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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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姜福之才在林文英的陪伴下来看望林文慧，在门外向林文慧致歉。
林文慧道：“姐夫对我林家有恩，老太太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姐夫可千万别心存内疚。”
“妹妹这话可羞煞姐夫了，给岳父岳母养老送终，本是我的份内之事，哪是什么恩情？再莫如此说了，不然，你姐夫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姜福之道。
林文慧本是不善言辞之人，对姜福之的话只会讷讷道谢。两人隔着门窗说了几句，姜福之便去酒楼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老太太倒也遵守诺言，没有来打搅林文慧，倒是姜丽娘和王嫣然不时过来看看孩子，与林文慧说说话。
也许是王嫣然被老太太和姜丽娘训斥了，来看林文慧和小弟弟，她虽是一脸的不高兴，但也不尖声嚷嚷了，总算让林文慧松了口气。
这日，香梅突然一脸气愤的到了姜恬房里找五娘。
林文慧已出月子了，虽然林文英再三以天气冷为由，要她还在房里待几天。林文慧却再也不想关在房里了，像出笼的鸟儿一般，抱着林题到处走。
林题是姜福之给林文慧儿子起的名字。
香梅怕碰到林文慧，被她知道了气坏了身子，一路上紧紧抿着唇，走得飞快，憋了一肚子的气来找五娘。
有了小弟弟，姜宇和姜恬喜欢得紧，都嚷着要和小弟弟玩。
怕吵到弟弟，也怕俩孩子不懂事，弄伤弟弟，加上天气又冷，五娘只好带着姜宇和姜恬在房里玩。
老太太这次回来，心思都放在了乐安胡同的宅子和铺面上，暂时还顾不上姜宇。
林文英暗忖，这也算不幸中的一幸了。
“五娘妹妹，老太太今儿要和姜丽娘、王嫣然搬去乐安胡同去住了。”香梅气得青筋直冒，“是阿碧偷偷告诉我的。”
“咦，她们不怕郑老将军生气了？”五娘奇道。
老太太要搬到乐安胡同去住，闹了不止一回了，每次都是姜福之拿郑老将军会生气劝阻下来的。
开始老太太的确是有些忌惮郑家的。可一个月过去了，郑家那边一直静得像潭死水似的，再也没有半丝动静儿，老太太便知道姜福之是在拉着虎皮做大旗——吓人而已。
加上眼见得林文慧出了月子了，可能就要搬到乐安胡同去了，老太太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可房门钥匙还在我们这儿呀！”五娘又道。
“阿碧说，老太太吩咐姑奶奶早在几天前就悄悄找了人去把门锁都给换了，房子也打扫、收拾好了，就等着今儿搬过去了。”香梅气鼓鼓地道，“咱们都给蒙在了鼓里，抱着早就没用了的钥匙做秋梦呢！”
在姜家住着，虽然林文英和姜福之对她都很好，把她和五娘一般看待，可香梅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可是日盼夜盼有个自己的家啊！
上次林文慧把郑家送的房契退了回去，香梅在心里暗自叹息了好久。这次郑家又送了房契来，林姨还被说动了，没有把房契退回去，香梅高兴得见人就想唱几句……
没想到，被姜老太太和姜丽娘、王嫣然来了个捷足先登，香梅气得简直想跳着脚骂上几句了。
可那是姜家的老太太，连姜福之、林文英都拿着没办法的老祖宗。香梅除了絮絮叨叨地和五娘发发牢骚，眼泪汪汪地小声牢骚几句，又能怎样？
香梅想瞒着林文慧，可老太太和姜丽娘、王嫣然搬家又不是悄无声息的。
尤其是王嫣然，那个得意劲，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要搬到乐安胡同去，她会有好几个房间了……
林文英和林文慧正在逗林题，就听到王嫣然在大骂阿碧：“……死哪去了，还有几件衣服没替我收拾好呢！等住到乐安胡同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一会儿，阿碧一脸泪水的跑来跪在了林文英的面前：“大奶奶，求您把阿碧留在这儿吧，阿碧不愿跟着去乐安胡同侍候王姑娘。”
阿碧比香梅还小两、三岁，今年才十二，原本是侍候老太太的。
老太太心疼王嫣然，把阿碧送给她使唤。
王嫣然性子暴烈，对阿碧非打即骂，小小年纪，下手极狠，阿碧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却只敢偷偷哭诉给香梅听。
香梅自己也是王嫣然欺负的对象。自己被欺负了还无处伸冤，只能偷偷掉眼泪呢，对阿碧也就只能言语安慰一下了……
不过这会儿阿碧大着胆子来求林文英，却是香梅怂恿的。
香梅道：“王姑娘才九岁就这般狠毒，逮着什么就拿什么打你。现在她力气还小，拿得动的东西有限，若还过几年，她年纪大了，力气大了，你不知会被打成怎样？还有，她嫁人时，你定会做陪嫁，那可要被她磋磨一辈子了。还不如今日趁她要搬走的机会去求了大奶奶，能不再服侍王姑娘了，就好了……”
香梅怂恿阿碧，一方面是同情阿碧受罪，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希望林文英能出面阻止老太太搬到乐安胡同去。
林文英早就知道阿碧被王嫣然打骂的事，只是阿碧原本是侍候老太太的，她又从未到自己面前透露过被王嫣然打骂，自己怎好硬是去替她出头？
如今阿碧既求到了面前，少不得借此机会敲打敲打王嫣然。
靠姜家养活着，竟比姜家人还嚣张，真以为我林文英嘴巴只是用来进食，鼻子只是用来出气，没有其它的功能了。
至于老太太要搬到乐安胡同去住了，这却是自己“乐见其成”的。
这段时日老太太和姜丽娘娘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在太闹腾了，有时闹腾得连题儿都睡不安。
没办法，只好和福之商量，先可着劲让老太太闹腾，一直让老太太闹腾得“不得不”让郑家出面，由郑家来熄了老太太对宅子和铺面的惦记，才能彻底绝了后患，林文慧几人才能安然住在乐安胡同。
不然，只有神才受得了那个奇葩三天两头的闹腾！
林文英把阿碧留了下来，不让她出去侍候王嫣然。
阿碧战战兢兢地留在了屋里，心惊胆战地听着王嫣然在外面口口声声地嚷着要打死自己，又伤心又害怕，眼泪哗哗地流。
林文慧看得心里好大不忍，对姐姐道：“我身子不是很好，题儿晚上又有些吵闹，香梅这几日熬得眼都红肿了，不如把阿碧给了我，帮着带带题儿。我出钱另替嫣儿买个年纪大些的丫环，也免得嫣儿使唤着不省心，不得力。”
不待林文英发话，阿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阿碧愿意侍候姨奶奶，求大奶奶开恩！”
林文慧的善良、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姜家上上下下谁不羡慕香梅前世修了多少功德，才修到了林文慧这样的主子。
林文英笑道：“嫣儿对阿碧不满意，我早想把她换给你使唤了，只是怕阿碧不愿意。”
阿碧在一旁眼泪汪汪的忙使劲点头：“阿碧愿意！”
“既如此，那阿碧你便去帮帮香梅的忙，侍候好姨奶奶和题少爷。”林文英吩咐道。
阿碧又跪了下来，破涕为笑：“谢谢大奶奶，阿碧一定好好侍候姨奶奶。”
“快起来吧，地上凉。”林文慧关切地道。
阿碧感激地点点头，还未爬起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胳膊传来剧痛。
王嫣然跳了进来，狠狠地掐住了阿碧的胳膊：“我说你这个死丫头哪去了，原来跑到这里躲懒来了。还不快点去给我收拾东西，拿到车上去。快点，不然打死你！”
“嫣儿，阿碧年纪还小，服侍你不够尽心，你不喜欢她尽可告诉我，或是告诉老太太也行，我立刻会换个丫环给你使唤。你这样整天对她不是打便是骂的，这可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林文英不冷不热地道，“大家闺秀”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王嫣然难得地红了脸，没再吵嚷，撅着嘴走了出去。
王嫣然和姜丽娘不同，她的追求要高多了。
王嫣然来到京城，只“矜持”了几天便开始挑三拣四，不是嫌衣服料子粗了，便是嫌饭食不够精细，总拿自己的吃穿去和京城的那些贵女比。
老太太觉得王嫣然长得风华绝代，定能靠嫁王嫣然来荣华富贵姜家，很是支持王嫣然的“远大理想”，逼着林文英想着法子满足王嫣然的要求。
林文英被逼得一肚子的火，但又不能对着老太太发，只得缓缓对老太太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哪能和那些大户人家去比吃穿呢！”
王嫣然听了，哭喊道：“我们王家和你们姜家可不同，我们王家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我可是大家闺秀，哪像你们姜家，乡野小民……”
说得林文英一肚子的气压都压不住，拉着老长的脸，不管不顾道：“那就请你这个王家的大家闺秀回你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去，免得我们姜家这乡野小民之地没的玷污了你……”
因老太太护着，也因顾着姜福之的面子，无论那母女俩如何闹腾，林文英都未对姜丽娘母女说过半句重话，这回实在气得狠了，才说了那些话。
一说完，林文英就后悔了，她怕老太太生气。还好，老太太也被王嫣然的话气着了，扭头便进屋去了，没顾着和林文英计较。
姜丽娘见连老太太都气着了，便狠狠地把王嫣然训了一顿。
那以后，王嫣然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拿“大家闺秀”说事了。
吵吵嚷嚷了半日，老太太和姜丽娘母女总算搬走了，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阿碧一直守着林文慧，没跟去乐安胡同，林文英身边的大丫鬟阿紫暂时去服侍王嫣然几天。
阿紫十七岁，高挑个子，鸭蛋脸，眼睛不大，但扑闪之间，很是机灵。
林文英对阿紫道：“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只是暂时去服侍王姑娘几天的。”
阿紫会心地点点头。
姜福之回来了，知道老太太和妹妹母女搬到乐安胡同去了，赶紧又一次来向林文慧道歉。安慰林文慧道：“妹妹勿急，老太太只是暂时去住几天，过几日，她定会把宅子退还给妹妹的。”
林文慧笑道：“就把宅子送给老太太住也不打紧的。”
姜福之摇头道：“哪里使得，妹妹你愿意，郑家还不答应呢！”
姜老太太和姜丽娘、王嫣然一进乐安胡同的宅子就乐坏了，柳煜柳校尉太谦虚了，哪里是什么小三进的宅子，这明明是大三进的宅子嘛！
除了第一进，宅子里第二进、第三进都配了前檐、倒座，整个宅子足有二十来间屋子，且每间屋子都很高大宽敞，屋子里几、桌、床、椅，一应家具俱全……
宅子里还有个园子，园子里还有假山、小池……
比起姜家的那个只有十来间小屋子，一个院子，没有园子的三进宅子要好太多了……
难怪派了好几个下人打扫收拾了好几日才打扫整理清楚。
姜丽娘道：“唉！这宅子着实好，可惜我们只能借住几日，终究还是要还给林家妹妹的。”
老太太一挥手，豪气地道：“过几日便叫了林文慧去衙门，把名字换成你的便是，叹什么气？”
姜丽娘和王嫣然笑成了一朵花，道：“既是如此，我们还要筹些银子添些丫环、婆子才是。这宅子这么大，人少了怪冷清的。”
老太太道：“今日暂且住着，明日我去找你哥哥嫂嫂要了银子，再寻了牙人多买几个丫环婆子便是。”
“嗯，这宅子这么大，开销可不少，我得找你哥哥嫂嫂多要些银子。”
说着，老太太拍拍姜丽娘的肩，又道：“再有，这宅子里就我们几个住着可不行，丽娘你得赶紧找个男子来替我们顶门立户呀！”
姜丽娘娇嗔地扭身，跺脚道：“娘就会拿我开玩笑。”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上了柳煜的身影。
如果自己带着这个宅子嫁与他做妾，不知柳郎会如何喜出望外呢？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便派了阿紫回去要银子。
原本是派了老太太身边的吴嬷嬷去的。
王嫣然叫道：“派阿紫去，那小蹄子不听我使唤，就得让她去多吹吹冷风，才知道如何服侍本姑娘。”
从昨日到现在，阿紫都是该做啥做啥，一声不吭。
王嫣然骂她，她装没听见。王嫣然要打她，她便躲出去，等王嫣然不嚷嚷了再进来。
王嫣然气得到老太太面前告状，老太太便要掌阿紫的嘴。
阿紫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是大奶奶的人，要打奴婢，也等回禀了大奶奶再打才是。”
老太太一琢磨，这等着就要找林文英银子了，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上，便罚阿紫不许坐车，走路去找林文英要银子。
谁知，阿紫这一去便是一天，眼见得天都黑了，也不见她回来。
嗬！这倒好，银子没拿回来，连人都不回来了，老太太气得立马就要坐上车回去骂人。
姜丽娘赶紧劝住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