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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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盈盈将吕陈二人送到客房，便赶去了真武殿。
吕质将陈诚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挥手间灰气弥漫，将屋子与外界隔离开来，两人对桌而坐。
“说说吧，有什么收获。”吕质开门见山地说道。
陈诚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之前在阳真掌门那里，晚辈不是已经说了一遍吗？”
“哼，少拿那些话糊弄我，阳真也不是你这小狐狸能随便糊弄过去的。我知道你对我始终不信任，不过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既然今天就你我在这里，不如就敞开心扉聊一聊吧。”吕质说道。
陈诚本不愿此时与吕质开诚布公，但想到程心待吕质如父，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吕前辈，既然有意要谈，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吧。”
陈诚起身为吕质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说道：“程心待您如父，我本来也愿意百分百的相信您，但是，魅鬼王一事，始终让我耿耿于怀，可能在我的想法里，修炼之人理应无条件与鬼教划清界限，可如今您却……希望前辈能够给我解惑。”
吕质叹了口气，说道：“我猜想也是因为魅的事情。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与魅划清界限，可是我们现在气息相连，杀她如杀我，我也无可奈何，而且，她目前起码表面上顺从于我，我大可利用她减缓鬼教的计划，让你们这一代人有更大的成长空间，仅此而已。”
吕质将二十年前受伤遇到魅鬼王的事情给陈诚讲了一遍，也将鬼丹和自己这些年修为快速增长的原因告知于他。
听了这些，陈诚沉吟许久后，说道：“吕前辈，我不知您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鬼丹真的无解吗？我总觉得它在您身体里，早晚会引来祸事。”
“这我也知道，按照魅所说，四鬼王都是鬼教教主凝聚自身法力而来，那么四鬼王的所有一切都可能与那鬼教教主有关，包括我体内的鬼丹。不过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好最大限度地应用其带来的好处，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吕质说道。
“那您为何带我来华山？”陈诚问道。
吕质笑着说：“因为当初就是我从华山将你送到茅山的。”
此话一出，陈诚大吃一惊，他体内的龙伯也传来微微震动。
“你不必吃惊，其实二十年前我就去过陈书剑那个山洞，也是那时，陈书剑将你交予我，让我把你送到茅山须闻手中。”吕质说道，“前几日，你将身份告知我时，我便想起了此事。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带你回来，算是完成了当年对陈书剑的承诺。”
二十年前，人、鬼、妖、玉髓四方都参与到了征战当中，吕质作为后勤保障人员，驻扎前线阵地，也就是华山派。
吕质每日治疗伤员，时常需要进山采药，忽有一日，就在华山后山中，发现了一个人在一座山洞前刻着什么。他想要走近观察，没想到相距还有百米，那人便发现了他，并派出了两名银鬼级别的鬼奴，将他擒住，那人便是自绝前的陈书剑。
陈书剑擒住吕质后，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带进了山洞。
吕质进了山洞后，立刻就发现了山洞深处的石台上，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看上去还不足三月。
“吕质，我认识你。”陈书剑说道。
当时的吕质，只是个修炼速度较快的小角色，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但却都是靠着医术得来的，所以认识他的人其实并不多。
见此人认识他，吕质心中感到疑惑，便问道：“敢问前辈是谁？”
陈书剑说道：“我是玉髓一族，陈书剑。”
“啊！你是灭了昆仑十峰的陈书剑？你不是已经败亡了吗？”吕质吃惊地问道。
陈书剑摇摇头说：“败亡，说对也不对，败是败了，不过我是败给了自己；至于亡，我马上就要在这里结束生命了。”
吕质不知该如何接话，说道：“那你抓我来干什么？”
“我的鬼奴，曾经详细打探过你的情况。你为人善良、刚正不阿，我想将我玉髓一脉的希望托付于你。”陈书剑直接说道。
吕质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他自知实力低微，哪有能力护住如今人人都在寻找的玉髓一脉，而且还是这一脉人的“希望”。
陈书剑也明白，让素不相识的吕质接下如此重大的责任，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不现实的。可是眼下他已经心灰意冷，现身于世只会让心魔吞噬自己，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傀儡，这与母玉的意志相悖。
“我无意让你背负累赘，只是请你将这个婴儿送至茅山须闻手中，告诉他是陈书剑托付的即可。”陈书剑说道，“如今，我无法给你任何好处，二十年后，你将成年之后的孩子带到这里，我会给你一份谢礼。”
“谢礼就不需要了，玉髓一族也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灭族绝根之事，我做不出来，我帮你将这孩子送到茅山，希望你们玉髓一族能够延续下去。”吕质天生就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虽然与玉髓一脉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医者父母心，见到玉髓一脉只剩下唯一希望时，他还是不忍拒绝。
随后，吕质便将幼年的陈诚送到了茅山，并且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二十余年。
陈诚此时才明白，原来吕质不辞劳苦带自己来华山，不只是因为程心，更是因为二十年前对陈书剑的一句承诺。他十分感动，起身拜道：“陈诚感念吕前辈延续玉髓一脉之恩。”
吕质摆摆手说道：“小子，你不必谢我，是我自愿搅进你们一族这浑水中的。还有不管是从心儿那边来说，还是你小子曾经尿过我一身来说，难道还叫我前辈吗？”
陈诚一脸尴尬，连忙改口：“吕伯伯！”
吕质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才对。其实我也能猜到，恐怕那山洞中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了吧？”
卸去了疑虑，陈诚不再隐瞒，说道：“是的，我请龙伯出手，在那里设置了禁制，任何人进入山洞都会被自动传出，这样就能延缓一下被人发现的时间。”
“百鬼百术，哎，想不到你也走上了陈书剑的道路，可怜了我家心儿。”吕质叹道。
陈诚面色一苦，说道：“吕伯伯，别说的我好像死定了一样啊，我定不会像陈书剑一样。”
吕质脸上难掩黯然，说道：“你还不明白，许多事情是天命难违。算了，既然已经如此，我们只有尽力在风浪中求生了。”
陈诚见吕质悲观情绪太浓，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吕伯伯，作为晚辈，有些话本不该说，但心中确实感到蹊跷。你有没有觉得阳真掌门有些不对劲？”
“哼，我早就发现了。”吕质气愤地说道，“阳真老道年轻时与鬼教作战最为骁勇、无情，鬼教之中多有蛊惑人心之辈，那时华山不少弟子都被迷了心智，可阳真老道从不容情，只要是被迷了心智之人，无论是否亲近，一律格杀。虽然被鬼教迷惑之人均无解救之法，但能够如此铁血之人，在当时的战斗中也是极为少见的。可是如今，虚静离经叛教，在尘世间枉造杀孽，他却只是将其封在思过崖十年，后又委以重任，这与他之前行为相差实在太远。而且，他带我们去山洞时，每有人出来立刻急切地打探是否得到了术法，这点上也与其性格不符。我们之间互有言语试探，不过至今我还不能确定。”
“吕伯伯的意思是他觊觎鬼书？”陈诚神色有些凝重，要知道阳真道长已经是目前修炼界巅峰存在，被这样的人物盯上，恐怕心里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
吕质道：“恐怕是这样，你对阳真有什么了解？”
陈诚摇了摇头，对于阳真道长，虽然与师父交情颇深，但师父却没有过多说过此人。十年前也只是将他介绍给陈诚，并没有详细讲起其他情况。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你已经得了鬼书，大不了我们就闯出去，单凭一个阳真，还留不住我们。”吕质说道。
“对了，吕伯伯。”陈诚突然想一件事，“龙伯在给我讲述二十年前的事情时，提到天道与鬼教之间有阴谋，这件事您知道吗？”
“天道？”吕质诧异道，“天道与鬼教？”
陈诚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吕质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可知天道为何物？”
陈诚摇头，在他的理解中，天道应该就是天地间那虚无缥缈的规则，日出日落、五行、万物生长、四季变换，虽然现代科学对这些都有了解释，但在修炼者眼中，这些规律的产生，就是天道制定的规则。
“天道是一个组织，一个由顶尖强者组成的组织，据说其中最低级别的人修为都是以千年算起的。”吕质说道。
“千年级别？！”陈诚惊呼。
吕质说道：“这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组织，也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过这个组织的存在。”
既然连吕质都未曾接触过，那么这个组织即便是存在，恐怕自己短时间内也不会接触到，还是等以后更加强大之后再去调查吧，陈诚如是想到。
“关于玉髓一脉你是不是了解一些东西？”吕质问道。
“确实如此，龙伯给我讲述了玉髓一脉的来历，但此事涉及玉髓一脉的兴衰和我个人的生命，所以吕伯伯请恕晚辈不能告知。”陈诚说道。
吕质点点头，说道：“嗯，本应如此，不过你既然知道了玉髓一脉的事情，又继承了陈书剑的百鬼百术，今后你肩上的责任将会越来越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诚也点头道：“是，我已经做好了觉悟。不过吕伯伯这次见到陈书剑，是不是也得到了什么？”
吕质笑着说：“你想想，你没有得到他的什么，那我就得到了什么。”
陈诚苦笑，没想到吕质此时还跟他打哑谜，“鬼书、鬼奴均在晚辈身上，想来能够给您的，只有修为了。”
“你小子果然聪慧，只言片语便能猜到结果。陈书剑给了我两百年的修为。”吕质说道。
“两百年！？”陈诚惊异道，“两百年的修为可以随意送人吗？”
吕质说：“两百年的修为，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陈书剑要求我答应，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障你的安全，直至你的修为超过我。”
陈诚沉默了，陈书剑为了玉髓一族能够延续下去，可谓将自己拨筋拆骨，榨取了所有价值。如此看来，自己的觉悟恐怕比起陈书剑要差得远。
“好了，今天就先说到这吧，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容易引起他人怀疑，有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再商议。”吕质挥散了萦绕在屋里的灰气。
告辞了吕质，陈诚回到自己房中，仔细回忆这两天的经历。
目前来看，自己面临的形势利弊非常清晰。首先，如果吕质说的都是实话，那么吕质无疑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盟友；其次，阳真道长的态度十分暧昧，变相将吕质和自己软禁起来，不知道意欲何为，不过最大可能还是借着虚静之事，逼迫自己交出鬼书；第三，鬼教领导阶层虽然都未现世，但底层修士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看来鬼教教主和其他三鬼王出世也是早晚的事了。
就在陈诚思考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程心打来的。
“陈诚！你什么意思？”刚接起电话，程心生气的声音便劈头盖脸地袭来。
“啊？怎么了？”陈诚被嚷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程心的声音能听出更加生气了，“几天了？从我和姐姐离开京城到现在都几天了？你一个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你什么意思？”
陈诚挠挠头，有些尴尬。他二十年几乎没有下过山，手机也是为了融入现代社会买的，基本上就没有打电话的习惯，所以也就忽略了自己能够和程心联系这件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习惯使用手机联系，下回我注意。”陈诚赶忙道歉。
知道陈诚从小的经历，程心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也就不再生气了，询问起陈诚这几天的情况。陈诚将自己与吕质杀王秀、见鬼王、进华山、诛虚静、得鬼书这一系列事情给程心讲了一遍，顺便叮嘱她，自己得到鬼书的事情一定不要外传，甚至自己的姐姐和父亲也不要告诉。
程心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你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早知道就不先回来了，还能给你分担一些压力。”
陈诚笑道：“没事的，这边的事情也快完了，等一结束，我和吕伯伯就去程家找你。”
“吕伯伯？什么时候你们这么亲密了？”程心问道。
“哈哈，这以后见面再跟你讲，男人的友谊升温是很快的。”陈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