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漫长的等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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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傲雪被幽禁在宁清宫的偏殿中七八天后，皇上依旧没有要见她的意思。李太医每天都会为她诊脉调理身体，她小产后血流不止，身体虚弱，脸色蜡黄，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朱雀中毒不深，身体已经恢复，依旧过来伺候梅傲雪。崔佳凝也已经解了毒，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被接回了崔府调养。
叶真自从听说崔佳凝在宫里中毒的事后，心中焦急悔恨，每日暗中打听消息，见她终于平安回到了崔府才放下了心。青鸾的尸体经过太医的检查和仵作验尸后，被送回了武平侯府，武平侯着管家安排厚葬了。
朱雀再见到梅傲雪，想到近日的遭遇，两人难免抱头痛哭。朱雀见短短几日，梅傲雪的身体虚弱的像被抽空了一样，怕她哭坏了身子，只得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力安抚她。
梅傲雪从李太医那里得知皇上将武平侯和萧凌风免职幽禁后，心中更加忧虑，她想要早点见到皇上，可却总也听不到召见的消息。皇上既不召见她，也不将她赐死，只是将她关在这偏殿中，每日除了李太医之外再没有一个外人进来。
这一天下午，梅傲雪已经被关了整整十天了，皇上终于让小宦官传令说要见她。梅傲雪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朱雀的帮助下打扮梳洗了一下，又在朱雀的搀扶下，被小宦官带领着来到了一处殿阁。朱雀在殿外等候，梅傲雪整了整衣服，缓缓走进了殿中。
像她第一次进宫时一样，她恭敬的行礼后跪在皇上面前，只是此时的她早没有了皇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神采奕奕。她整个人惨白虚弱，身体似乎消瘦了许多，显得衣服都有些宽大，她跪在那里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皇上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要见朕？”
梅傲雪道：“是，因为我才在宫中闹出这许多事，连累了无辜的人受伤害，我也该亲自向皇上陈述事实才是。”
“你说！”皇上威严地说道。
梅傲雪平静地磕了个头，缓缓说道：“皇上，我从小父母双亡，是药王谷的两位师父把我抚养长大，教我习武行医。从我记事起，我身上就有一只蝴蝶花绣，那一对木偶娃娃也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它们是我爹娘的定情信物，我一直用它们来盛放香粉和药粉。将军手中的那只女童娃娃，是我和他成亲之后我送给他的，我从来不知道这蝴蝶花绣和木偶娃娃与巫女和巫蛊之术有关系，将军和父亲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皇上说道：“这么说——你是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巫女了？”
梅傲雪摇头说道：“这两样东西是在我身上找到的，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无从抵赖，也不想抵赖，如果李神仙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愿意承认我是个巫女。”
她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我并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巫术！我从小学医，从内心里并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通过诅咒和做法就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巫蛊镇魇之术，我更愿意相信受害的人是被毒药或者迷幻药毒死或者控制了心神，总而言之，害人的一定是更加实际的东西，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咒语和法术。”
皇上平静的看着她，默不作声，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她说的话。
梅傲雪接着说道：“皇上是明君，自然能够分辨出臣子的忠奸。父亲和将军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从未做过伤害皇上的事，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的身份连累到他们。还有崔姑娘和我的两位侍女，她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被连累中毒，原本该死的人是我！我记得当初晋王谋逆，我在宫中帮皇上解毒后你问过我想要什么赏赐。我说：‘我只想要父亲、夫君和武平侯府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并不奢求其他东西。’如果今日皇上还愿意念着我这一丁点的功劳，求皇上不要因为我的事而迁怒到我的家人，皇上想怎么处置我，我都绝无怨言！”
皇上说道：“你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梅傲雪笑了笑：“这木偶娃娃的确是我的，我身上也确实有巫蛾花绣——我是个巫女，没什么好辩解的！”
皇上拿起春意香囊问道：“那这香囊呢？”
梅傲雪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是谁的！”
沉默了片刻，她又苦笑道：“如今它是不是我的已经不重要了，就当它是我的好了……我愿意受罚，什么罪名都可以，只求皇上开恩，不要连累到武平侯府。我出身江湖，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今也该让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你不在乎自己受冤枉？”皇上问道。
梅傲雪看着皇上，问道：“皇上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吗？我以为人人都觉得这香囊是我的。我是个江湖郎中，的确经常出入各种各样的地方，接触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形形色色的人，比起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夫人们，我的确更有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停顿了一下，她微笑道：“我不觉得冤枉，的确是因为我才在宫中引出了这些事，玷污了皇家颜面，只求皇上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我愿意承担罪责，请皇上惩处！”
皇上喝问道：“死罪你也愿意？”
梅傲雪平静地磕头说道：“请皇上成全！”
皇上默默地看了她半晌，忽然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宦官端着盘子，托着一小杯酒走了上来。皇上道：“一切风波由你而起，你既然决意承担这一切，朕也不想牵连到太多的人。”
梅傲雪微笑着对皇上磕了个头，说道：“多谢皇上！”说完她静静地看了盘子中的酒杯几眼，又抬头看了眼皇上：“皇上，我还有最后几句话想说？”
“你说！”
梅傲雪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皇上不要觉得我的话是想要害你。我听闻自从晋王谋逆案后，皇上开始服用丹药来强身健体。我是个大夫，实在忍不住要劝皇上一句，丹药绝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皇上身体虚弱，该相信太医们的医嘱，用医药慢慢调养才是，万不可轻信方士的虚妄之言，丹药中的丹砂硫磺都有毒性，长期服用只怕会对身体有害无益！”
皇上道：“万物生生、变化无穷，长生之术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说。”
梅傲雪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皇上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我相信皇上不会为难我的家人，傲雪谢皇上赏赐！”
说完她颤巍巍的抬手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而后又恭敬的对皇上磕了一个头，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向旁边一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