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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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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婚后,柳煜即从玉河县出发,带着小豹赶往西绍县去剿匪并策划救出金小透。

柳昊则留了下来。

自从柳煜走后,大家虽还是日常生活,却是不时翘首西绍县方向,盼着金小透和香梅早点归来。

期盼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尤其是林文慧,新婚燕尔,两人柔情蜜意间生生分开,比旁人更多了许多相思之苦。

柳煜虽只去了一两个月,且不时有信寄来,林文慧仍觉得度日如年。

闲暇之时,众人一起聊天,总会聊到西绍县剿匪之事,姜福之和柯先生均道按理柳煜不应该去那么久,眼看着学堂又要放假了,柳煜还没带着小透和香梅回来。

柳煜在信中道:牛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要剿灭那伙匪患,还颇费功夫……大家才明白。

林文慧在相思之外又添了一层心思,担心柳煜的安危,人竟是日渐消瘦。

五娘和二丫想着法子开解林文慧。

孙三娘和孙四娘也道:“其实牛头山也不是那么难打,想当年牛头山就被攻破过,若不是奸人作祟,哪还会让那些土匪再为祸一方?”

五娘心下有些猜疑,又知三娘、四娘两人口风甚紧,若是不想说,怎么问也不会回答,便忍住不问。

二丫却是心直口快,开口便惊讶问道:“当年是何人打的牛头山,又是哪个坏蛋捣的鬼,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四娘张口欲言,三娘看了她一眼,道:“我姐妹便是西绍县人,这事许多人都知道,我们知道也不为奇。那差点破了牛头山的便是西绍县的前任县令孙维。”

说到“孙维”二字时,三娘不由得语音轻颤,四娘更是泪盈于睫。

“都是姓孙,难道那孙县令和三娘、四娘你们有什么渊源?”二丫不由得更好奇了。

林文慧也不由得看着三娘,四娘,一脸的好奇。

五娘却是早已知道姐妹二人是孙维的女儿。当初从人贩手中买下三娘姐妹俩时,那人贩曾告诉过五娘和姜福之三娘姐妹俩是官宦之后,西绍县县令孙维是三娘俩姐妹的父亲。

因可怜姐妹俩的遭遇,五娘和姜福之就没将姐妹俩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大家都不知道这二人原先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那是,那是我们的亲戚。”三娘低头道,一滴眼泪不自觉地滑到了脸颊上。

二丫还待再问,五娘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问了。

二丫有些不解地撅起了嘴,人家还不是为了开解林姨,你以为我天生嘴巴多啊!

日子就在大家的期盼和焦心中慢慢地又过了一个来月,这日,柳煜终于回来了。

经过了几乎三个月战火的洗礼,柳煜的下巴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更显得男人味十足。

同行的小豹也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但那股英武之气却是掩都不掩不住。

姜奕和姜宇羡慕万分地围着小豹打转,不停地询问着剿匪的情形。

水小雨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柳煜,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非柳煜这般英武不凡的男子不嫁。

得知柳煜回来了,阿碧马上让范晋闵赶了过来。

学堂已放了假,阿碧待产在即,范晋闵这些日子哪都没去,整日里陪着阿碧。

众人见了礼,聊了几句别后情形,不约而同地问起了小透和香梅。

柳煜皱眉道:“事情没你我想得那么简单,所以在我没安排好之前,大家暂时别提这件事,尤其是人前。”

“怎么,小透和香梅还有危险吗?”林文慧感念香梅的忠心耿耿,更是揪心,不由得担忧问道。

“放心,他们俩好好的,只是目前还不方便和大家见面。”柳煜道,“小透在别人眼中还是牛头山的一名土匪,我正在想法子帮他洗脱罪名。在他被洗脱罪名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和他有何牵扯,以免增加麻烦。”

大家了然。

匆匆几日过去了,柳煜整日里忙里忙外,这日更是一大早便连人影也不见了。

正午时分,范晋闵喜气洋洋地提了只公鸡来给大家报喜,阿碧生了个大胖小子。

众人均高兴得不得了,忙收拾了便要去看阿碧。

正要出门,迎头碰到柳煜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却是大家日思夜想的金小透和香梅。

见到小透和香梅的样子,五娘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香梅黑瘦得可怕,还不到二十的女子,竟比林文英还显苍老。

小透更是瘦得如枯骨一般,神情十分萎靡。

二人不知遭了多少罪,竟会变成如此样子。

林文英,林文慧等也是含泪哽咽问道:“为何竟成如此样子?”

香梅笑道:“让姨奶奶,奶奶伤心了,其实我这脸是用药水洗过,才变成这般模样的。倒是金大哥,在牢里受了不少苦。”

许是在外经历了,香梅说话行事比往日成熟利落了不少。

但一眼看见正在抹泪的五娘,却仍是忍不住摸摸五娘的头,示意她别伤心难过。

一听香梅说她的脸是药水所致,五娘转瞬便明白了因香梅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一人租住在外,怕被歹人觊觎才故意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还一副病歪歪的模样的。

可看到香梅伸过来的手,五娘刚收住的泪水又是滚滚而下。

香梅的手又黑又瘦不说,还伤痕累累。

她一人在外,又要给自己挣口吃的,还要想法子照顾牢里的金小透……五娘一想到香梅这几年不知如何挣扎着过日子,那泪水忍都忍不住,一颗颗地掉下来。

金小透不能久站,早已坐了下来,歪在椅子里,却仍是勉强笑道:“我们能活着见到大家就是大喜事,大家快别哭了,否则……”金小透喘了几口气,继续笑道:“你们的眼泪把这儿冲了,我和香梅妹子岂不是没地方住了。”

众人一听,泪水还在腮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柳煜和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六十左右的年纪,虽瘦削,却很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柳煜为大家介绍道:“这是京城有名的医道圣手李神医,和我私交甚好,我特意把他从京城请来,为小透和香梅医治的。他二人这几年很是受了些苦,就怕落下了病根,不及时医治,以后再治就麻烦了。”

李神医也不客气,立刻吩咐准备两间房,他即刻为金小透俩诊脉。

香梅道:“只准备一间房即可。”

众人微讶。

金小透嘴角上扬,看着香梅,一脸的缱绻柔情。

香梅解释道:“我和金大哥早已定下终身,这辈子他到哪,我就到哪,再也不会和他分开。再说,这一大家子,房间原本就不那么够用,何必麻烦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均在心里暗暗羡慕金小透虽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大的罪,但能得到香梅的这番话,也算有所值了。

五娘更是暗叹,环境造就人啊,想原先香梅是多么害羞的一个人,这会子竟是言辞爽利,当着众人表白心意,也丁点儿不扭捏了。

看到林文英点头,三娘和四娘施了礼,便退下去准备房间。

因学堂已放假,且天气甚热,姐妹俩没有带上面纱。

金小透和香梅心里虽纳罕,但修养所致,只在心里暗暗惊讶、可惜,都未露半点异色。

李神医看到三娘和四娘的脸,却不由得叫住二人,惊讶问道:“若老夫没猜错,你二人这脸,也是洗了药水所致的吧?”

四娘有些惊惶地看着三娘。三娘对着李神医福了一礼,道:“多谢神医关心。婢子姐妹俩的事说来话长,此时不便细说,等婢子把房间收拾好了,若神医还有兴趣,婢子再细说于神医听。”

李神医在京城行医多年,和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一听便知三娘姐妹俩的脸另有隐情,并不想当众说出来,忙笑道:“行医者见到与药有关之事便忍不住打听,还望你们姐妹俩不责怪老朽多事才是。”

三娘忙道“不敢”,和四娘下去收拾房间去了。

水小雨一旁轻声嘀咕道:“我就说这姐妹俩有古怪嘛,整日里端着一张脸,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她俩的事情会不会连累这些人,还不知道呢!”

平日里水小雨喜欢冷嘲热讽三娘姐妹俩,可三娘、四娘从未理会过她,弄得水小雨既无趣,脸上也挂不住。这会儿趁着机会损了几句,心里才平衡些。

二丫白了水小雨一眼,没理她。

五娘有些无奈地看着水小雨,低声道:“她二人对你谦恭有礼,从未得罪过你,也不知你吃错了什么药,总是针对她俩。”

水小雨撇嘴不服,还待再说,转眼看见林文英正瞪着眼睛看着她,不吭声了。

林文慧商量林文英道:“这会儿我们先让阿紫和二妹夫去看看阿碧,顺便把香梅和小透回来的消息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可好?”

林文英笑着点头道:“幸亏你提醒,这一顿忙乱,我竟把阿碧忘到脑后去了,真是该死,该死。”

姜恬一听,不干了:“娘,你可不能死,你死了,爹给我找个继母,会打我,不给我饭吃的。”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

姜福之也嘿嘿直乐。

林文英嗔道:“你笑什么?难不成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

姜福之忙摆手忍笑道:“不敢,不敢,真没那么想过。”

众人笑得更欢了。

李神医悄声对柳煜道:“京城里那么多名门贵女心仪你,你一个也看不上,却愿意娶林文慧这样的女子,老夫一直想不通,这会儿想通了。若是老夫,也愿意娶这样的女子。这样过日子才是过日子啊!”李神医感叹道。

柳煜笑着点头,也低声道:“再美的女子也终会有年老色衰的那天,文慧性情好,对昊儿也极好,我是不后悔娶她的,只盼她嫁了我,不会受委屈就好了。”

阿紫和柯先生大包小包地坐了车去看阿碧,范晋闵直说拿得太多了,满脸通红地要把东西搬下车来。

姜福之和柯先生都道:“若是把东西搬下来,那便是不认亲戚了,不去也罢!”

范晋闵这才不劝阻了。

路上,范晋闵吭吭哧哧地叮嘱阿紫,只说香梅和金小透好,千万别说他俩很受了些苦,不然,阿碧一着急,说不定月子都不坐了,要来看香梅了。

阿碧现在日子过得称心如意,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香梅和小透了。

她常对范晋闵念叨香梅的好,小透的忠义,初一十五,每次烧香时都会为香梅和小透求菩萨庇佑,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范晋闵素知阿碧是不善言辞,但心却极热之人,才会叮嘱阿紫的。

阿紫取笑柯先生道:“瞧人家五妹夫,对阿碧多好,你可要学着点。”

柯镇唐笑笑不语,车一颠簸,却自然伸出手去,扶住阿紫。

阿紫心里暖暖的,瞥了范晋闵一眼,又向夫君身边靠了靠。

果然,阿碧一听香梅和金小透回来了,忙要下床去看香梅。

范母道:“你是坐月子之人,哪能随便出去,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还不赶紧把身子调养好了,娘还想多抱几个孙儿孙女呢!”

说得范晋闵脸都红了。

第二日,林文英和林文慧带着五娘几个来看阿碧。

阿碧又问起香梅和金小透,听大家异口同声说都好,只是大家不放心,请了郎中在调养身子,才不不方便现在过来的,才彻底安心在家坐月子。

李神医果然医术不凡,才几日的功夫,香梅和金小透均精神了许多。

尤其香梅,把脸上的药水洗净了,面色又好看了许多,较之初见之时,甚至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等二人恢复得差不多了,大家才问起金小透和香梅这几年的经历。

金小透道,那日他亲眼看见香梅被掳上马车,心里一急,拔腿便追。

追了半日才发觉马车走走停停的,像是在有意引他追上去。

金小透心里起了疑,便不再追赶得那么急,果然马车也放慢了速度。

金小透知道这是有人利用香梅在给他下套,说不定把他引到偏僻之处,把他和香梅杀了灭口都有可能。

为防万一,金小透准备了两包石灰和一把尖刀。

果然,天快黑之时,那马车在一条山道上停了下来,跳下来两人,冲着金小透嚷道:“这小娘子你还要不要,不要,我们便把她卖到娼寮子去了”。

金小透大怒,但见对方有两人,且身手都很敏捷,肯定是练过两下子的,硬生生地把怒火忍下来,笑道:“不知二位兄弟和在下有何过节?可否高抬贵手,放过在下的娘子。”

“有何过节这样老远地喊着说话也说不明白啊,你何不过来,让大爷和你细说细说。”其中一个瘦削些的男子奸笑着道。

金小透心知自己现在站的地方,地形开阔,不远便是草高树密的林子,若是自己打不过,容易逃脱许多。

而那两人站立的地方一旁是峭壁,一旁却是山沟,若被两人夹击,不是被打死,便是坠入沟内,很是难逃一死。

心里思忖着,金小透便不免犹犹豫豫的,不肯过去。

那两人互看一眼,从车内把捆得严严实实,堵着嘴巴的香梅拉了出来,当着金小透的面便轻薄起香梅来。

金小透气得破口大骂,几步走了过去,却在靠近二人之时放慢了脚步,捡了石块对准二人扔了过去。

金小透从小没吃的,时常捡石块打鸟吃,准头不说百步穿杨,也是说打哪就打哪。

两个无耻之徒被打得“哇哇”直叫,又见金小透已走近,便放开了香梅,拔出刀来,狞笑着向金小透走来。

金小透故作惊惶不已,双腿打颤,嘴里喊着:“大爷饶命!”,逗得两人得意狂笑,手里却暗暗准备好了石灰,等二人一走近,挥手便把石灰对准二人的眼睛扔去。

二人武功不俗,刀一挥,“暗器”便被拍开了,石灰漫天都是,二人眼睛不慎沾到了一点点,痛辣不已,气得骂娘。

可嘴一张开,石灰便呛进了嘴里,那滋味也是难受得没法言说,两人赶紧又闭嘴又闭眼,再也顾不得杀金小透了。

金小透早有准备,在石灰包扔出去之前,便蹲下了身子,等石灰包一散开,他便冲了过去,抱起香梅上车,拼命地把车子赶了出去……

可没想到,才脱虎口,又进狼窝。

金小透带着香梅一路到了西绍县境内,遇到了牛头山的匪人打劫,为了保住香梅的清白,金小透自愿加入了牛头山。

可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当晚牛头山就被西绍县的县令孙维带人给破了,才加入的金小透和香梅都被抓了,投入了大牢。

很快香梅就被当做被匪徒抓上山的受害人给放了。

因牛头山的两个首领都逃掉了,金小透答应了孙县令做卧底,出了狱,到处找寻那两个首领的下落,争取早日抓到两个匪头,戴罪立功。

谁知,仅仅过了半个月,事情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西绍县来了个什么钦差。

那个三当家的转口咬定了孙维和他们早就内外勾结,不知得了牛头山的多少好处,这回牛头山被破,只是孙维为了加官进爵演的一场戏……

更雪上加霜的是,西绍县的主簿詹成和一个什么县丞也出面指正,三当家句句所言是真,无半句虚言,二人曾和孙县令据理力争过,可孙县令根本不听……

而“私放”匪徒金小透的事也成了孙县令的和匪徒勾结的有力罪证。

那钦差仅凭二人口说之言,便把孙县令下了大牢。

不知底里的金小透便被当做牛头山唯一的匪徒关了起来,而三当家的因指证孙维有功,竟被当堂释放。

那主簿詹成和县丞也因力证孙维有功,一个在西绍县代行县令之职,一个到了另一个县做了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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