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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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打牌一直打到了晚宴开饭,婆婆醒来后也过来加入了,不过无论换没换座,还是换没换人,最后还就真是周黛赢的最多。
晚饭她吃的很好,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好胃口了。
那天全家人的牌瘾都上来了一般,吃好饭后又去牌室打麻将,周黛没上桌,看了两圈后属实感到有点累,但看李瀚哲又玩的正在兴头上,也就没招呼他,悄然起身离开了屋子,不成想李瀚哲脚跟脚的跟了出来。
“你要回去吗?”,他问。
她矗立了一会儿,说:“你去玩吧,小高在呢。”,言外之意是小高可以带她回去,但这会儿她并没有想走。
“我不玩了,今晚别回去了,就住这边吧。”,他说。
她沉默。
“我还有话跟你说呢。”,他又说。
是的,她也有话跟他说,所以她才没走。
“你先上去,我和爸妈说声,马上就来。”
她应了一声好。
***
整个三楼都是他(她)们结婚时布置的,当初她嫁过来,先进的就是这个门这个屋,在这边住了三天后才过去他(她)们独立的婚房,后面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
走进房间,一切一如往昔,这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婚礼那天的画面……
她正自出神儿,李瀚哲开门进来了,看到她后说:“怎么不去洗漱?”
“你要跟我说什么?”,她轻声问。
“你先去收拾,收拾好了再说。”
她就站在地中央,“我不住,说好我就回去了。”
“爸妈不知道我们离婚了,我们也讲好要保密的。”
她就没再多说了。
缓步走进更衣室,找起居服,看到不少他日常的穿戴都在里面,所以这段时间,他真的是住在这里吗?
他没有骗她?
可自己在计较什么呢?毕竟提离婚的是自己,让他净身出户的也是自己,现如今就算他和姚莉娜或是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也和她毫无关系了不是吗?
带着心中的惆怅,她将一套颇为保守的睡衣拿了下来,又取了一件内衣,转身向浴室走去。
她有心事,所以一路都魂不守舍的,结果一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了李瀚哲正在淋浴房里冲洗,她刚要退出去,他就在里面叫道:“我的衣服拿了没有?”
啊?她没拿啊。
“没拿?没拿算了。”,他说着,关掉了水龙头,而后一拉移门就那么走了出来。
周黛立即别开视线。
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拽下了架子上的浴巾,围上了。头发上滴着水,肌肤上的水珠儿也还在,这不由让周黛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又去拿棉签擦耳朵里的水,就在她身旁晃来晃去,周黛呆呆愣愣的站着,想等他弄好了出去后她再洗,毕竟今非昔比,已经不合法了。
“干嘛呢?去洗啊。”,他忽然对她说。
“喔,噢。”,她傻愣愣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怎么了?”
“没,没事。”,她确实有些累了,想想也没必要矫情,再怎么说曾经也一起生活过十二年。她向淋浴室走去,从他身旁经过,他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进了怀里,抱住了她,“可以吗?”,他轻吻她的耳鬓,问了一声,语气里已满是那种调性。
她僵了僵,片刻后轻应了一声,“可以。”
他的双手握住她腰的一瞬,却猛然停住了,片刻后,他将她轻轻拉了起来,手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骨节凸出的腕骨,盈盈不及一握,但已不是所谓的苗条,而是瘦骨嶙峋,他感觉他稍微用点力,她的骨头就会断掉。
他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上,轻轻说了一声,“算了!”
“我没事的。”
“你要养好身体。去洗漱吧,我去穿衣服。”
***
一起躺在床上,他主动的将她揽进怀中,她也温顺的蜷卧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你想和我说的话,能说了吗?”,她轻声问。
“姚莉娜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和她也从来没有那种关系。”
“真的是庞永祥的?”
“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
他回忆般道:“那天,我们一起去应酬,陪一位领导,她喝多了,确实是我送她去的房间,但什么事情可以什么事情不可以我还是有分寸的,我拒绝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离开后她去敲了领导的门……饭桌上,我们也看得出那位领导对她有意,所以,后来的事就那样了。”
“所以说,孩子是那位领导的?她和那位领导在一起了?”
“没有,领导的夫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只不过她有她的计划,孩子是把柄,你懂吗?”
“可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还能这样糟蹋自己呢?”
“糟蹋?不,你不了解她,她不是个寻常女人,我这样说你不要生气,但确实如此,也许她对我是有情意的,但她从来都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路,那天晚上我拒绝,她就又去找领导不就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吗?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那位领导是谁,这对你没有好处。”
周黛听后沉默了半晌,她得好好想想,才能理出一个头绪,“那么,她真的是在帮你吗?”,还是另有图谋,毕竟她(他)们兄妹都那么可怕。
“应该是真的,毕竟我为了我的目的,也在欺骗利用她,她希望我和你离婚,但现在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了,更加不知道我把资产都转移到了你那里。”
“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我该做之事。”
“你不要老是跟我打哑谜,我知道我不够聪明,我还很笨,可是你变了你知道吗?变得我越来越不了解你,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害怕,李瀚哲,你告诉我你究竟在谋划什么?有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你相信我,如果非说有危险,那有危险的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得相信我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包括离婚,包括我们离婚的事万万不可以给别人知道。快了,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些事情了结后,我们就把公司卖了,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李瀚哲,你认为你这样说就算解释清楚了吗?我只会更加困惑,更加不安。”
“不怕,有我在呢。”,他轻拍了拍她,还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不。”,她却更加感到不安,“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们拥有的已经很多很多了,没必要再要更多。”
“你不懂,总之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除了父母和我,不要相信任何人,王姐和小高也不能全信,这么说起来,这段时间你干脆也不要回去了,就住在爸妈这儿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她都快急死了。
“黛黛,”,他的声调忽然低沉下去,如果她能看见他的脸,会发现他的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睡不着觉,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宝宝。你没有看到,可是我看到了,我不要他被当成医疗垃圾处理,他怎么可能是垃圾?那是我儿子,再有三个月,他就可以见到我了,他曾经是一个有心跳的鲜活的生命。”
“不要说了。”,她流出了眼泪,“都……过去了!”,她搂住了他的腰。
“没有过去。”
“不,过去了。瀚哲,我还可以生,我问过好多专家,都说我还能生,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什么了,你要复仇?包括你接受他妹妹入职,利用他(她)们兄妹成就我们现如今的事业,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可是不要复仇,仇恨会扭曲人的灵魂,这是我妈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还是从前的你,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我也不要什么事业了,我们就平平安安的,我把身体养好……要是,要是我实在生不出,我们就去领养,妈妈今天都说了,她和爸爸同意我们领养。”
“呵呵!”,他突然笑了,而后将他的胳膊从她头下抽走了,他坐起了身,灯本来就没有关,可原本柔和的灯光在此刻却变了一种色调一般,照得他脸色有些蜡黄,他的脸上满是阴暗,“周黛,还真是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
什么意思?她又不懂了。
“娜娜说的果真没错,你真是个蠢女人!”
娜娜,他说的娜娜是姚莉娜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真的彻底没了方向。
李瀚哲阴郁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神色,“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给你吗?那只是为了让我们的离婚更顺利些,没错,离婚协议上是全部的资产都归你,负债都归我,可那只是我们夫妻共有的部分,何况我名下哪有什么负债呢?负债都在雅颜,它签了一份对赌协议你知道吗?如果它的销售额在规定时限内达不到协议约定的条件,股东就会撤资,会追讨赔偿,而这些,你都不去了解,只看重那30%的股权,你知道占股越多赔偿就越多,而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到底还要蠢到什么程度?”
她怔怔看着他,只是看着。
好久好久……
忽然,她坐直了身体,轻轻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这异常的反应,却让李瀚哲也困惑了。
她是受的刺激太过?还是有了前面两次经验,已经能承受住了?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的反应都很出人意料。
又过了一会儿,她居然还躺下了,同时伸手关了灯,轻轻说了一声:“睡吧。”
李瀚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而她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不需要说什么,因为她不信,不信李瀚哲后边说的这番话,但是,不代表她就信他前边说的那番话。
真相,只有靠她自己去寻找。
她早已不惧生死,况且,不到最后,很难说谁才是赢家。
早晨,她听见了李瀚哲起床的声音,听见他洗漱,换衣服,然后出门,她只是装作没有醒。
他让她呆在家里,她就也不出去。
人不出去,却不代表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吃过早饭后,她陪婆婆在花园里修剪了几株花木,婆婆又说要去山上走走,她原也说一起,婆婆却说她身子骨太单薄,日头起来了,就不要去了。
她点头同意,一瞬又说:“妈,我有个姐妹,我想邀请她来家里作客,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什么时候来?”
“还没定准时间。”
“行,什么时候都行。”
“谢谢妈。”
“和我还客气什么,那我先去了,你回屋吧。”
“妈那您注意安全。”
“好。”
婆婆便慢慢悠悠的朝后园的幽径去了,她却也没回屋,就寻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坐了,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那个号码。
对方接了。
“程商吗?我是周黛,好久都没有联系了,我有点事,想找你一下。”
“黛姐好。”
“我听说你调到总局去了,还一直没来得及跟你道贺。”
“黛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以见面聊吗?”
对方略微思忖后说:“可以。”
“那你什么时间方便呢?”
“周末都可以。”
周黛看看手表,“那明天就是周末了,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我请你喝下午茶。”
“可以。”
“来我家喝可以吗?我让司机去接你。”
“你家?”
“嗯,云栖这边的。”
“喔,那边我大概知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还是让人去接你吧,这边自家车出入方便些。”
“好吧。”
“那明天见。”
“好。”
第二天,程商于下午一点五十分见到了周黛,周黛在临湖的花廊下准备了精致了的下午茶。
她的客人,婆婆不会来打扰,所以花廊下就她们两个。
周黛待程商坐下,放了一杯冰镇柠檬薄荷汁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能喝冰的吗?”
“可以的,这下面很凉快啊!”
“还好,上面有冷气的,不会太热。”
程商抬头看看,花蔓之间,是隐有出风口,氤氲的冷气如烟如雾的袅绕而出……
一路走进来,她也看到这豪宅是有多么考究,表面朴素,实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大有来头,谁都知道李永安就是个农民出身,不成想发达之后,竟有这般品味,当真是让文人墨客都自叹不如。
程商虽是名校毕业,家境也殷实,如今又是事业编,也可以说成是有了领导干部的身份,但她还是羡慕周黛,羡慕她嫁了一个这样的好人家,羡慕她那凤毛麟角一般的老公却独钟情她一人,再看自己呢?如今也年近三十,感情路上却一路坎坷,而这一切都要拜姚正宇所赐。
没错,她恨姚正宇,因为她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