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混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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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对于方瑜这样的老玩家来说，12小时的时间虽然不算太久，但却还是足够他查到在接下来的冒险中所需的各种资料的。
当然，这世界上不存在全知全能的人，哪怕做再多的功课，艾泽拉斯世界也也总是会给地球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有些人喜欢这样的惊喜，因为它证明了奇幻世界真实存在，同时也提升了冒险的乐趣。可对于方瑜来说，他更希望自己能做到算无遗策，将所有事情都计算到可控的范围之内。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随着闹钟的提示音响起，方瑜合上了电脑，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过去的近十二小时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如果铃声再晚响那么一段时间的话，他恐怕就要陷进沙发里，拔不出来了。
“我……操！”
舒展关节时带来的刺激感让方瑜不由地骂起了脏话。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铃声还在响着，但是方瑜并没有急着关掉它；它就像是伴奏音乐一样，陪方瑜在客厅原地活动了好几分钟后，才结束了播放。
拿起手机，方瑜大致的翻阅了一圈手机上未读消息的提醒信息。这里面有公司员工的，有已经不怎么熟悉的同学老友的，还有他父母的。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他这次竟然连查看具体内容的欲望都没有。
把手机放回茶几上，方瑜又扭动了几下脖子，他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洗手间那边，并在最后，选择了后者。
热水与水蒸气将整个洗手间都蒸得朦朦胧胧的。而随着方瑜将这股灼热而潮湿的空气吸入肺部，其疲惫身体上传来的不适感就更加明显了。
“操！”
这是方瑜第二次骂人了。
与第一次伸懒腰时发泄情绪不同，方瑜这次说脏话是有具体原因的。
首先，他想起了以前自己去芬兰旅游蒸桑拿的时候，工作人员曾告诉自己，生病和身体过于疲惫的人是不适合进入桑拿房的。有些人以为蒸桑拿可以让毛孔打开，把病毒和脏东西通过增快新陈代谢的方式排出去。但事实上，高温桑拿更像是运动锻炼过程中的一个收尾环节，它会把人的血液循环被动加速，提高体力消耗，并加重心脏负荷。如果人正处于的抵抗力不足，或健康状态不佳的情况，这种“发汗”行为是会起反作用的。
至于另一件让方瑜感到气愤的事就没那么久远了。
“你在这边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状态才能更快恢复，要不然你回到地球忙大半天累得够呛，回来这边的时候还影响你精神。”
姜之凡的一席话如余音绕梁一般出现在了方瑜的耳畔。
“他奶奶的，还真被他言中了。”
方瑜一边咬牙切齿的调低了花洒出水的温度，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大约又过了20分钟后，他才终于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拖回到了卧室，并躺到了床上。
和许多穿越者们一样，随着所有人都开始越来越娴熟地穿梭于地球与艾泽拉斯之间，大家对于自己地球上的躯体也表现得越来越不在乎。反正在地球呆不了几天就要回到艾泽拉斯了，什么吃饭、睡觉、锻炼、休息之类的又能有多重要呢？更何况，一具脆弱的，不能释放技能，不能施法的地球身体，怎么可能比得过艾泽拉斯的“战神之躯”呢？
方瑜闭着眼，一边等待着体内传送技能的冷却，一边梳理着自己从网上查阅到的各种资料。
有部落方的穿越者留言说，沃金要从奥格瑞玛回到荆棘谷。虽然这条信息的真伪还有待考证，但是如果是把它当作前提来解释荆棘谷巨魔们的反常行为的话，一切就似乎解释得通了。
与之前方瑜所理解的不同，荆棘谷虽然遍布各种野兽和不同势力，但这片区域所发生的各种事件，仍然是以巨魔部族权力争斗为主导的。假如沃金在拥有了获得了一定数量的穿越者巨魔的支持后，通晓了有关他、部落、以及暗矛巨魔部族的未来，随后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改变这一切。这听上去很合理不是吗？重新把丛林巨魔们从分散的状态中整合起来，复兴往日的辉煌，这难道不是比为了部落牺牲自己更好的道路吗？
只不过……
沃金这个角色，貌似从来没有被暴雪塑造成“阴谋家”和“野心家”的样子。在刚刚那十个多小时的查阅时间里，方瑜曾不止一次地看到有关沃金忠诚、英明、有智慧的描述。甚至在大灾变资料片的《赞达拉的崛起》篇幅中，他还主动拒绝了其他巨魔领袖的邀约，并坚定地向他们表述“部落才是我的族人”。
方瑜从来都不是一个把事情过度解读，或是相信阴谋论的人。只不过，人性始终是复杂的东西。或许在那段故事中，沃金早就预见了那些巨魔的野心将会最终招致失败的结果。或许部落之于沃金，也不过是在相互捆绑利用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无法分割的整体。
这不禁让方瑜想到了一个名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指在犯罪过程中，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感情，并最终形成了一种融洽、友好的关系。有些人可能觉得这个描述不适合用在沃金和他的巨魔子民身上，对于它们和部落之间的关系，用两个互相不抱有爱意的人的日久生情可能回觉得更贴切。但这是以地球人类的价值观，带入到艾泽拉斯上部落成员的视角，才会有的一种错觉。
在大多数魔兽玩家看来，野外的巨魔是落后的，邪恶的，食人的怪异种族。
可如果把视角带入到巨魔的话，作为艾泽拉斯世界的原住民，它们才应该是定义这个世界伦理和价值观的存在。凭什么迎合兽人的部落文化就是更加开明，更加正确的？凭什么加入外星物种阵营的沃金就值得被歌颂？
如果暴雪当初把艾泽拉斯的阵营关系设计成三足鼎立的话，原住民、泰坦造物后裔、以及外来物种之间的鄙视链和关系又会是怎样的？
原住民和泰坦造物无论怎么说，都算是艾泽拉斯上的居民了。即便兽人们再苦再难，侵略行为始终是侵略行为。如果不是巨魔们的势力不够强，如果不是它们文明的进步速度被人类等其他种族反超；那么当兽人来到艾泽拉斯的时候，它们大概率会和精灵与人类暂时结成同盟，共同抵抗绿皮怪物的入侵。
只可惜，根据暴雪给出的剧情，根据现在艾泽拉斯世界的势力分布。大部分巨魔都没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原住民身份，同时，为了利益最大化，它们还曾经在战争中与旧部落结盟过。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最后，那群森林巨魔也并没有从兽人的手中得到它们承诺过的好处。
想到这，方瑜不禁开始用手揉起了太阳穴。
“巨魔们可不像你拥有上帝视角啊，方瑜。”
他自我吐槽道：
“每个时代，上至国家民族，下至黎民百姓，在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以前，是不会考虑那么长远，那么复杂的问题的。”
“还他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看你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
随着一阵熟悉的通透感传遍全身，方瑜睁开了眼睛。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显然，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尽管心里还有一些不安和疑虑，但是时间已经到了他该返回艾泽拉斯的时候了。
白光闪烁。
而后，黄昏变作了黎明。
……
与地球上的那种疲惫感不同，方瑜在艾泽拉斯的躯体其实更加的伤痕累累。可先不说重新掌控奥术后的感觉有多棒，光是对比两个身体在强度上的差距，就让他对自己曾经的躯壳生出了一种排斥，甚至是鄙夷的情绪。
时间还早，洞内的队员们似乎都还在休息中，因此，方瑜把自己的脚步控制地格外的轻。
当青黑色的天空出现在方瑜的头顶上空时，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呼……”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黎明时分的荆棘谷了，但与之前不同，现在的方瑜总觉得这片“生机盎然”的丛林里隐藏着比杀机更为恐怖的东西。
“回来了？”
李思聪的声音在方瑜的耳畔响起。
“又是你值最后一班？”
方瑜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
此时的李思聪正背靠在山洞外的石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肉干。
方瑜笑了，不禁对老友打趣道：
“这是咋了？晚上那顿没吃够啊？”
李思聪回道：
“昨晚上肯定是吃饱了。”
“但是现在吃得多，不代表饿得不快啊。”
方瑜点头表示理解，问道：
“那要不我想给你做点儿啥？”
李思聪赶忙摇头摆手道：
“别别别，别搞特殊，还是等大家都起来了再说吧。”
……
方瑜靠在了山洞入口处的另一边石壁上，一边欣赏着黎明前的天空，一边说道：
“关于咱们在荆棘谷最近经历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李思聪开玩笑道：
“不是你回地球那边查资料了吗？怎么还问我啊？”
方瑜并没有说话，而李思聪也自然明白老友的意思。
“很讨厌，很恶心，很窝火。”
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这种感觉，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回到地球那边查资料。”
“被人阴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被阴。”
“接了个任务，稀里糊涂的完成了，但是重要道具还被人截胡了。”
“最恶心的是，自从咱们离开营地之后，我就总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整个荆棘谷里面最大的傻逼，什么也不知道，但别人却都藏着一点小秘密和小阴谋。”
方瑜叹了口气，算是对李思聪表述出来的种种想法表示肯定。
“说真的，兄弟。”
“我没想到你也考虑了这么多。”
“不过现在好办了，既然你懂，我就先和你把一些不能和大伙透露的东西说一说。”
方瑜回身往山洞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又转过头来说道：
“我现在有两件事比较怀疑。”
“第一，虽然被别人利用很不爽，但我总觉得其他人对我们队伍的配置、状态、还有行踪都太了解了……尤其是利文斯顿营地的那些人。”
“第二……”
方瑜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山洞。
“我感觉庄月生可能有一些问题。”
李思聪眉头微皱，说道：
“第一条我同意，但是你不能因为人家小庄和万栖瑶走的近一些，就这么区别对待。”
方瑜瞥了个白眼，解释道：
“我没看玩笑……”
“就这么和你说吧，那个罪孽射线，如果我不是使用了埃匹希斯水晶这种开挂的方式进行学习的话，绝对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它。”
“但是你知道庄月生花了多久吗？”
“我给他讲述完知识要点和施法方式不到一分钟，他就学会了。”
“就是他妈的你们学近战技能的时候，规范动作标准度都要比这多花一些时间吧？”
李思聪的眉头还是紧皱着，不过和之前玩味的样子不同，这次他的表情明显认真了许多。
方瑜继续说道：
“我怀疑啊，而且我希望他是。”
“我觉得他有可能和我们一样，是作弊者。”
“暗牧的作弊者。”
李思聪对暗牧这两个字并不太熟悉，他问道：
“大概是什么类型的职业？”
方瑜解释道：
“神圣和光明源力的对立面，虚空和暗影。”
“这就是暗牧的力量来源，这是魔兽游戏里，少数的几个使用危险源力当作力量的职业。”
李思聪有点不解地问：
“那姜之凡不也是使用邪能什么的吗？他和姜之凡有什么差别吗？”
方瑜说道：
“从类型上来说，他们两个确实只是使用了不同的力量而已。”
“但是，假如说庄月生是和我们一样的作弊穿越者，暗牧的神器——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
“它可能是一把拥有不亚于霜之哀伤危险度的武器。”
……
方瑜的声音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从身后的洞穴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李思聪和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不一会儿，一个壮硕高大的身影走出了山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
姜之凡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看他动作娴熟的样子，似乎已经非常适应自己的兽人身体了。
“卧槽！”
他忽然大叫道，随后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开始在方瑜和李思聪之间转动起来。
“卧槽尼玛呀，吓死我了。”
“啊，方瑜，回来啦？”
“不是，你俩这是要干啥呀？暗杀我呀？”
“啥时候回来的？”
姜之凡有点语无伦次。
方瑜拍了拍对方粗大的兽人手臂，回道：
“没多久，刚回来的，我这不是想着别吵着你们休息吗？”
姜之凡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前方的小树林道：
“我就是出来尿一泡，尿完还要回去睡呢。”
“要不一会儿你也去休息休息吧，咱们也不用那么早出发。”
“……”
“不用那么早出发，对吧？”
不得不说，兽人脸在缓和气氛方面，还是有它独到的用处的。
方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打趣道：
“姜哥，你这兽人挺讲文明的啊，还知道上厕所得到外面来上。”
姜之凡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十分骄傲地说道：
“卧槽瑜哥，我和强哥都商量清楚了，我俩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兽人氏族。”
“名字我们都想好了，就叫纳祖芒氏族！”
方瑜对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啊？”
姜之凡乐得像朵花儿似的，他稍稍给了方瑜一点提示。
“这名字不是《魔兽世界》的，是从另一个游戏里借鉴过来的。”
“强哥还说自己以后要为了纳祖芒氏族梳脏辫儿呢。”
听完这两句话，方瑜脑海中出现了一名肌肉壮硕、皮肤黝黑、手里拿着像是两扇门板似的东西的壮汉。
“哈哈哈哈……”
他笑道：
“牛啊，这都能被你们想到，厉害。”
“也是，艾泽拉斯世界可不管地球那边的知识产权，你俩赶紧把这个名字注册了！”
“欸对了，那个游戏现在还有人玩儿吗？凉没凉呢？”
姜之凡耸耸肩膀道：
“本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吧。”
“但是现在这个大环境，你也知道，是游戏基本都凉了。”
“我先上个厕所啊，回来再和你们聊。”
随着姜之凡的身影走远，李思聪偷偷向方瑜问道：
“用不用咱俩找个地方，把刚才的事情说完？”
方瑜摇摇头，说道：
“其实再往细节方面说，你也听不懂了，你把大概意思了解一下就行。”
“其实最主要的，咱们还是得弄清楚他心思正不正。”
“要是他真的也是作弊者，不收到麾下未免就太可惜了。”
远处的姜之凡的身子抖了一抖，把肚子里的“水”排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他一路小跑回到了山洞口的位置。方瑜早就已经和李思聪止住了话题，见姜之凡回来，笑呵呵地问道：
“回去睡会儿啊？”
姜之凡摇摇头，这还咋睡了，都聊精神了。
“你回去的时候不是说什么，这荆棘谷前面的路上，都是混水吗？”
“现在咋办？要不要回营地，或者直接去哪个主城呆着啊？”
方瑜摇摇头，笑道：
“咱们这队伍里种族搭配这么奇怪，去主城你不怕直接被砍了啊？”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很简单啊。”
“混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