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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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问龙伯陈书剑是不是他的父亲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刚才自己向龙伯透露师门时,龙伯的反应;二是因为陈书剑称雄于世直至败亡的关键时间点就是二十年前,自己被遗弃也是二十年前,两人又体质相同,说没关系实在是有些牵强了;第三是最重要的,当他见到陈书剑第一眼时,他就觉得十分熟悉、十分亲近,如若不是陈书剑威名赫赫,他甚至想直接向陈书剑询问此事。
龙伯转过身,抬头看向洞顶,说道:“你可知玉髓体质从何而来?”
陈诚说道:“愿闻龙伯教诲。”
“千百年前,世间本无玉髓体质,可大概从三十年前起,第一个玉髓体质出现之后,玉髓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这修炼界层出不穷,即便没有称霸修炼界,但只要现身在尘世,身怀玉髓体质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能跻身强者行列。”回望起那个时代,龙伯无限向往。
玉髓族人当年在修炼界独树一帜,储鬼气、融鬼奴,战力无匹。世间都在猜测玉髓一脉从何而来,所修之术又是什么。玉髓族人虽豪迈风流、喜欢交友,但无论何时,只要涉及身世来历,他们就会绝口不谈,所以,这一族人现世许久,对于修炼界而言,还是一股神秘势力。
古话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玉髓一脉显示出卓绝天赋时,便开始有一些心术不正之人打起了他们的主意。有人专门抓捕玉髓族人,严刑逼供来历身世;有人色利以诱,旁敲侧击,但无一例外,玉髓族人哪怕身死,都不会透露玉髓一脉的来历。
龙伯原本是条蛟龙,修炼了二百余年,本有机会渡劫化为真龙,可是在渡劫前夕,被仇家暗算,虽反杀仇人,但却因带伤渡劫,导致失败。在即将身死道消时,遇到了陈书剑,陈书剑给了他三个选择,一是在此等死;二是救治他,从此再无寸进;三是成为鬼奴,日后陈书剑够强,他还有机会化龙。
龙伯也是争强好胜之辈,不想就此放弃,便选择成为了鬼奴,从此跟随陈书剑征战。
其实说是鬼奴,但陈书剑一生都待其以礼,从未奴役他做任何违背良心之事,而且在与陈书剑签订契约之后,龙伯自身修为竟然直接暴涨一倍,成就了金鬼之身,这也让他看到了日后重新化龙的希望。
在跟随陈书剑以后,龙伯才了解了玉髓一脉的来历。
玉髓一脉在昆仑大山中已经暗自传承了千年,最早时,玉髓一脉只有一人,被族人称为母玉,其本体就是一块万年古玉修炼得道,成了人形。玉本就有蕴养万物的功能,所以玉髓体质能够容纳鬼气、鬼修和其他修炼者的魂魄。
第一批玉髓族人均是由母玉自身孕育而出,这些人出生便是人形,具备人体所应有的一切。这一批人用了百年时间,在山中修起了城寨,创造了功法,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生活体系。
随后千年间,母玉不断孕育出新的族人,逐步填补玉髓一脉的人口,到了三十年前,玉髓一族人数已然过千,他们都是母玉所生,所以皆为兄弟姐妹。
人员多了,就免不了产生分歧。一些向往自由生活的族人,开始探索更为广袤的世界,他们走进修炼界,了解外界生活,母玉也未曾阻拦,只是定下了不许将玉髓一脉的来历信息告之外界的规则,如果违反,自身玉髓体质会立即崩溃,化为肉糜。
规矩是人为制定的,而规则则是刻在每一个玉髓族人体内的,所以玉髓族人即便想要透露族人信息,也没有机会。
这千名族人,便是后来现世修炼界,能够统御鬼奴、吸纳鬼气的玉髓一脉;而那些只具备储存鬼气功能的玉髓体质,都是玉髓族人与普通人类结合后生下的孩子,究其根本,已算不得玉髓一脉。
“如此说来,我与陈书剑,也是兄弟?那为何陈书剑和我与他人不同,能够容纳诸多鬼体?”陈诚疑惑道。
龙伯转身看着他,说道:“因为你们二人就是母玉。”
孕育千人的母玉,自身精气耗损严重,但看到族人无人统领,终是难以传承百代,便将自己本体内外两层化为两名玉髓体质中的终极形态,也就是陈书剑和陈诚,陈书剑为外先成形,陈诚为内后成形。他们二人是玉髓体质最为根本的精华所在,所以功能更加强大。
陈诚还是不能理解,追问道:“母玉如此强大,为何要分化族人?”
“母玉因为修炼万年,早已是神体仙胎,天道怎会允许超越它的存在。所以母玉当时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殊死一搏,与天道争锋;要么身化万千,自削修为。与天道争锋,九死一生,到时就是无痕于世间,母玉不想如此,便选择了成立玉髓一族。”龙伯说道,“陈书剑与你,其实代表了母玉的两道选择,陈书剑文武全才,收拢百鬼想要逆天,但天道却创造了鬼教教主,以它制衡陈书剑,最终引起陈书剑与昆仑之战。由于昆仑之主不在昆仑坐镇,陈书剑本来有能力将昆仑十三峰一起灭掉,但最后幡然醒悟,知晓了天道与鬼教教主的阴谋,所以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自绝于此。”
“什么阴谋?”陈诚问道。
龙伯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昆仑之战,我因与木灵峰之主鏖战,力尽休眠。直到主人到了这华山,我才醒来。醒来后,主人只留下一道神念,让我等你到来,再唤醒他。”
“那鬼书是什么?”陈诚继续问道。
“鬼书就是第一代玉髓族人创造的术法,玉髓一脉无需修炼道法也可依靠吸取天地人鬼之气强化自身,所以并没有创造什么修炼功法,只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创造术法之上,也就是这本鬼书,其中术法包罗万象,如若全部掌握,就有了与天道争锋之力。主人修炼几十年,也不过掌握了其中三十多道术法。”龙伯说道,“现在百鬼与鬼书都只算寄存在你身上,等你修为达到,可以与百鬼签订契约,到时便可逐步领悟鬼书。”
陈书剑自绝前,推算出与陈诚有关的数人,将他们列为可以得到一术的名录之中,以期在玉髓一脉陷入低谷时,能有人为其保留最后血脉,所以阳真道长、柳盈盈等人才可以获得龙伯的认可,而心术明显不正的虚静,却未从中得到任何东西。
陈诚了解了玉髓一脉的来历,心中激荡难平,更是多了几分沉重。天道迫害、天下觊觎,他今后的道路荆棘遍布,可谓是寸步难行。不过,他也并没有气馁的情绪,自己既是母玉化身,就要扛起自身责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玉髓一脉打下一片蓝天。
陈诚起身拱手道:“谢龙伯为晚辈讲述了这许多事情,我已经明晰自己的责任,今后还请龙伯多加教导。”
龙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出去吧,主人与你都是母玉所化,母玉生自昆仑,出去找一个风水宝地,让主人长眠于此便好。不过……”
“不过什么?”陈诚问道。
“你要注意那个阳真道长,虽然不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打算,不过你身怀鬼书这样的重宝,难免有人利欲熏心,想要抢夺。”龙伯说道。
陈诚想了想,突然问道:“龙伯,为何我会被遗弃在华山?”
“这我也不知,主人未曾提起过,只说自己的另一半是茅山弟子。”龙伯摇头回道。
此行陈诚收获颇多,虽然身世上还有疑点,但也基本上知道了来龙去脉。吕质将自己带来华山,恐怕也知道一些什么,而且,自己与程心那种前世情缘的感觉,以及师父对自己隐瞒身世的原因,这些之后都要一一再去探查,如今更加重要的还是要提高实力,只有实力高了,自己才有与强者对话的资本,才能更加接近真相。
此时华山派阳真道长的居所内,吕质正在与阳真道长下着围棋。
“吕老弟,二十年未见,不想你的修为竟然进步如此之大,想必是有不少奇遇啊。”阳真道长手执棋子,不经意地说道。
吕质眼不离棋盘,说道:“修为之事顺其自然,即便有些进步,距离阳真掌门还是有很大差距。”
“话不能这么说。”阳真道长捋须道,“吕老弟养气一道,于己延年益寿、强健体魄,于人疗伤治病、救人水火,像我等这般避世修道之人,可没有这些益功德之事啊。”
吕质将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有意无意地抬眼看了阳真道长一下,说道:“功德一事虚无缥缈,好恶自在人心,心善则终有善报。想当初,阳真掌门等人跟随修炼界前辈灭鬼教、平乱世,这功德,在下可比不了。”
阳真道长将手中黑棋置于棋盘,此时,黑棋已对白棋形成包围之势,错综复杂的棋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面带笑意地说道:“吕老弟修身修德均有建树,只是这棋艺还需磨练呀。”
“棋局未定,难言其后。这围棋讲究的就是一个布局,更忌讳大意,越是到最后,越是有可能一子定乾坤啊。”一边说着,吕质将手中白棋落下,棋局瞬息变化,白棋突破重围,反将黑棋兵隔两方,难以呼应。
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柳盈盈快步走了进来,先向吕质微微一福,然后拱手向阳真道长说道:“师父,虚静之死仍没有结论,当天值守的弟子称从未见到有人进去,门派内的监控设施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迹。从虚静的尸体来看,是被……”
说道此处,柳盈盈停顿下来,轻微瞥了一眼吕质。
阳真道长说道:“但说无妨,吕老弟不是外人。”
柳盈盈恭敬一拜,继续说道:“虚静面部布满了针孔大笑的伤口,像是……像是被无数银针刺穿面门而死。”
“银针?巡山的弟子有什么发现?”阳真道长皱眉问道。
柳盈盈道:“没有任何外人进入的迹象,只是……只是那晚客房灯火通明,其他全无异状。”
吕质将手中棋子放下,看着柳盈盈说道:“如此说来,最可疑的便是我了?”
柳盈盈未曾答话,阳真道长说道:“吕老弟,别多想,定然不会是你做的,这点,贫道和太栖师叔都可以为你作保,只是……虚静终归还有许多未曾交代的问题,事关重大,而且地牢是我派守卫最严的地方,如今被人悄无声息地突破进去,如果没有个说法,恐难服众。所以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还请吕老弟在我华山多留几日,也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话虽客气,可谁都听得出,这是缓兵之计,背后意思还是怀疑虚静的死与吕质有关。
吕质当然也明白这层含义,只是陈诚还没有出来,自己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强行离去不仅要烙上一个畏罪潜逃的名声,而且恐怕双方都会有所损伤。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叨扰华山几日,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能够在华山来去自由。”吕质笑着应了下来,顺便也稍稍嘲讽了对方一下。
阳真道长没有接话,面无表情地对柳盈盈吩咐道:“继续去查吧,此事必须有个交代。”
柳盈盈领命出门,不想,正撞见从山洞中出来的陈诚。她兴奋地叫道:“陈师兄!你出来啦?”
茅山、华山是道教名门,均是三清弟子,互相成为师兄弟也无不可。陈诚笑着应道:“对,龙伯刚刚送我出来。”
“太好了,你进入那山洞这么久,我都……啊,不,大家都担心坏了,走,我们去见师父。”柳盈盈本想说自己担心坏了,话要出口,及时反应了过来,慌忙改口道。
陈诚点头称好,两人又回道了阳真道长的居所。
见陈诚归来,阳真道长和吕质连忙起身围了过来。陈诚向两人拱手道:“让两位前辈担心了,晚辈回来了。”
阳真道长摆摆手道:“诚儿不必多礼,此番可有收获?”
“那金鬼可对你出手?”吕质也问道。
“洞中金鬼名叫龙伯,是陈书剑前辈的鬼奴,此番归来,也是他老人家送我出来的。”陈诚说道,“至于收获,多少算是有一些,只是陈书剑前辈尸身不知道为何已化为灰粉,我将其带出埋葬了。”
“化为灰粉了?那么说,你得到鬼书了?”阳真道长问道。
陈诚心下提起警惕,斟酌了一下,说道:“只是得到了一两种冷门的术法,倒是与一只二百年的银鬼签订了契约,算是有所收获吧。”
阳真道长感觉到陈诚的警惕,说道:“诚儿不必担心,你的玉髓体质,你师父早就跟我说过,得到二百年修为的鬼奴,对你来说可谓是一大助力,如果用玉髓体质特有的术法来使用,发挥的威力可以媲美平常修道者三百年修为了。”
陈诚将话题拉开,问道:“虚静的事调查得如何了?”
柳盈盈听陈诚问道此事,便将刚才与阳真、吕质二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将两人得分析一并说了。
陈诚听了,皱眉说道:“能够在华山森严的守卫中来去自由,如果不是修为高绝,必定是极为熟悉华山环境之人了。”
“此事还需细致调查,诚儿既然回来了,就先到客房休息吧,贫道亲自去安排、探查一番,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阳真道长说道,“盈盈,你先带吕老弟和诚儿回客房,然后到真武殿找我。”
真武殿是华山派高层商议门派事务的地方,柳盈盈因为修为提升快、身份又特殊,所以经常出入此地。
“是,师父。吕前辈、陈师兄,我们走吧。”柳盈盈答应了一声,便带着吕陈二人向着客房走去。
阳真道长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