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终于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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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各项检查指标让主治医生很意外,也就是说恢复相当快,所以只住了十天院,她就出院了。
从李瀚哲回来到她出院,一切都风平浪静,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家里也一如往常。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李瀚哲难得的没有早起出门,昨晚入睡前,他还搂着她,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周黛要好了,最近这段时间她表现得特别宁静祥和,和之前忧郁伤感的状态完全不同,生活终究都会拨云见日对吗?
他睡得很沉,也许是因为连日的劳累,也许是因为心情好,没错,此次巴黎之旅归来,他心情特别的好!
睁眼,伸了个懒腰,却感觉有什么不对,下一秒,他猛然坐了起来,周黛呢?
她不见了!
找遍家里无果后,查看了监控,就发现她坐着轮椅到了大门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上来,停在她面前,而她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又关上了车门。
看到监控画面的所有人都怔愕了,当然最震愕的当属李瀚哲。
她是什么时候好的?好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可是他没有立刻去找她,而是转身上了楼,接下来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王姐也好,小高也罢,谁都不敢去敲门,最后父母来了,他才开门,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好了。”
电话中,王姐已经把情况都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讲清楚了。
李父李母进了书房,也关上了门。
李永安问:“她为什么好了不说?”
李瀚哲:“我想……她应该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她第一次发出声音,吐血入院那天,他就有所察觉了。
“听到了什么?”,李永安并不知情,他现在很少管儿子,因为他的儿子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优秀。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李瀚哲说。
“那她会去哪呢?”,母亲开口问道。
李瀚哲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我给她爸妈打过电话了,他(她)们也说不知道。”
“会不会他(她)们知道不跟你说?”,母亲又问。
“也许吧,但那不重要。”
“打她电话呢,你直接联系她。”
“不接。”
“不接,就是还没关机?那就多打几个?一直打,发消息给她也行啊。”
李瀚哲无奈的笑了一下,低下头握着手机说:“发了,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小哲啊,你是怎么回事啊?”,母亲着急的说:“她一个病人,这样出去,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哲啊,虽说她有不足,可咱们也不能丧良心,孩子没了她比你更痛苦,毕竟遭在我们女人身上的罪只有我们才知道,现在这样咱更不能不要人家啊。”
“我想,”,李瀚哲说:“她的病已经没什么事了,这些天,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她这般离开,一定是做好了所有准备。不过我已经跟朋友联系过了,他会动用警力去找,现如今,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也无论她会遇到什么事,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怎么就只有这些呢?你坐在这干嘛,去找啊,你那边朋友不够我和你爸这边还有啊。”,母亲催促说。
“不,这件事不宜兴师动众,至少现在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所以知道的她不在家的人越多,对她的安全越不利。我和她爸也说过了,她爸说会尽他一切可能找到她,保护她。”
李父李母都沉默了。
李瀚哲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对父亲说:“爸,你抽吗?”
李永安摆了摆手。
他就自己点着了,一根接一根的抽……
***
两个小时以后,李瀚哲手机上收到两条微信。
第一条:“人找到了,新苑旅馆501。”
第二条是张图片,就是新苑旅馆的定位。
李瀚哲给对方回了个消息,“麻烦派人帮我照看一下。”
“照看?”
“对,她愿意呆在那,就呆在那吧,但一定要保证安全。”
“明白。”
***
当天晚上六点多,李瀚哲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周黛发来的。
“我们离婚吧。”,只有这五个字。
他握着手机坐了半晌,回了一个字,“好。”
又半晌,她的消息再次发来,“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
旅馆房间里的周黛,痛苦的闭上双眼,泪如雨下。
新苑宾馆,就在大学对面,十二年过去了,老街还在,宾馆也在,501,她把自己交给他的地方。
呵呵,结束吧,是时候了。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 寄来的特快快递,拆开来看,是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了字。
他看完也签了字,还拍了一张签好的照片给她看。
她收到后再次以泪洗面。
他的微信发过来,“签好了,所以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申请?协议离婚的话有冷静期的。”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她发消息过来,怨怼的语气如此明显。
可他毫不犹豫的回:“既然要离,那就干脆一点。”
“好,很好,那就下午吧,下午一点。”
“好,我让小高去接你,下午一点,登记的民政局大厅见。”
多么讽刺!她知道他说的是当初他(她)们办理结婚登记的那家办事处。
“我自己可以去。”,她说。
“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你在哪吗?虽然我同意离婚,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非搞得仇人一般。”
“我们难道不是仇人吗?”
“那只是你以为的。”
“对,我以为的,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实则我才是那个蠢货,最蠢最蠢的人。”
“不要忘了,你还有一百多亿的股权,还有房产车本,还有父母,所以,你并没有多惨!”
“对,我没有很惨,惨的是你,协议书你看仔细了吗?我写的所有资产都归我,而负债归你。”,说实话,她当时写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他会同意签字,但现如今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协议不成,大不了起诉。
可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签了,而且签的这么痛快,这么迫不及待。
其实也可以想通,按他的城府,想必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另行部署好一切了吧。
李瀚哲又说:“你提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我们离婚的事,要保密,至少一年,可以吗?”
“呵呵,完全可以。”,真当她是傻子吗?别说一年,一辈子都可以,雅颜是他创立的,到现在都是他在管,她有什么理由把他爱妻的人设砸了?必要的话,她还会配合他演戏呢,她要的只是离婚,至于离了他要是还愿意打工的话,那不是更好了吗?
“那就这么定了,我让小高去接你。”
她没有回复。
下午一点,她在民政局的大厅见到了他,他穿了一身运动装,还戴了鸭舌帽和口罩,包的严严实实。
两个人在这点上竟然还有了默契,她也穿了运动装,也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也包的严严实实。
彼此都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也没有言语,进去后就正常办申请手续,在他(她)们的圈子里,他(她)们知名度很高,但对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说,每天他们都要接待数对结婚离婚的情侣或是怨侣,所以自然不会很在意。
他(她)们就这样,顺利的提交了离婚申请,如果没有变化的话,三十天后他(她)们可以正式办理离婚登记,领取离婚证。
出来的时候,电梯里只有他(她)们两个,他开口说话了,“回家住吧,那边条件太差了。”
她一声不响。
“你回来住,我走。”,他又说了一句。
“去见你的莉娜是吗?她还多久生?”,她总算开口说话了,声音很嘶哑,显然她并没有完全康复,能恢复到如今这般模样已经是奇迹了。
他却开始一声不响了。
电梯门开了,周黛先行,她要去路边打车,一分钟都不想和他再呆在一起。
他出来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车在这边。”
“不用。”,她欲挣脱。
“别在这里闹。”,他低声说,硬拽着她往他要去的方向走。
“不要碰我,放开我!”,她也低声说,但没有过多反抗,确实,不该在这里拉拉扯扯。
“你不听话,就不离了。”
他这话很管用,是以松手以后,周黛也老老实实的跟上了。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临到车旁将副驾驶的门拉开了,对她说:“坐这,我有话说。”
她上车,倒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
他关上车门从车头前绕过去,上车后发动了车子,回去的路上,他说:“我说过了,条件就是不要被人知道我们感情不合了,尤其是媒体,所以才要你回来住,离婚协议书上都写的明白,房子归你的,那你就没必要去外面住。”
周黛不说话,将头靠在座椅靠背和窗户的夹角间,她有些累,毕竟瘫痪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肌肉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好的?”,他问。
她不回答。
他就也没再问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
车子停在门厅前,他对她说:“你进去吧,这段时间,我去我爸我妈那住。”
她没应声,喘了一口气,手扳上了车门把手,第一次没扳开,她额角出了汗,停顿了一下,铆足了劲儿开第二次,总算扳开了。
打开车门,下车,一条腿刚一着地就摔了出去!
“周黛!”,他赶紧拉起手刹,开门跳下了车。
她的手腕蹭破了,有血渗出来。
他过来扶起她,手一搭她的后背就发现都湿透了,全是汗!他猛一把将她的帽子掀下去,就发现她的头发也湿了,水洗一般,拽掉口罩后只见她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周黛!”,他叫她的名字。
“不要……碰我。”,嘴唇翕动,她说出这几乎不可闻的话,以示她最后的倔强。
但他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冲进了屋子。
王姐跟进房间照料的周黛,几口水喂下去后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王姐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问:“要不要去医院啊?”
李瀚哲站在王姐身后没应声。
已经赶来的家庭医生说:“李总刚才的处理方式是对的,要给她喂点糖水下去,她只是太过虚弱了,但问题不大,如果不放心的话现在可以去医院。”
“我死不了。”,周黛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声音不是很通透但总归是有的。
家庭医生手上的听诊器都掉了,什么情况?太太是可以说话的?确实,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他虽然也住在这栋房子里,但房间离主屋比较远,平时也是有情况才叫他的。
他站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儿看向李瀚哲。
李瀚哲面无表情的说:“太太是好一些了,医院先不去吧,还有,常医生,这个情况先不要说出去,毕竟她病情还不太稳定。”
“是是是,”,常医生连声答应,顿了一顿又说:“不过,这是怎么好的呢?简直,简直就是奇迹啊!”
李瀚哲看了周黛一眼,“这只能问她了。”
周黛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就看见过李瀚哲两次,两次都是他回来拿他的东西,衣柜空了,房间空了,心也空了。
离婚这天,还是小高带她到的民政局。
全程都非常顺利,工作人员发了两本证书,脸上似乎有惋惜之色,但也不便说什么。
相遇……
相知……
相爱……
相离……
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该醒了。
从民政局出来,还是小高送她回家,而李瀚哲转身走开的一瞬,她望着他的背影,将口罩内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就这样,偌大的房子,偌大的庭院,都成了她的。
王姐,小高都还在。
甚至她的公婆,不知道他(她)们的事,也偶尔还会过来看她,婆婆更是时常会打电话过来关心她。
但是有什么用呢?
这里是牢,这里是墓,她终将在自己的牢中慢慢枯萎,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