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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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慧几个搬去了乐安胡同,林文英便把阿碧的卖身契给了林文慧。
林文慧要给钱,林文英哽咽道:“咱们姐妹俩要算得这么清吗,你是怕以后姐姐有事求到你头上?”
说得林文慧也泪汪汪的,只得就这么收下了阿碧的卖身契。
阿碧欢天喜地地跟去了乐安胡同。
服侍老太太和姜丽娘的几个丫环羡慕的不得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回到姜家后阿紫又回到了林文英的身边,王嫣然身边便没了丫环。
姜丽娘身边又只有一个丫环,王嫣然反正就住在老太太隔壁,便使唤老太太的丫环。
丫环们一来憎恨王嫣然心性狠毒,对她们不是打便是骂。二来讨厌她不是姜家人竟比姜家人还颐指气使。于是打着服侍老太太,以老太太为主的旗号,除了服侍她的日常起居,对她别的使唤便推三推四。
王嫣然小姐做惯了的,从来横草不拈,竖草不拿,早上没人服侍都不起床的。
没了贴身丫环伺候,王嫣然竟是披散着衣服,脸也不洗,蓬着个头便去进早餐。
虽说丫环们早上没有第一时间便去服侍王嫣然,但日常衣服,洗脸水,梳头的家什还是给准备好了的。
王嫣然是故意做给老太太看的。
老太太气得当即把林文英骂了一顿,命令她立即去找牙婆买个丫环给王嫣然使唤。
林文英态度极好地诺诺应着,但并不执行。
钱是林文英管着,家是林文英当着,没有姜福之的支持,钱不交到手上来,老太太想当家也当不了,只能给林文英下命令。
但林文英就是不给王嫣然买丫环。
不能委屈了老太太,还不能“委屈委屈”一个寄人篱下却偏要当自己是“大家闺秀”的王嫣然?
以前光是姜丽娘母女住在姜家的时候,没有比较,林文英还能忍受那对母女俩的幺蛾子。
自从林文慧几人来姜家住过这段时日后,一对比,林文英才看清楚,弄明白老太太的心已偏得没了边。
而姜丽娘母女就是养不家的白眼狼,自私自利到极点的渣子,对她们就算再挖心挖肺的好也没用!
林文英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呢,难道要等姜丽娘母女把自己家算计完了再去后悔?
于是这几日王嫣然还是蓬头垢面地出现在老太太面前,一见老太太就哭自己寄人篱下,没人照顾,甚是可怜。
姜丽娘也陪着掉眼泪,劝解王嫣然。
不过她明着是劝王嫣然要体谅舅母的难处,可话里却句句是在提醒老太太,林文英苛刻她母女俩,是想省下银子去贴补林文慧呢!
林文慧那么大的宅子不要钱养吗?
为了宅子的事老太太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姜丽娘再一撩拨,那火气更是“蹭蹭蹭”往上升,压都压不住。
她立即叫人去把姜福之喊了来,要姜福之要么休了林文英,另娶贤妻,纳妾也行。要么就把家给她当,林文英靠边站。
老太太命令道:“我对你虽无生恩却有养恩,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娘,便把林文英休了。”
姜福之不能明着忤逆老太太,只得忍着气陪着笑脸细细劝她,文英未犯任何一条七出之罪,又生了三个孩子,怎能说休便休?
老太太恨声道:“谁说她未犯七出之条?她忤逆我便是一条!”
“娘,您说林文英怎么忤逆您了,我立刻休了她!”姜福之一脸的“愤怒”。
“她……我要她给嫣儿买个丫环,她一直推三阻四的……”老太太顿了一会,恨恨地道。
“娘呀,这可是您错怪文英了,是我不要她买的。娘,这段时日梁家的酒楼新请了一个厨子,菜做得十分好,客人都到梁家去了,我们酒楼的生意很是惨淡,租金又比去年涨了不少,孩儿都有两个月没拿家用给文英了。”
“要不是文慧妹妹拿了银子给文英,文英都要去典当东西了,这个时候,哪还有钱给嫣儿买丫环呢?”姜福之苦着脸道。
“真的吗,我怎么从未听林文英说起过?”老太太有些怀疑。
“文英那不是孝敬您,怕您担忧才没对您提起嘛!”姜福之叹了口气,又道:“娘若是没什么事,孩儿要告退了。孩儿还要去找人帮帮忙,找个好厨艺的厨子,不然酒楼就要关门了。”
梁家请了新厨子是事实,不过那是因为原先的厨子辞了工才请的。
而姜家酒楼因了柳煜呼朋唤友的几次光顾,酒楼的生意并未变淡,反而更好了。
这只是姜福之和林文英商量好了的说辞。
姜丽娘母女那般折腾,总是撺掇老太太责骂甚至要休了自己的妻子,姜福之再浓厚的兄妹情都给消磨完了。
更何况老太太是继母,姜丽娘只是老太太带来的妹妹,并没有血缘关系。
再说,原本给王嫣然买个小丫环也没什么,可王嫣然小小年纪便那般狠毒,把婢子们不当人看,非打即骂,万一闹出个好歹来,丢脸的还不是姜家。
现在她使唤着老太太的丫环,怎么着也要收敛些,家里也要清净许多。
老太太这才消停了些。
不过王嫣然没达目的可不愿消停。
她撺掇老太太道:“舅母凭什么把阿碧送给林姨使唤,家里既然无钱买丫环,那就把阿碧叫回来服侍我不是一样吗?”
服侍过自己的两个丫环,阿紫软硬不吃,老太太还不支持她打骂,王嫣然对阿紫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这让她很有挫败感。
她还是“喜欢”阿碧一些,听着阿碧哀哀求饶,王嫣然很有“白富美”的感觉。
老太太便又吩咐林文英,把阿碧叫回来服侍王嫣然。
林文英恭敬回道:“因文慧无人使唤,家里银钱又紧手,媳妇便和福之商量,把阿碧卖给了文慧,叫回来只怕不合适……”
老太太瞪着眼看着林文英,王嫣然气得直咬牙。
姜丽娘倒是知道哥哥嫂嫂已有了嫌隙之心,忙打圆场道:“嫣儿还小呢,以后我多去照看些也就是了,未必定是要买丫环的。”
王嫣然的丫环买不成,老太太有心把自己的丫环送一个给她使唤,可自己也才四个丫鬟。
老太太也是喜欢讲排场的,四个丫鬟她还嫌少呢!
可开口再要林文英给自己买丫环也不合适。
林文英忙上忙下的,照管这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也才阿紫一个丫环服侍呢!
都是没钱惹的烦恼呀!
要是把林文慧的宅子和两个铺面弄到手,别说四个丫环,就是十个、八个也用得起啊!
老太太才消停了几日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了。
五娘搬到乐安胡同几日,姜宇和姜恬便念叨了几日五娘姐姐,闹了几日要去看五娘姐姐。
林文英被缠得没办法,这日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便准备带着姜宇、姜恬去乐安胡同。
老太太得知了,带着姜丽娘母女也要去。
还收拾了几大包东西,说是几日不见林文慧几个怪想的,要好好地去住几日再回来。
林文英简直给跪了。
她早就想去乐安胡同看妹妹了,就是怕老太太脸皮厚,要跟着去。
没想到,不仅老太太脸皮厚,姜丽娘母女也那般不知耻。
不但要跟着去,还打好了包袱,做了长久住下去的打算!
“可家里只有一辆车,娘,您看……”林文英勉强堆起个笑脸,对老太太道。
“那你就别……那你就租辆车去!”老太太本想说林文英母子就别去了。
可转念一想,林文英不去,就自己和姜丽娘母女去,说不定辛五娘那贱蹄子连门都不会给她们开。
老太太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乐安胡同的宅子和铺面上,早就不管姜宇的“教导”了,所以也就顾不上姜宇不能去看五娘姐姐是否高兴了。
林文英那个气呀,平生第一次在心里诅咒了老太太最好马上得病,起不来床,那几个就可以不跟着去乐安胡同了。
憋了一肚子的火,林文英坐在租来的车子上,气得连话都不想说。
姜宇、姜恬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去看五娘姐姐了,兴奋得在车上爬来爬去,不时掀了车帘子往外瞧。
乐安胡同离姜家不远,一个时辰便到了。
下了车,姜宇、姜恬又笑又跳,林文英却是一脸的苦笑。她还不知如何向妹妹解释,这几个奇葩为何跟来了呢?
搬到了乐安胡同,林文慧听从了柳煜的建议,锁了第三进,自己和五娘、香梅、题儿及服侍的几个丫环、婆子、厨娘住了第二进。
第一进则是柳煜帮忙买的两个守门的男仆住着。
铺面经柳煜帮忙,也寻了妥当的人租了出去。这样,林文慧也算是在京城安定下来了。
有了五娘,有了题儿,又有了自己的家,还不愁营生,林文慧真是高兴得做梦都会笑醒了。
香梅也是兴奋得不得了,每天都要傻乎乎地问五娘一句“我不是在做梦吧”,还天天拉着五娘要学写字读书。
说是整日里闲得慌,那就学学文化(学五娘的话),才配得上“香姑娘”这个称呼,免得给林姨和五娘丢脸。
五娘却没时间去高兴,去兴奋。
林文慧是个好好先生,又要照看林题,不管事,香梅又不会管事,这安排并督查丫环、婆子、男仆们做事的事儿便成了五娘的任务。
开始那些下人们见是个七岁的孩子管事,讶异至极,还以为五娘只是走个过场的,真正管事的还应该是林文慧。
后来见大事小事无不是五娘拿主意,又暗自欢喜不已,认为这样小的家主好糊弄的很,偷懒耍奸,隐瞒银钱易如反掌。
谁知五娘年纪虽小却是明察秋毫,且又杀戮果断,抓住了一个采买婆子的错处,罚月钱,打板子毫不含糊。
这才震慑住了大家,再也不敢起幺蛾子,老老实实做事。
五娘每天早晨要发放银两下去,安排一家子的吃喝,晚上要对账,得闲了还要教香梅认字写字,去看看弟弟。下午时还要画图,指导丫环婆子们做玩偶拿去卖。
每个玩偶按卖出的价钱提成,如果下了功夫认真做,这额外收入还不少。丫环、婆子们都很上心,得了闲就拿起针线。
香梅奇道:“我们有了铺面出租,租金已经够我们花用的了,为何还要做玩偶?”
五娘笑道:“这几日我算了一下账,我们的铺面位置有些偏,又不是很大,每月租金只有十二两银子,这还是因了柳大人出面才有这个价钱。而我们家里上上下下有十三个人,每日里柴米油盐不能省,下人们的月钱不能省,这么算下来,每月的租金堪堪够用,根本没有结余的。”
“如果就是现在这么过下去,倒也不打紧。可以后弟弟长大了要读书,宅子住久了要修缮,姨母有个红白喜事我们要去搭人情……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香梅信服得直点头,羞愧道:“幸苦五娘妹妹了,以后妹妹只管画图,这带着丫环婆子做玩偶的事就交给姐姐了。”
“不过,读书可以明理,练字可以修身,香梅姐姐也不能落下了每日的功课。”五娘郑重道。
香梅福礼道:“谨遵妹妹教诲。”
五娘不由得啼笑皆非,才读了几天书,香梅就学会掉书袋了。
这日听了守门的回报,林文英带着姜宇、姜恬来了,林文慧和香梅还有五娘高兴得直迎接出大门来。
可出门一看,老太太、姜丽娘、王嫣然也跟着,还大包小包的,明显要住下来的样子。
林文慧勉强扯扯嘴角,咧了咧嘴,费力地展开了一个“笑容”。
香梅僵在了那儿,五娘则直接冷了脸,阿碧躲在香梅的后面微微发抖。
只有林题,啥都不懂,醒来了,便睁着黑亮的眼睛吐泡泡。
上门的都是客,心里再不喜欢,面儿上也不能太过不去。林文慧招呼大家到客厅里去,歇息喝茶。
王嫣然尖声道:“没见我们拿了这么多东西吗?林姨还是先安排我们的住处吧!”
林文英讪讪的,脸都红得要滴血了。
“我们这已经没地方住了,王姑娘你留下来吃个午饭可以,要想留宿却是不行。”五娘毫不客气地道。
对不要脸的人客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撵人这事林文慧拉不下脸,香梅不敢,姨母不能,就只有自己出面了。
“谁说没地方住,你们家有二十来间房子怎么就没地方住了?”王嫣然仍是尖声叫道。
“你也知道是我们家呀,那我们家不欢迎你总行了吧!”五娘冷冷地道。
“你……”王嫣然总算涨红着脸闭了嘴。
“五娘你怎能这样说话呢?”姜丽娘赶紧笑道,“我们是亲戚,你和嫣儿合不来,不欢迎嫣儿,也不能不欢迎老祖宗啊,她可是你姨母的婆婆。当年要不是老祖宗肯出银子,你的外祖母、外祖父可就是老无所养,死无所葬了呢!”
一番话明着是劝解,实则是威胁。
老太太适时冷笑了几声,睨了林文英和林文慧一眼。
林文慧面皮薄,香梅敢怒不敢言,林文英无奈也无力,五娘年纪还小,又孤掌难鸣,老太太几个到底还是住了下来。
姜宇和姜恬见了五娘就高兴,又喜欢林题,经不住两人的哭闹,加上林文慧、香梅的挽留,林文英索性带了个信给姜福之,也留了下来。
天黑的时候,姜福之来了,来接老太太回家。
老太太还未开口,姜丽娘先道:“哥哥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住在别人家,在文慧妹妹家住几日有什么不对吗?前几个月我和娘在姨母家住了那么久怎么不见你催娘回家呢?”
老太太立刻表示赞同地撇了撇嘴。
姜福之无言可对,心里对姜丽娘更腻歪了。
林文慧开了第三进,给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住,林文英不愿和老太太她们住在一起,姜宇和姜恬不想和五娘姐姐分开,几个便住在了第二进。
第二日,林文英要告辞回家了,老太太道:“这里房子宽敞,又有人服侍,我和你丽娘妹妹还有嫣儿就住在这里了。”
林文英苦笑道:“娘是不要我和福之尽孝道了吗?您住在这儿别人会笑话我和福之的。”
姜丽娘一旁冷笑道:“嫂嫂这话说得可不对,姜家对林家有恩,不仅你要对娘尽孝道,林文慧也应该对娘尽孝道。所以嫂嫂尽了这么多年的孝道了,也该轮到林文慧尽孝道了。”
“那娘留在这里就行了,你和王嫣然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林文英道。
她真是忍姜丽娘忍够了。自从姜丽娘带着王嫣然住进了姜家,老太太就变得越来越难伺候,家里也越来越闹腾……为什么这姜丽娘还没人要呢,神呀,赶紧派个男人来把这个惹事精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