到兵部以权谋私，后果不堪设想。
“可一个兵部侍郎也就是贪那几两银钱，搞不出什么大名堂。所以三师兄觉得，这案子……还没完……”
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本就是一个走私盐的小案子，没想到现在已经将兵部牵扯了进来……
*
冬天到了，也意味着一个学期结束了，随之而来的考核也开始了。
书院的评分等级只有甲、乙、丙前三位，其他人都是丁。若没有突出的表现，那前三名也会出现空缺的情况。简玉珩是破格成为的九先生，从霍诀之后，已经有七八年没有人的过甲等了。
而这次的书院状元似乎也没有什么悬念。
基础武科第一，剑科第一，医科弃考，刀科弃考，符咒科第一。
不但如此，除了基础武科有个丙等，医科有个乙等，是纳兰，其他人的成绩均是丁。
胤昭看着门口的公示栏上自己的成绩，紧紧的皱起眉头。除了她弃考的，都是第一。符咒霍诀不肯教，她就去藏书楼看书，发现也不是很难，也就顺便考了。甲等的成绩也是她没想到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武试第一！”纳兰开心的拽着胤昭的手臂，“当时看几位先生捉襟见肘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厉害！这下子，书院又添了一位女先生。”
“书院先生？我可以拒绝吗？”
“人家想当都没有资格，你还想拒绝？”
“我…不喜欢站在太高的位置上。”
后院那个老头可是憋了一肚子坏水，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小徒弟他是收定了。
老头早早的按照她的尺寸，给她备好了书院先生的衣服。公布成绩的同时，收徒的红色告示贴的满城都是，主要意思是说：现在老夫收了第十个徒弟很开心，终于十全十美了，之类的云云。
书院可是炸了锅，最后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就这么落在了一个进书院还不足一年的小丫头手里。
简玉珩想去找胤昭，告知她明天拜师礼的事情。可在书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回去禀报夫子，夫子笑着说，“这是被老夫恶心到了，她心里不痛快，估计已经回家了。把衣服和诏书送到她家里去吧。顺便提醒一下，若她明天不来行这个拜师礼，老夫就去她家找她，按着她脑袋也得给老夫磕头。”
简玉珩一笑，这丫头给老头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非收不可呢？这小丫头也是，怎么人人都想当都书院先生，到她这里就避之犹恐不及的？
他把东西送到了司马府，并带去了夫子的原话。可他依旧是没见到人，家丁说：小姐身子不适，谢绝见客。
胤昭看着桌子上摆的两套衣服，愁眉不展。哪有上午刚说要收徒弟，下午就把合身的衣服送来的道理？尺寸都没量，就把衣服送来了？这诏书也是，难道不是早就写好了，等着塞到自己手里？
总感觉自己又被那老头给坑了！
司马老爷虽也是觉得蹊跷，但想着书院十先生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骗她去当书院先生，图什么？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厉害。本想着是去学些皮毛，没想到学了半年，竟学成了十先生。
*
第二天，胤昭不情不愿的换上了书院先生的衣服，带着拜师礼，走去书院。
方瑜一早就等在书院后院的那个小木门门口，看着胤昭也穿着同样的衣服，沿着门廊走过来。
“见过三先生。”
“该改口叫三师兄了。”方瑜一笑，带着胤昭往后院走。
一进门便能看到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周围由连廊围着，中间有一亭子。现在不是荷花的季节，只能看到荷叶光秃秃的飘在水面上。不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半山腰上看到零星的几栋房子。
方瑾坐在亭子里喝茶看书，等着胤昭过来拜会自己。
二人是亲兄弟，有着相似的细长的眼睛，可性格却大不相同。当哥哥的方瑾更洒脱，而作为弟弟的方瑜却更谨慎一些。
“小师妹来了。”看见来人，方瑾放下茶杯起身。
“见过大师兄。”胤昭行礼，方瑾回礼。
“给你的贺礼，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偶然间得到此书，我是觉得有趣，不知是否合小师妹的心意。”方瑾递给胤昭一本书。胤昭打开一看，竟是玄机天书《水经注》，世间仅此一本，珍贵异常。
“这太贵重了。”
“小师妹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
“喜欢就不贵重。”方瑾转头岔开话题，“小师妹进书院的时候，也是三弟带的路吧？这缘分呐～可真是妙不可言。”
方瑜撇了一眼胤昭，生怕她从这话里听出些什么，“…在拜师礼前还要带她去见其他几位神仙，先走了。”
“好，一会见了，小师妹。”方瑾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她的头，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
二师兄季舒家里是有名的铸剑世家，他家的剑更是千金难求。季舒听见有人过来，便一个收势站定，将剑背于身后。
见是胤昭，脸上笑意更浓，微微颔首，“师妹。”
“见过二师兄。”胤昭行礼。
“我也备了礼，夫子的意思等行了拜师礼再送你，只能让你再等一会儿了。”
“先谢过二师兄了。”
“不谢。”
这时，余岚和雪娴两人从山坡上跑下来，把胤昭抱了个满怀。
“师妹！”
雪娴：“可算是有个小师妹了。天天对着这几个臭男人烦都烦死了。”
“见过四师姐五师姐。”
季舒：“我看老七烦你的时候，你也挺开心的。”
雪娴脸上浮上一层红晕，嗔怒的瞪了季舒一眼。
“带你去见老六和老七，他俩一定在一起。”
雪娴和余岚丝毫不见外的一人牵着胤昭的一只手，拽着人往前走，留方瑜在后面跟着。
等找到二人时，果然被雪娴说中了。敖亓和封玄弈在竹林里比武，敖亓明显处于下风。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八先生霍诀。
“不算！拿刀再来比一场。”敖亓不服。
“拿了刀，我自然是敌不过六师兄。”
“战场上你若是丢了刀，敌人可不给你机会让你回家取。”霍诀插嘴道。
“师弟说的对。”敖亓皱眉转头，看见一行人，立刻换上笑脸，“小师妹来了！”
“见过几位师兄。”胤昭行礼。
“现在看着文文静静的，那上了比武场，招招致命。”封玄弈说着，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是七师兄学问不到家，也怪不得被女学生追着打。”简玉珩从远处抱着琴走过来。
“就是，你都不知道那一阵学生都是怎么说你的。我听了都不好意思。”霍诀佯装丢脸，不忍直视。
“我……我那是一时不察！谁知道这小丫头这么厉害！”
“是我少虑了，下次我定注意维护七师兄的脸面。”
“哎？怎么？这意思是故意让着我？”封玄弈笑着挑衅道，“师妹口气不小啊，改天比试比试？”
“乐意至极。”
“行了！赶紧上来吃饭！”竹林间传来了方瑾气急败坏的声音，“做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动手！吃的比谁都多！”
几个人一听要吃大师兄做的饭了，急忙往山上跑。
“大师兄做的饭可是一绝，他平时很少下厨，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比如像今天。”简玉珩笑道。
方瑜走在人群后面，胤昭回头看了一眼，便停下脚步等他。
“怎么？”方瑜以为她找自己有事，便出声问道。
“见过三师兄。”胤昭欠身颔首，向方瑜行礼。方瑜微微怔，眼前的人还没过他肩膀，长得娇小可爱。
方瑜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子，晶莹剔透，水润且有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中的上品。
“偶然得了一块羊脂玉，正愁不知该做成什么。正好你今天入师门，就命工匠连夜赶了一支簪子出来。”
胤昭双手接过簪子。簪杆是银制的，簪头用羊脂玉雕了一簇玉兰花，花蕊处嵌了几颗金珠。贵气，但不俗套，确实不是俗物。
“谢过三师兄。”
“可还喜欢？”
“喜欢。”
敖亓看二人落在后面好远，便开口喊道，“俩人在后面嘀咕什么呢？”
两人快步上前，跟上众人都步伐。经过敖亓身边时，方瑜斜睨了她一眼，敖亓立刻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臣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