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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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装作费力的弯腰脱鞋，哼哼唧唧的躺回床里。
毗伽罗倻把香炉放在床边矮几上，伸手拿起托盘里的茶杯，轻轻地拍拍我的肩，“把药喝了再睡，会好些。”
“这什么药啊。”我继续哼唧。
“是安魂茶，不算是药，不苦的。”毗伽罗倻耐心解释。
我坐起身，就着他手，沿着杯沿浅啜。
毗伽罗倻明显一僵，然后配合着我，倾斜杯沿，动作明显生疏，一看就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
“这什么香，闻着还怪舒服的。”我看着毗伽罗倻，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靠近他说话。
“定神香，配合安魂茶才用的，怕你睡着了做噩梦。一会儿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毗伽罗倻语声温柔，原来鬼王不打架的时候，这么温和。
屋子里香气袅袅，香炉里的定神香安静的燃烧。
“我还睡不着，今天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我问，目不转睛的看着毗伽罗倻，他可真好看，我不想他离开。
“这都是很久的事儿了，闹了也不是一两天了，朵朵也知道的。”鬼王笑了笑，帮我拿了一个软枕垫在背后，边给我掖被脚，边说道，“魑魅一族躲进冥界之后，它们现在的族长吧，就是画皮鬼冯程程，一直躲在鬼市里，以画皮为生。鬼市是我的产业，魑魅一族一直都很安分。哪天画皮鬼是故意设计的，她在冥界多年，丁力和许文强也是它做了手脚，才没能投胎的，感情的事儿自己都弄不明白，身为鬼怪，就不应该和凡人纠缠不清。”说着，看着我，欲言又止，“这是天道，神和神在一起，人和人在一起，鬼怪就该有远离异类的自觉。”
“那鬼王是神，还是冥界的？”我想知道，很急切的想知道。
“呵呵，”鬼王轻笑，“你说的鬼王是谁呢？”毗伽罗倻眼睛闪亮，像是漫天星河都落在他眼睛里。
“你，毗伽罗倻，你是神吗？”我迷失在浩瀚的星河里，脑子很清醒，眼皮却越来越重，快睡着了。
“我可以是神，也可以是鬼，可以是你们认知中的一切......好好睡吧。”毗伽罗倻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真实，像是离我越来越远，我急切的想要抓紧他。想要他能再近一点，再多一点。
“阿黛！呜呜呜呜。。。。”我哭着跳进男人的怀里，两条腿盘上男人的腰。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男人声音满是焦急，双手抱紧我的腰，生怕我摔了。
“哥哥他打我，呜呜呜，”我哭得打嗝。
“你们兄弟又吵架了？”男人单手抱着我，空出来的手给我擦眼泪。
“是打架！他单方面的殴打我！我都要疼死了！”我哭着冲男人喊，一抬头，就看见了毗伽罗倻的脸，那是一张十五六岁样子的少年脸庞，满脸的宠溺。
“哥哥好坏，怎么可以动手打小朱朱呢，让我看看，伤哪了？”毗伽罗倻怎么也擦不干我的眼泪，显然有些着急了。
“这！”我指着自己的屁股，“我都舞象了，开始学射御之术了！他怎么可以打我屁股！你不知道，当时白泽、饕餮也都在！他硬扯过我，根本就不顾及我被他扯得多疼！按在腿上就打我！”我哭得停不下，委屈的告状。
“丹雀怎么这样。到底为什么事动手？还当着外人呢。”毗伽罗倻皱眉，抱着我的后背又拍又哄，轻言安慰。
我被顺毛，情绪稍定，“我和白泽饕餮约了去雷泽踩大脚印，白泽个懒猫就知道睡懒觉！他来的时候，我和饕餮在屋里看画本，他进来我们没注意，被他吓了一跳，三个人正闹着玩儿，哥哥就进来了，看见掉在地上的画本，不由分说就打我！呜呜呜...”我拉着毗伽罗倻的袖子抹眼泪，顺便把鼻涕也擦在他袖子上。
“什么话本子你没瞧过，又是饕餮带给你的？看得这么入迷，丹雀来了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和人家滚到床上去了？”毗伽罗倻脸色难看，语气像是透出责备的意思。
“就，就是画本，人家华胥氏弄出来的！有什么啊，不就是叫人生小娃娃的嘛......”看着毗伽罗倻脸色越来越黑，我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才多大，就看这些东西，也不怕耽误了修行！”说着，毗伽罗倻撒了手，撇过头，抱胸生气不理我。
“你怎么和丹雀一样不讲理？！人家华胥氏在雷泽踩了巨人脚印就有了伏羲，伏羲哎！神族后嗣！我们这些神祗，都是天地孕育的。哪里知道自己的由来，不过就是想知道而已，学学华胥氏繁衍的画本怎么了！我还要和饕餮白泽生小娃娃呢！”我被毗伽罗倻撂开手，本来想得到安慰，却发现他和哥哥都一样，从来不陪着我，还总是训诫我。可是哥哥训我我不敢还嘴，也打不过，毗伽罗倻怎么可以也欺负我，我那么喜欢他。心里的委屈疯涨，发誓再也不要来找他了！
“你说你要干什么？你想和谁生孩子？”毗伽罗倻生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凶我。不对，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还咬伤了我。
我害怕的缩脖子，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再咬我一口。
可是心里的委屈，就是想要他知道。我想让他陪我去雷泽的，但是我不敢说，我怕他回绝我，疏远我，对他而言，只有修行和守护女娲给他的使命才是第一位的。我一直都知道，我比不过女娲，风里希才是他的心头宝，神界唯一的阴性体，掌管大地的天之神女，美丽善良又多情，爱慕她的神祗很多。我，一只星苏神鸟而已，什么也不是。
“我要和饕餮白泽生娃娃！一人一个！以后，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你个又臭又瞎的死怪物！我不和你玩儿了！”我捡起石头扔向他，他躲也不躲，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就那么看着我，除了愤怒，还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在，好像是伤心了。
我转身就跑，才不要他看见我哭，只会被他更加看不上。
晚上，我服气躺在床上，屋子里没点灯，我难受极了，这是我第一次和毗伽罗倻吵架，我明明很喜欢他的，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呢？他不喜欢的事我不做，做了也不要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白天打了我的男人轻轻推开我的房门，一挥手就燃起了离床最远的灯，是哥哥丹雀来了。
“一天没吃饭了，哥哥给你准备了竹节虫哦。”老成持重的青年掏出一个竹制小桶，在我面前晃了晃。
一天没吃东西，还哭了一场，说实话，我是饿的，那可是肥美多汁的竹节虫哎！
我剜了丹雀一眼，拉不下面子，不想说话。
丹雀笑看着我，轻声哄道，“白天是哥哥误会你了，一进门就看见你们三个在床上胡闹，地上还有那么个敞开的画本子，哥哥以为你们在做不好的事情。”
白泽这个懒猫，虽然爱睡懒觉，但是口才不错，耳朵也不错！能听见人心。一定是他和哥哥解释过了。
我继续翻白眼，但是态度软化了，天生地养神鸟只有我和丹雀，他是我唯一的血亲，一直很关心我、在乎我，可是他太严肃也太忙了，统管鸟族不是个简单的工作。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朱雀，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过早的接触到，是影响心性，耽误修行的。”哥哥苦口婆心的劝导，安抚的拍拍我。
“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么厉害？你明着告诉我，我就不会淘气，惹你不高兴了。”我拉着哥哥的袖子撒娇，“哥哥，我不想惹你烦心，我会听你话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生了一天的闷气，我想知道哥哥和毗伽罗倻为什么会那么凶。
“鸟族繁衍后代的事情，很常见，搭窝过日子而已，你大了就知道了，不需要去学华胥氏的方法，那些也不是神祗繁衍的正统路数，你以后也不要和朋友在床上胡闹了，不成体统。”哥哥又说到，“以后多和毗伽罗倻一起修行，他是雨林之神，沼泽之神，又有女娲指派的大功德，以后会有大福报，你要多和他学习，不要总是想着玩儿。”
“我和阿黛吵架了，他被我打破了脑袋，在生气，以后都不会和我好了。”我垂头丧气。
“不会的，你去给他送伤药，和他道歉，你们是好朋友，他不会不理你的。”哥哥的话让我重拾信心。
我吃饱了竹节虫，卷了哥哥送给我的仙果，伤药，来找阿黛。他果然在雨林深处修行，头顶一片小乌云，淅淅沥沥的像是花洒淋浴。
我把仙果放在他面前，虔诚的拜了拜。
毗伽罗倻睁眼，看见我在拜他，吓了一跳，头顶小乌云瞬间就散了，雨过天晴。
“你在干什么？”阿黛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在道歉啊，很虔诚的向你认错。”我一脸真诚。
毗伽罗倻可能是看见我上贡的仙果太高兴了，他的便秘脸有救了。
“阿黛，我错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但是哥哥告诉我，你是对的，我愿意听的话。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很委屈，但是我不想失去阿黛。
“唉，”阿黛叹气。
“头上的伤疼不疼？我给你带了伤药，是从哥哥那里卷来的，肯定好用！”我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没事了，我不疼，你别跪着了。”阿黛起身拉起我，帮我抹干净膝盖上的泥，一挥手，他的手心干净修长。
“阿黛，我们以后别吵架了好不好？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告诉我，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凶我好不好？”我委屈的又想哭，鼻头微红，强忍着眼泪。
阿黛慌了手脚，忙来拉我的手，“你别哭别哭，是我错了，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来找我说，不明白的来问我，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你别总同饕餮白泽一起了，他们身上有大福报，怎么胡闹也没关系，他们没有哥哥管着，也不用像你一样统管一方，在外怎么淘气都可以。”说着，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见我还哭，伸手掏出一株红果绿叶的小苗，放在我掌心，“这是圣女朱心果，对你掌控天火之力有奇效，我守了它三年，就是为了送给你，以后需要什么都找我要，饕餮能给你的我也都可以给你。白泽能告诉你的秘密，我也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说着，抱我入怀，拍着我的后背。
毗伽罗倻的怀抱很温暖，气息温柔安定，带着青草混合沉香木的味道。
我抬起手，看着手中的鲜艳美丽的仙草，开心又甜蜜的偷笑。
原来阿黛很在乎我，原来他不是在忙着修行，不是为了守护女娲指派给他的人类，他在给我守着圣女朱心果，足足给我守了三年。
我的阿黛终究是在意我的，我并不比谁轻贱。
我抱着我最喜欢的人，睡得很安稳。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晚风温柔，这一觉我睡的极沉，极安定。
第二天醒来，是在烟波浩渺的寝殿里，依然是不记得梦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梦见了毗伽罗倻，梦里他很温柔，我很幸福。
“早呀，鬼王大人。”我笑眯眯的和毗伽罗倻打招呼。
“早。”毗伽罗倻看着我满面春风，心情也被感染一般，浅笑着问我，“睡得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我连连点头，“做鬼以来，就没有睡得比昨晚更好的了。”我对鬼王家的大床房给予最高肯定。
毗伽罗倻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脸红，“那你可以经常过来小住，这里只有我和朵朵住，空房间很多。”毗伽罗倻拿起眼前的马克杯，喝了一口。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看向毗伽罗倻，没想到鬼王大人这么有亲和力。
“不会，你来住，朵朵也会跟着回来，她一定很高兴。”毗伽罗倻看向窗外。
“那鬼王大人呢？我来小住，会高兴吗？”我看着毗伽罗倻的咖啡杯，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过界的问题，冲口而出。
毗伽罗倻转回头，看着我，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你说过，烟波浩渺是我们的家。”
他喉结滚动，像是吞咽了一个名字，一句话，我听见他对我说，“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