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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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以林文慧该报恩，给她尽孝道的名义赖在了乐安胡同。
林文英质问姜丽娘和王嫣然也赖在了乐安胡同又是几个意思？
老太太“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离不开丽娘，嫣儿离不开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文英：“……”
乐安胡同有五娘姐姐，有好多新布偶，还有一个园子，姜宇和姜恬都不肯回家。
林文慧、五娘和香梅也诚心想留下他俩玩几天。
林文英道：“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在这儿已经够你们烦的了，怎还能把他们兄妹俩留下来添乱？”
林文慧笑道：“不过是多些言语罢了，倒也不是很烦。”
五娘也道：“姨母且放心把弟弟妹妹留在这儿，弟弟妹妹懂事又听话，大家都喜欢他们，哪会添乱呢？”
过了几日，林文英来接姜宇和姜恬，万万没想到，没接到兄妹俩，竟接到了灰头土脸的老太太和姜丽娘。
也是凑巧，林文英刚下车，就看到王嫣然捂着一边脸不时在抽泣，老太太和姜丽娘铁青着脸站在门外，身边乱七八糟的堆着一些包袱。
“娘，这是怎么啦？”林文英暗暗纳罕，心道，谁这么彪悍，能把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撵出来。难道是兔子急了咬人，文慧忍无可忍，终于发飙啦？
“别问那么多，上车，回去！”老太太冷着脸道。
“可是，娘，我也要去把宇儿和恬儿接出来才回去吧？”林文英心里暗暗称愿，脸上仍是恭恭敬敬的，小声问道。
“接什么接？人家只欢迎他们兄妹俩，不欢迎我们。不用接了，先送我们回去要紧。这里站着冷兮兮的，想冻死我呀！”老太太一肚子的火气，没好气地道。
“老祖宗，车租来了。”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禀告道。
“让他回去，我有车坐了。”老太太冷着脸道。
“可是……人家把车驾来了，就这么又让人家走……”婆子低声嗫嚅道，不知如何去打发车夫。
“林文英不是在这儿吗？要她拿几个钱去打发人走不就行了！”姜丽娘不耐烦地道。
她一肚子的怨气，连嫂嫂都不喊了，直呼林文英的名字。
“是呀，快去打发了车夫我们好上车，站在这里啰嗦什么，冷死了。”见林文英来了，王嫣然停止了抽泣，也尖声嚷道。
林文英冷冷地看了姜丽娘母女一眼。
看来平日里太纵着这母女俩了，纵得她俩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回去就和福之商量一下，反正现在酒楼“生意不好”，这母女俩在姜家有吃有穿就行了，还想像往日那般讲吃讲喝的就免了。
林文英陪了个笑脸，出了十几个钱给车夫，连儿子女儿的面都没见着，就又坐着车接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回去了。
一路上老太太都板着脸不吭声。姜丽娘只照顾老太太，也不理林文英。
王嫣然倒是忍不住嘀咕了几句“狗仗人势”之类的话，被姜丽娘瞪了几眼，也不吭声了。
林文英本来想询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的，见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也知趣地闭着嘴不问了。
反正明日还要去接姜宇、姜恬的，问五娘她们不就得了。
第二日一早还未用早餐林文英便准备动身去乐安胡同。
老太太撇嘴道：“你去这么早干什么，又怕我们跟着去呀？告诉你，我们是大抬大轿来请也不会去那个地方了。呸！当是什么金銮殿呢，也不过是几间破屋子而已！”
林文英更好奇了。
难道从小柔弱、良善的文慧对老太太几个使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杀招”不成？
到了乐安胡同，好几日未见母亲的姜宇、姜恬飞奔着扑了过来。
但当林文英要带兄妹俩走时，俩人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姜宇道：“我答应郑哥哥和柳哥哥了，在乐安胡同等着他们，明日郑哥哥和柳哥哥还会来和我玩的。”
姜恬也道：“郑哥哥拿好多好吃的给我，题儿弟弟都不给，就我和哥哥还有柳哥哥、五娘姐姐吃。”
“他们说的郑哥哥、柳哥哥是谁呀？”林文英问林文慧。
林文慧抿唇一乐：“这人呐，还真得讲个缘分。也不知我们五娘前世修了什么，这辈子那么惹孩子喜欢……”
林文慧道，前几日五娘和香梅带着丫环去卖布偶，遇到了带着儿子上街的柳大人。
柳大人的儿子和姜宇是一年的，也是六岁了，只比姜宇大月份。
那孩子一见那些布偶就不肯走了。
当时柳大人正巧有事，五娘便主动要求替柳大人照看一下孩子。
五娘送了两个布偶给柳大人的儿子，又讲了个故事给他听，带着他玩了一回。
等柳大人来带儿子走时，那孩子不肯跟柳大人回去了，竟哭闹着要跟五娘回家……
别看柳大人那么冷峻的一个人，对儿子却是十分宽和，竟真的带着儿子和五娘几个一块儿来到了乐安胡同。
那柳大人的儿子平日里没什么玩伴，见了姜宇和姜恬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三个人一见面就玩到一块去了。
五娘把家事忙清楚了，也去和他们玩。
大家一块儿嬉戏，笑闹，玩得那个高兴呀，恬儿和五娘连题儿都顾不得来看了……
柳大人还有他儿子在这儿用了晚食才回去的。
“……所以柳大人在这儿见到了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他皱着眉头，悄声问我是怎么回事。五娘当时也在一旁，直言不讳道是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是自己来的，住在这儿不肯走……”
其实林文慧说的还有所保留，五娘说话用词要犀利许多。
而且，姜丽娘见了柳煜，那种种丑态林文慧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前日，柳大人突然又来了，带着他儿子，还带着郑老将军的孙儿郑小公子。哦！就是我们带上京城的那个公子。”
林文慧笑道，“那个郑小公子的脾气呀，说话呛得老太太直翻白眼，还要动手打王嫣然……姜丽娘赶紧去向柳大人求情，柳大人却道‘该打’，噎得姜丽娘半日说不出话来……”
“郑小公子还下了命令，要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马上走人，不然就去官府告她们私闯民宅。我去求了几句情，才改成了第二日一早搬走……”
“这不昨儿一早，郑府的下人就来了，把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的东西扔得哪儿都是……老太太不敢发火，只拿眼瞪我，姜丽娘只敢低声嘀咕，王嫣然却是高声骂个不停，被个郑府的下人甩了一耳光……”
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林文英心道，幸好有郑小公子出头，不然老太太不把宅子和铺面弄给姜丽娘又怎会善罢甘休？
姜宇和姜恬不肯回家，非要等着郑哥哥和柳哥哥来玩。
林文英干脆也留了下来，见见那个郑小公子，表示一下谢意。
第二日，郑小公子、柳大人和他儿子真的来了。
不过令大家都未想到的是，姜丽娘带着王嫣然打着致歉的旗号竟然也来了。
令大家未想到的还在后面，姜丽娘和王嫣然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说话行事和往日竟是天壤之别。
姜丽娘微低着一张脸，楚楚可怜地道自己几夜未眠，就是因为心中有愧，今日若不来给林文慧等人致歉，更会吃不下，睡不着，甚至愧疚至死……
林文慧勉强扯了扯嘴角。
林文英干脆扭头去逗怀里的林题。
小家伙爱热闹，每次家里来人都不睡觉的，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瞧来瞧去。
林文英喜欢得什么似的，一来便抱着不肯撒手。
王嫣然往日的骄横也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脸“真诚”地给林文慧、林文英问安，亲热地拉着香梅的手喊姐姐。
香梅“受宠若惊”，吓得一下就把王嫣然的手甩开了。
王嫣然虽有点尴尬，却没生气，又赶着五娘亲亲热热地叫妹妹。
五娘也不吭声，只是冷眼看着王嫣然表演。
王嫣然被五娘看得心里直发怵，不敢再叫妹妹了，又去拉着姜宇和姜恬说很是想念他们俩……
这才回头像是刚看见郑子克似的，又忙着给郑子克行礼，娇娇弱弱地道：“郑公子，您来了，给您请安。往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加谅解。”
郑子克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俏丽的小姑娘如娇花般盈盈下拜，他冷硬的脸也柔和了一些，只是声音还有些冷淡：“不必多礼！”
王嫣然心里掠过一丝暗喜，娘说的没错，只要自己一改娇蛮，变得“温柔可人”，郑小公子没理由看不上自己。
这时姜丽娘也似乎才看见柳煜柳大人，忙“拭着”眼泪，“掩去”无人接受“歉意”的委屈，走到柳煜身边，深深地一福，柔声道：“柳大人安好！”
一张精心装扮过的脸泪盈双睫，别提有多梨花带雨了。
柳煜伸手虚扶，扯扯嘴角笑道：“不必客气。”
微侧身，姜丽娘又“发现”了柳煜的儿子柳昊，惊喜道：“这是柳小公子吧，长得可真漂亮。”
柳昊继承了柳煜的英俊，长眉高鼻，棱角分明，小小年纪的确已很是帅气。
柳昊天真道：“我才不漂亮呢，五娘姐姐最漂亮！”
五娘到京城快一年了。
这些日子里五娘生活稳定，平日里又注重锻炼，注意饮食，本来就五官秀美，一张脸就越发的晶莹细腻，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加上五娘又管了一段时日的家，虽是年纪还小，但那份沉稳大气、镇定自若却是连许多大人都不及，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了她的年龄。
郑子克不由得细瞧了五娘一眼，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动了一下，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五娘几眼。
翻过年郑子克就满十四，该议亲了。
以前总觉得成亲什么的离自己还远得很，娘亲一提起来就烦，现在看来若是先定个亲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自己也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胚子一个，那个郑子克却瞧都不仔细瞧一眼，只是左一眼右一眼地看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王嫣然瞪了五娘一眼，心里的妒火越发烧成了熊熊大火。
看来老太太她们改变了策略，不再蛮横霸道，强抢明要，却对郑小公子和柳大人使起了美人计……
只看她们要“致歉”，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郑小公子和柳大人来了她俩才来便知道……
撇开品性不提，这姜丽娘母女的确很有几分姿色。
姜丽娘正值花信年华，俏丽绰约，又善眉目传情，搔首弄姿。
王嫣然年纪虽小，还未长开，却也是娇美善睐……林文英很是替毫无半点心计的林文慧担忧，只觉得烦闷不已。
外面阳光甚好，又无风，姜宇、柳昊嚷着要去园子里玩，姜恬一听，蹦着跳着也要去。
园子里有池子，水虽不深，但这大冬天的掉下去也不好玩。
乐安胡同的丫环、婆子本来就少，来了这么多客人更是忙不过来。
姜宇和姜恬姨母派了小丫环阿蓝跟着，柳昊也有个叫珠儿的大丫环跟着。
姜宇、姜恬经过五娘近一年的精心教导，已很是懂事，明理。
但柳昊特别活泼好动，除了玩布偶，听五娘讲故事时安静一会儿，就没有不跑不跳的时候。
而珠儿除了会小声说“少爷不能……少爷不可……”其他有力的措施一个也没有。
柳昊心情好时会回她一个白眼。心情不好时连个白眼都欠奉，那几句“不能”、“不可”只当耳旁风。
五娘定好了中午的菜单，吩咐了一些事宜，便也来到了园子里。
柳煜军中还有事，便向林文慧告辞，有些羞赧地道：“昊儿喜欢这儿，整日里闹着要来，他娘亲去的早，我难免娇惯他些，还请林娘子不要见怪我们三日两头地登门造访。”
林文慧赶紧福礼道：“难得小少爷肯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见怪？柳大人若不嫌弃，便常带小少爷来，宇儿、恬儿也多个伴玩。”
林文英心里一喜，也道：“是啊，我妹妹一家子都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五娘，孩子也喜欢她。柳大人忙时尽管把小少爷放在这儿，只要不嫌弃我们粗茶淡饭的，照顾不周就行了。”
柳煜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不瞒林娘子，昊儿的娘亲不在了，家中无人照看他，几个丫环、婆子事事都由着他，我又军务繁忙，无时间管教，养成了昊儿娇蛮任性的坏脾气，我甚是担忧。林娘子若能时常帮我照看管教一下昊儿，柳煜感激不尽，定重酬相谢。”
来了乐安胡同几次，柳煜惊奇地发现乐安胡同上下的一切事宜竟均是五娘在掌管，在做主，更是坚定了求林娘子管教柳昊的决心。
这个女子，既善良又温柔，既实在又不贪婪，还极会管教儿女，把昊儿交给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自从来到京城，受柳大人恩惠良多，如能帮到柳大人，文慧也很高兴。若是照管一下小少爷的衣食，倒也勉做得到，若是管教少爷之事，恕文慧有心无力，让柳大人失望了。”林文慧羞赧道。
能和柳大人拉上关系，在京城生活也会安心许多。
只是管教什么的，自己实在无能为力，这可不能欺瞒柳大人。
“林娘子不必如此谦虚，就这么说定了，柳某还有事，先告辞了。”柳煜爽快道。
一旁的姜丽娘眼巴巴地看着柳煜离去，心里惊喜万分，这柳大人竟没有妻子，嫁过去岂不就是堂堂的柳家奶奶？
她忙使眼色给王嫣然，让她赶紧去园子里照看照看柳昊。
柳小少爷不是无人管教吗？以后天天来乐安胡同，最好是求得林文慧答应住下来，好帮柳煜照看柳昊，顺便和柳煜见见面，加深一下感情，然后就可以到柳家去照管柳昊了……
林文慧算什么，哪及自己娇媚动人，风情万种……
等我当上了柳大奶奶，这乐安胡同的宅子、铺面我还不稀罕要了呢……哼！林文慧，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郑子克还在客厅里和柳大人说着话呢，王嫣然不管姜丽娘如何使眼色也装作没看见。
一会儿柳煜走了，郑子克也去园子里了，王嫣然才跟着去了园子。
这郑子克虽然脾气大，长得也没有柳大人好看。但老祖宗说了，他可是郑老将军唯一的嫡亲孙儿，要是嫁给了他，这一辈子就等着享荣华富贵，做贵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