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养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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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养魂印
林宇非愣住了。
修炼雷术的事情，他想过瞒着叶枫，想过瞒着老师云还，唯独没有想过瞒着这位师兄。一是这位师兄一直以来都比较开明，再者张仲坚修的是雷术，若是修炼，肯定有些东西得求教。他可没想过单凭自己就一举成功。
可是再怎么想，他也没想过张仲坚这样就发现了。
要知道他目前为止连一次都没有成功，连点电火花都没出来，也就没有任何痕迹。张仲坚是怎么发现的？
“什么都别说，先去吃饭吧。”耳边又想起了张仲坚的声音。林宇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张仲坚刚才问他是否在修雷术的时候，用的是传音。
而眼下这句，当然也是。
“表现正常一点，稍后再说。”张仲坚又传音说了一句，这才放开声音说道：“去吃点吧，你中午就没吃吧？”
“哦，好。”林宇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关了门，跟着张仲坚一起出了院子。
“自然一点。”张仲坚忽然又传音道，“你这个样子，谁都能看出你有事。”
林宇非点点头，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可心里依旧是别扭之极。他本就不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此时心中忐忑，只觉得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秘境之中，斋堂所在就在山谷入口处。张仲坚和林宇非到的时候，云还已经携玄如叶枫选好位置等着了。
两人上前行礼落座。云还忽然道：“玄清，怎么了？”
林宇非一呆。过来的路上他心里念头纷杂，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会被云还一眼看出来。张口结舌之际，只听张仲坚说道：“弟子下午和师弟说了一些筑道上的事，应是有所触动。”
云还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将眼角的余光投向张仲坚，再过片刻，忽然一愣，跟着眼中精光一闪，就向林宇非瞪了过来。
这样的反应让林宇非很是不解。愣了一下，又看看张仲坚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
张仲坚，应该是将他的事跟云还说了。
“总要和老师说的，”张仲坚的声音忽然在耳中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尖锐，正是用了传音之术：“我能察觉的，老师也能察觉，瞒不住的。而且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邪道，说通了总比瞒着好。”
林宇非没有说话。因为张仲坚说的，也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就在刚刚的一刻，他心里的想法也是干脆说了好了，反正总要面对。
正当他低着头等待着宣判的时候，却停云还淡淡地说道：“先吃饭吧。”
林宇非愕然抬头，却发现云还脸上已经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样子。张仲坚的传音又在耳边响起：“先安心吃饭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大庭广众的，说话不方便。”
就是说不宜宣扬吗？林宇非默默地想到。
这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并未对另外两人造成什么影响。玄如是本来淡定；而叶枫，两只眼睛早就死死盯着桌上的饭菜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林宇非却是吃得心不在焉。心里有事，他连吃进嘴里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草草地吃过饭，众人各自回了房间。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林宇非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饭桌上云还投来的那个眼神，可不是什么理解的样子。
直到林宇非反应过来，刚刚点亮灯烛的时候，张仲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师弟，去老师那边吧。”
林宇非默默地吹掉刚点好的灯烛，来到了正房的大堂。云还端坐在主位上，张仲坚、玄如和叶枫都已经陪侍在两边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林宇非上前见礼。云还却摆摆手，直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我们应该都和你说过这样的风险吧？”
“是。”林宇非低声道。
“那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想法，解释一下吧。”
林宇非没有抬头，但也隐约能感觉到云还灼灼的目光。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声道：“因为我的体内，并没有周天。我现在的术都是通过创造能力得来的，既然风术可以，那么雷术应该也可以吧。”
“我就知道！”云还忽然叹息一声。
林宇非一愣。他想过云还可能会大发雷霆，却没有想过这种反应。抬头看时，才发现云还早已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一手托着额头。
老师……早想到过这种可能了吗？林宇非呆呆地想着，忘了继续往下说。
他没有说，云还却开口了：“玄清，你师兄也有创造能力，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用这个能力来开发术法吗？”
“是因为……规模的问题吗？”林宇非犹豫着问。直觉告诉他，直接说“我的创造能力比师兄更强”这样的话太失礼了，尽管他不止一次地听到张仲坚和葛同山这样说了，所以话到嘴边，终于换了个说法。可是说完了他才发现，这样也没委婉到哪里去。
云还摇了摇头：“即使规模不够，但有创造能力的辅助终归是要轻松许多。主要的原因，是风术和雷术的区别。”
“风术之所以容易修炼，是因为风的产生过程太过轻易。我们甚至不用做别的，普通人挥挥手，就能生成风；我们张嘴说话，也能产生风。所以你能用三天时间，创造出那么多风术。因为本质上你创造的，只是风的组合形态而已，而不是风本身。
“而雷术，自然界中是不可能出现在身边任凭驱策的……”
“可以的啊！”叶枫忽然插嘴。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云还愣了一下，才恼怒地瞪了叶枫一眼：“用器械生成的也不算！难道你打算每次斗法还要带上个……发……发电机吗？”
叶枫缩缩头，不敢说话了，连云还对于‘发电机’这个词的生涩都不敢表达意见。
云还再瞪叶枫一眼，才继续道：“总之，雷术的生成要比风术困难许多，要通过创造的方式生成雷术，首先你要生成‘雷电’这个事物，然后才能进行形态的构建。生成事物本身，可比根据事物的存在构建组成形态要困难得多了。”
“是。”林宇非应道。对于自己一下午都无法自如地生成雷电这件事，也忽然就释然了。
他甚至对自己想要修炼雷术这件事都产生了怀疑——生成这么困难的话，那对于精神的损耗岂不是更大？
还未等他提问，云还的话已经帮他解释清楚了：“所以你若想要修炼雷术来增加自己的术法威力，精神力这一项上还是要想办法的。因为雷术对于精神的消耗更大。”
果然。
林宇非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云还忽然话锋一转，听得林宇非都是一愣，“只是创造的话，精神力消耗虽大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对于术的操纵上，需要非常谨慎。不懂行炁单凭精神去控制的话，任何一个雷术的风险都不下于风弹。”
林宇非默然。
云还没有否定他的想法，最后这番话基本相当于默许了。可是了解到修炼雷术的风险，再加上一个下午的失败，他的信心已经不如先前那么足了。
“另外。”云还又加了一句，“想要修炼的话，我去找张宇初，给你腾一个道院出来，别在这里折腾了。”
这句话说得林宇非有点摸不着头脑。至少在他的视线里，张仲坚和玄如都露出了明显的笑意，云还板着脸，嘴角却也忍不住扬起了一些。至于叶枫则更不客气，早就捂着嘴扭到一边不停地抽搐去了。
“怎么了？”林宇非茫然。刚刚还是一片严肃甚至有些紧张的气氛，怎么忽然就跳到搞笑环节了吗？
“就这样吧。”云还终于也忍不住笑意，上前拍拍林宇非肩膀，“明天我去和张宇初说一下这事。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云还说完就转到后堂去了，张仲坚和玄如也各自散去，叶枫勾着林宇非肩膀到了院里，终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林宇非有些恼羞成怒。
“师哥啊，你每天来来回回的走，就没注意过吗？”叶枫努力地忍着笑，“入口那里有一块石碑上面都写着呢！”
“什么？”
“这个山谷的范围内是禁止使用任何术法的，”张仲坚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这不是口头或书面的规定，而是由张宇初亲自在这里布下的禁制。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人可以发动任何术法的。”
“……”
林宇非沉默。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入口处的石头，他进来的时候也看过。不过因为都是一些规条之类，他草草看过就在没有注意过。现在回想，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记住几条。原来那上面刻的，居然不是什么规定，而是禁制吗？
好在天色已黑，没人能看到他脸红。他就那么沉默着回到房间，灯也没点倒头就睡。好歹也是高手，这点暗中视物的能力还是有的。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林宇非有意在入口出留意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石碑上的那一条。看着那一行字，他再次无语了好久。
云还说过会向张宇初求取一处修炼之所，不过想也知道不会立刻就得。百无聊赖的林宇非直接来到了主会场，在场地里四下转悠。
尴尬归尴尬，在得知昨天一下午的失败不是实力不济，而只是自己乌龙之后，他的心情其实是好了很多的。现在得了老师的许可之后，他心里更是没了后顾之忧，心里有的只有雀跃。
如果不是云还叮嘱他不要随便显露，他真的有心就在这主会场中找个角落先修炼了。
目光四下扫过，林宇非忽然一怔。
他看到了陈一刀和言道乾。
倒不是看到这两人有什么意外，而是因为这两人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热烈地讨论，而是并肩向他走来。
“这是有什么事吗？”林宇非想。
这两人来得不慢，林宇非动一个念头的时间，已经来到了面前。
“兄弟，能借一步说话吗？”
言道乾看来也是个爽快人，上来便开门见山。林宇非看了陈一刀一眼，心里微微一动，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期待。
“可以。”他没有纠结。陈一刀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能和陈一刀交好的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
“那请随我来。”
言道乾和陈一刀头前带路，林宇非跟在后边，三人很快来到看台上一处没人的角落。没等林宇非开口，言道乾便道：“林兄弟，前些天我看了几场你的比试。”
林宇非没有说话。言道乾看来是个直接的人，叫他来这里绝不是为了闲聊，所以接下来，应该就会切入正题了。
果然言道乾继续道：“你……是不是不会行炁？我看你的术，发动完全没什么规律可言啊？”
林宇非一愣。
想到对方会直切正题，可没想到会这么直。而且自己不会行炁的事，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放心吧，他能看出来，不代表别人也能。”陈一刀似乎看出了林宇非的顾虑，插言解释道，“傀儡师天生对于炁的运行特别敏感，他又是言家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能发现不奇怪。”
林宇非释然。陈一刀的这个解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接触的人多了，修为高了自然能发觉。
“你放心，如果你不希望，这事在我这里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包括我族中的所有人。”言道乾似乎看出了林宇非的担心，又解释了一句。
“然后呢？”林宇非问道。
“你有创造能力？你的术，不会都是通过创造能力来的吧？”言道乾问道。
林宇非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快。这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
言道乾看出了林宇非的不快，赶忙又道：“林兄弟请放心，我也是有所求而来，当然也会有所付出。我的请求可以稍后再说，我能拿出的东西，叫作养魂印。”
“养魂印？”林宇非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丝期待。虽然没有听到九曜钧天阵这样直接的字眼，但养魂印，从名字上也能看出，应该是能修炼精神的吧？
“张前辈昨天和你说的，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些。”言道乾道，“直接创造而来的术对于魂力的需求，我也是知道的，毕竟这也是傀儡师们的需求。不过九曜钧天阵的话，那在家族中是只能传给族长继承人的，我放弃了这个身份，也就放弃了学习的机会。这个养魂印是我自己开发的小玩意，对于精神的加持是不如九曜钧天阵的，但是在对魂力的磨炼方面，是要更强一些的。”
林宇非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又强行忍住。听起来这个养魂印，不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吗？
“我需要付出什么？”林宇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至于自己控制成了什么样，也懒得计较了。
“我看云还前辈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超于其他人。”言道乾道，“我的请求也很简单，如果将来林兄弟成为了鬼谷一脉的掌门人，则必然会继承一些东西。我的请求便是，将来你若继承了某样东西，我想请求一观。”
“什么东西？”林宇非问道。
“秘典。”
“秘典？”林宇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信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会知道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话的是陈一刀：“观星者的三卷秘典，一卷留存于天师府；一卷在当年的始皇帝手中遗失，不知去向；而第三卷，就由鬼谷一脉保存。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除了持有者没人知晓。流传出来的说法是，观星者三秘典上，有着能勘破人体自身和宇宙终极的大秘密。”
这话说得林宇非愣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如果这东西这么重要的话，这个决定我也做不了吧？”
“以你现在受重视的程度，将来能继承鬼谷一脉的可能性很高。我也不是说一定要你继承了才能进行这个交换，”言道乾道，“你能否继承的这个风险，由我来承担。只要你答应，我便传你养魂印；将来你能继承道统最好，若是不能，这个后果也只是由我来承担罢了。”
林宇非沉默了一会。
他不是个机敏的人，但言道乾话里的意思，他也完全听出来了。也就是说如果他答应，他的好处是确定的，而言道乾能否得到他想要的，却只是一个概率问题，而且完全不用他来承担。
“我不敢就这么答应，”林宇非犹豫着，“这个不是一件小事，我要问过老师才能决定。不管好处多大，这也是用师门的东西来为我自己交换利益，我不能草率决定。”
言道乾脸上露出些许的失望：“如此，便静候佳音了。”
“好。”林宇非道。
看着言道乾转身离开的背影，林宇非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相处有些时日了，老师的性子他多少也感受到了一些。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难听点就是固执。观星者的秘典，想也是师门的至关重要之物，因为一点修炼的需求就交换出去，连林宇非自己都猜到去请示会有什么答案了。
“你在这里啊师弟。”
张仲坚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便出现在林宇非面前。
林宇非的思绪被瞬间打断。抬头看去，却发现张仲坚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看来是听到刚才的话了，林宇非默默地想。
“老师在观礼台那边等你。”张仲坚却没有多说什么，“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