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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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闻道长和陈诚在屋内详谈。
听到师父提起冥婚，陈诚不以为意，因为冥婚在尘世就时有发生，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总有一些人愿意相信。
“我说的冥婚并非尘世间的冥婚。”须闻解释道，“鬼教虽大，但终究只是一教。最初，实际体量与道教三门没什么区别。但你知道为什么鬼教最后庞大到如此地步吗？”
陈诚摇了摇头。这一点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按说一个如此邪恶的门派，在冒出萌芽时就应该被消灭了，但是修炼界对鬼教进行了二十多年的围剿，最终只是将鬼教中高层全部封印，却没有剿灭，这确实匪夷所思。
须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鬼教有一邪术，施术者只要与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婚配，生产的第一子可以成为其魂壶，施术者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寄存在魂壶内。成为魂壶的人自身不会有任何异常，但只要这名教众身死，施术者便可从魂壶内重生，但作为魂壶的人则会烟消云散。”
“可这也只是死一活一的买卖呀，对鬼教壮大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呀。”陈诚疑惑道。
须闻道长眼睛眯了起来，捋须道：“那要看谁是施术者。”
“您是说……”陈诚也沉吟起来。
须闻道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他们在给鬼教教主找魂壶。”
“那产下魂壶的女子会如何？”陈诚问道。
“会成为魂壶的养分。”须闻道长声音沉重地说，“魂壶想要保持活性，就需要不断汲取阴气，作为纯阴之体，这些女子当然是最佳的养分供给。”
陈诚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压抑。鬼教邪术众多，这些年来，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受其迫害，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师父，据我所知，强行拔升修为、换魂、寄生、魂壶，单单我所知道的已经有不少邪术了，就算鬼教教主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创造这么多术法吧？”陈诚问道。
此时须闻道长的脸色有些凝重，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边，说：“说实话，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人，大多数其实并没有见过鬼教教主，包括程天明、吕质、阳真和我。此人从未正面与修炼界各大高手对战，但我们又都曾真切的感受过他的力量。”
二十年前的修炼界，百家争鸣、人才辈出，可谓是最鼎盛时期。但事有阴阳，如果说修炼界是阳，那么鬼教就是阴，阳有多强、阴就有多强。
那时，须闻、程天明、吕质、阳真已经是各门各派中的中流砥柱，虽然修为算不上顶尖，但却都展现出了卓绝的修炼天赋。
各大门派也十分重视这些天才，为了保证道统的传承，除了相对安全的历练，严禁他们参加危险的战役。但是，天才往往都是骄傲的，这些门派的天才们都偷偷地前往了战场，更是创造了不少傲人战绩。
也正是因为如此，鬼教针对他们采取了特殊手段。比如须闻道长在一次战斗中，被引到了一处山谷之中，待他察觉不对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杆鬼幡飘摇而下，凭空向须闻打去。须闻道长在那鬼幡中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力量，知道凭自己绝难以抵挡，最终选择让茅山传承法宝壶天拂尘自爆，才得以逃生。
其他各派天才也是如此，大多都遇到了无法匹敌的人物对其进行狙击。
这些天才有的凭借能力逃脱，但更多的则是葬身在偷袭当中，这也直接造成了修炼界如今凋零的情况。
此件事后，各门派领头人物会晤后，都认为是鬼教教主出手，才有此威力，因为即便是四鬼王出手，各派天才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鬼教在重创了修炼界各门派后，集中力量对玉髓一脉进行了打击，更是和妖族联手，几乎灭掉了玉髓一脉，这才导致修炼界最后不得不与鬼教决战，牺牲了大部分老一辈高手，才堪勘稳住局势，换来修炼界这二十年的安定。
而关于鬼教术法一事，有传言鬼教教主乃不世鬼才，所有术法均出自他一人之手；还有一种说法，鬼教术法都是鬼教背后之人传下，均属于上界残缺功法。
听到这里，陈诚眉头一皱，问道：“上界？”
“没错，上界。”须闻道长面目平静，严肃地说：“诚儿，现在我所说的皆为天机，你要仔细听好、记住，但在修为达到顶峰前，切莫说给他人，你能否答应为师？”
“师父……道出天机，对您必定造成反噬，徒儿不听也罢。”陈诚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漏，师父要讲给自己的事情，对他老人家本身来说有害无益，甚至会折损寿命。为了一个消息或是一些事情，让师父承受莫大伤害，这对陈诚来说不能接受。
须闻道长当然知道陈诚的心意，他慈祥地摸了摸陈诚的头，说：“你有这份心就好。为师修炼了《梦回心经》，能够规避掉一些天道对为师的伤害，虽然不能完全抵御，但相较于你听了这些信息后获得的收益来说，是值得的。”
“师父，对于上界的事儿，徒儿自己会去查探。”陈诚还是摇头说。
“哎……也罢，既然如此，为师也不强求，但有四句话，你一定要记住。”须闻道长说道，“玉石相亲终有命，奈何一道是归途，前人越天终有时，大路踏破即飞驰。”
陈诚反复咀嚼这四句话，有些似懂非懂。
须闻道长微笑着说：“现在想要理解这些事还为时尚早，你只需将这四句话记住，当以后遇到了相应的事情，自然会明白其中深意。”
“是，师父。”陈诚应道。
此时外边已经天光大亮，茅山外门弟子已经开始组织人清理昨晚的火灾现场，不时有人声传来。
须闻道长与陈诚一时无话，安静地听着外边的情况。
“诚儿。”须闻道长突然叫到。
陈诚一惊，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应了一声。
须闻道长从怀中掏出一柄古朴的短剑，放在桌上，说：“这是茅山掌门信物子午剑。此剑打造时只取午时阳气最盛的一个时辰和子时阴气最盛的一个时辰，材料使用的也是阳辰钢和玄阴钢，剑体内蕴阴阳二气，是修炼界顶级法宝之一。今后，它，就是你的了。”
“师父，我有武器，况且您是茅山掌门，茅山信物自然是您来保管。”陈诚不肯接受，他知道师父想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但如今前有鬼教、后有天道，他根本不可能留在茅山管理门派，所以他极力拒绝道。
须闻道长还是将子午剑放到了陈诚手中，说：“为师并未让你现在就继任掌门，只是先寄存在你那里，未来如果我有不测，你便可以立即接任掌门；或者若是你没有精力打理门派，也可以委任他人。”
“师父……”陈诚小声叫道。
“好了，难道还让师父求你不成？”须闻道长皱着眉头说。
话已至此，陈诚也没有办法再拒绝，只好收起了子午剑。
须闻道长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次下山你见到陈书剑了吧？”
“是的，师父。”陈诚答道。
“那你想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得到了鬼书吧？”须闻道长接着问。
陈诚点点头，说：“我已经与一部分陈书剑的鬼奴签订了契约，如今最多能达到四百多年的修为。”
“嗯……不错，这么短时间就有如此进步，实在不错。”须闻道长笑着说。
得到了师父的认可，陈诚也很高兴，说：“如今徒儿也算进入修炼界顶尖一批人的行列了吧？”
“顶尖？你可知道程天明的修为如何？”须闻道长眼神怪异地看着陈诚。
在黄岩市，陈诚与程天明联手对付过浮游鬼王，自认为对程天明的实力也算有所认识，便说道：“之前我曾见过程伯伯出手，强是很强，但我觉得最多不超过八百年修为。”
“八百年，如果我告诉你，十年前程天明的修为就已经到了千年，你怎么想？”须闻道长笑着说。
陈诚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千年？！不可能，如今修炼界五百年修为的高手都极为罕见。上次我与程伯伯对付浮游鬼王，对方实力不过达到金鬼层次，如果程伯伯有千年修为，杀浮游鬼王还不是举手之劳，何须我这个小辈冒险？”
须闻道长只是微笑着看着陈诚，并未接话。
陈诚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番，脸色难看地说：“难道程伯伯是在试探我的实力？”
须闻道长再度摸了摸陈诚的头，说：“你还太年轻，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浮游鬼王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他的分身都未必知道他本体到底有多强。程天明亦是如此，他的修为早已超过了下界的界限，如果全力施为，立刻会引来天劫，到时渡劫飞升，程家和龙虎山的传承恐怕会被鬼教，甚至其他门派瓜分一空。”
陈诚本来还为自己修为增长沾沾自喜，现在看来，程天明、吕质、阳真，甚至自己师父的修为都不止现在表现出的这般，他苦笑着说：“师父，你们这些前辈，怎么都如此喜欢藏拙。”
“没办法，形势所迫，如果我们全部飞升，不说能否成功，修炼界恐怕会丧失绝大部分战力，到时鬼教破出封印，靠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如何能够抵御鬼教的攻势？到时天下将生灵涂炭。”须闻道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当初吕质在讲述二十年前的战斗时，只说修炼界集合了百年修为以上的人，看来这里边水分相当之大。试想，如今修炼界凋弊到如此程度，还有这么多名千年修为的高手存世。那二十年前修炼界顶峰时期，一定集结了许多前辈高手。如此情况下，还是不能将鬼教全歼，可见这些天自己还是小看了鬼教。
陈诚无语地搓了搓脸，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好像是一个被大人逗着玩的孩子，一边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强得不行，一边幻想着自己拯救世界。其实周围的大人都比自己强，只是不愿意戳破自己的幻想而已。
“修炼之路，道阻且长。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隅，虽不知道陈书剑的鬼奴里最强者如何，但在未与你合体前，都不过而而，所以你既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妄自菲薄，踏踏实实地步步为营，你的成就终会在我们这些老家伙之上。”须闻道长拍了拍陈诚的肩膀。
飞升、上界、残缺术法、千年修为，今天听到的一切都颠覆了陈诚的认知。道家有句话，称修炼至最高点，便看山不是山，看云不是云；陈诚现在就是如此，但不是修为到了，而是被震惊的。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我下山历练半个月，发现修炼界无论是修道人士还是气修都是用修炼年限来衡量修为。但鬼修却有铜、银、金、鬼王这样的划分，这是为何？”陈诚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须闻瞥了一眼陈诚，说：“如果我说无论是现在的修炼界、还是鬼教、妖修，甚至你们玉髓一脉，都只是修炼的初级层次，你信不信？”
“初级层次？”又一个新词砸进了陈诚的脑海，让他一脸懵。
须闻道长没有说话，只是张开手，瞬间一捧火焰出现在他的手心。
陈诚更加不懂了，说：“真气引火，这个很简单啊，基本上修炼几年的人都能做到。”
须闻道长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火放在了桌面上。按理来说，桌面是木质的，遇见火之后会很快燃烧起来，可是须闻道长手心中的火放在桌子上，就如同一件普通的工艺品，只是单纯的放在了桌上，并没有对木桌造成任何伤害。
陈诚瞪大了眼睛，趴到桌子上仔细观察。可是任他如何看，那火焰就是与木桌紧紧贴在了一起，毫无缝隙，桌子却没有丝毫燃烧的痕迹。
陈诚疑惑地看向须闻道长，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只是火。”须闻道长笑着回答。
陈诚低头看着那捧火焰，说：“我知道是火，可是……为什么桌子毫发无损？”
须闻道长说：“因为，我不让它烧桌子，它就不能烧，你把手放到火上。”
陈诚闻言在手上凝聚了一层真气，就要把手伸过去。
须闻道长止住了他，说：“撤掉真气，直接用手摸。”
“啊？”陈诚一脸疑惑，但是他相信师父不会空穴来风。他撤掉真气，将手伸了过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陈诚的手刚一过去，那火焰就好像见到了克星一样，纷纷躲开。
陈诚不信邪，向着躲避的火抓了一把，可那火焰还是快速躲开了，而且，他的手没有感受到任何火应该具备的温度。
“幻术？”陈诚看着须闻道长问道。
须闻道长摇了摇头，说：“不是幻术，是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