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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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越界
面对这如雷霆迅落的两刀，叶枫居然毫不闪躲，任凭双臂齐肩而断，人却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一个喷射，从那人肋下闪过。
那人双刀斩落，看叶枫居然完全不加抵挡心里也是一愣。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了。
因为没有血!
叶枫被斩落的双臂掉落在地上，完全没有一滴鲜血溅落，溅起来的只有一些白色的乳将，在那人的火甲上瞬间被蒸干了。
那人明显有些发愣，但也只是一瞬。这显然不是叶枫的手臂，而是别的东西。这两只所谓的手臂，居然是由一些细小的藤蔓缠绞而成，袖口露出的手白色中泛着微黄，俨然是两只惟妙惟肖的手，但是仔细看看便能够看得出区别来。
居然被这小子骗了！
那人微微有些恼怒，同时也有些庆幸。即便是在切磋场上，伤了鬼谷一脉的弟子可不是多么好玩的。张仲坚倒是好说，云还那老儿虽然严厉，但也是个护短的人。
既然没事，那便继续吧！
那人也是道门前辈，虽有一时的情绪波动，但这样的小骗术还不至于让他暴躁。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他已经回过了头，再次向着叶枫逃开的方向追击。
就在这片刻之间，叶枫已经逃到了场地的另一边。那人也不废话，双手火焰长刀一摆，再次向叶枫追来。
岂料身形甫动，头顶忽然传来了尖厉的破风声。那人心里一惊，身形后退三步，抬头看时，只见满眼的粗大枝条朝着他的头顶就抽打下来。
他是此时才发觉，但站在看台上的林宇非和其他人都已经看到了。只不过见过这个的林宇非却比其他人多了些疑惑：“这有用吗？”
叶枫施展的，是树巨人。虽然当初没有看到叶枫和葛同山的那场切磋的过程，但树巨人最后是保留下来的，所以他也看到了。这次的树巨人比那次的那几个更高更大，不过只有一个。两条腿的部分倒是没有粗多少，贴着场地的边缘生长着，所以场地里多了两棵树，那人第一时间竟然没发现。
这个树巨人依旧是柳树生成，光两条腿就超过了看台三四米，一眼望去仿佛是这个道院的两根支柱，再向上，便是树巨人的本体，粗大的树冠上，这次看上去像是手臂的巨大枝条，居然多达六枝！
然后，就在那人转身的同时，树巨人树冠后仰，然后猛地向前下方一挥！
这个动作像是跳舞的女孩子从后向前甩了个头，但是带来的声势却是另外一回事。六枝树臂挥开，每枝上都有上百条长数十米的粗大枝条，在这一瞬间占据了多半个演武场的范围，铺天盖地地抽打下来。
那人看起来有些意外，倒也没台慌张。
只是柳枝而已，就算是大些，应该也比不上之前的木金刚的强度，自己的火焰刀足以将其斩开！
那人看准了柳枝的来势，身形一展，竟然冲天而起。这不光是要防御，而是想着突破后直接将树巨人也处理掉！
叶枫却不慌不忙。他这次甚至没有进入树巨人，操控的能力还要更差一些。这样莫名其妙的自信，让林宇非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双方的接触也就在一瞬之间，然后，让所有人都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刀和树枝相交前的一瞬，那人双手火焰长刀在头顶交叉，然后猛力外挥，准备直接将抽落的树枝展开。可是在下一刻，他立刻明白到了自己的错误！
相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团火焰猛然猛然暴涨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看似纤弱的柳枝，竟然没有被火焰长刀斩开。那人的身形瞬间停滞，然后狠狠地坠落。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火焰刀和火甲都不稳定起来，所以人们才看到了火焰的暴涨。
巨大的烟尘中火星四溅。灰尘散去后，地上多了个浅浅的人形大坑，那人平趴在坑里，身上火甲还在，赤红色火苗乱窜，但是双手的火焰长刀已经溃散了。
叶枫等了片刻，看没有传送的光芒亮起，心知那人还没有失去意识，便没敢上前。他就那么站在场边，向着那人的方向喊道：“前辈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治疗一下？”
“你他丫的！”
那人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噌地跳了起来。叶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树巨人的树冠也再次开始后仰。
“不打了不打了！”那人向叶枫喊了一声，然后朝着看台喊了一声：“我认输！”
传送阵瞬间亮起，将那人传出场外。叶枫终于松了口气，转身也向台上喊了一声：“前辈，这个我收不了了，就留在这里吧？”
台上的裁判看着他，也有些无语。不过生长能力不加外形变化只是催生而出的话，确实没法收回，他也只能点点头。
叶枫如释重负，又草草行了个礼，这才兴高采烈地向出口处的林宇非跑过来。
到了近处，他没有说话，先比了个手势：“耶！”
林宇非却早已满腹疑窦。树巨人的强度他是知道，比木金刚远远不如，耐火性也一般，怎么就能抵挡那人的火焰刀呢？
叶枫刚到近前，林宇非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嘿嘿！”叶枫得意地一笑，“也简单，性质变化我现在也熟练一些了，加些变化就行了！”
林宇非看着他，等着进一步说明。叶枫有意停了一下，看林宇非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无趣地干咳一声，准备继续开口。
“小子你等一下！”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叶枫刚才那个对手的声音。叶枫吓了一跳，身子一缩，猴子一般躲到了林宇非身后。
“你躲什么！比试都完了，我还能再揍你不成！”
那人转眼便来到近前。撤去了火甲的他，看上去是个四十多岁的、身材高大的壮汉，此刻瞪着双眼，满脸的络腮胡上还沾着灰尘。他一把将叶枫从林宇非背后拉了出来：“别废话了，老子有些地方没弄明白，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这人说话风风火火的，看来只是想要清楚败因。叶枫弄清了他的来意，没有再躲闪什么，他本来也是要和林宇非解释的。
“也没什么稀奇的啊，”叶枫得意地笑道，“用的还是预设的能力，只不过我现在的能力在性质变化上有些进步了嘛，就在耐火性上进行了一些性质变化。变化之后这棵树在保持原有韧性的同时，还有超常的耐高温能力。生长到那个规模后，对切割的抵抗也更强。再加上前辈的火焰刀没有实体，火焰的灼烧能力不能发挥的话，切割能力并不强，所以才没法砍断的。”
“哈哈哈！小子可以啊，我的炎阳刀可是能熔开钢铁的，你这个树，了不得啊！”大汉哈哈大笑地拍着叶枫，拍得他直往下缩。
“对了，你那手臂做得也不错啊！”大汉忽然想起来，“怎么弄的？”
“那更简单啦！”叶枫一边说一边顺势闪开大汉的拍打，“就是我们那边山里长见的东西，乡下人叫羊奶角角的，缠绕成手的形状，将里面的浆挤出到表面，稍微干一下就是那样啦。其实只要注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确实。”大汉摸着下巴作沉吟状，“反正老子是第一眼就看出来啦，不然怎么可能那么残忍！”
两人都无语了。
“行了，你小子不错，有时间再切磋啊！”壮汉又一巴掌向叶枫肩头拍了下来，叶枫猛地缩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大汉显然也发现自己刚才这会因为激动，手怕是拍得很重，这一掌终于是停在了半空没动。两人对视着，都尴尬地笑起来。
“不贫了，老子要准备下一场去了。小家伙你也加油啊！”大汉又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你真聪明。”看着那大汉离开的背影，林宇非忍不住羡慕地说道。
“没你想得那么强啦，”叶枫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墙上，“只不过我们这些搞研究的，脑子总得活泛点，一条路走不通，就得赶紧换条路。否则怎么可能有成就？一条路选错，就足以耗尽一辈子了。”
叶枫说完，等了一会，却不见林宇非说话，便扭过头，正好看见林宇非两手插在裤兜里，正在看着斜上方出神。
“师哥，怎么了？”叶枫好奇地问道。
林宇非没有说话。他依旧呆呆地，对叶枫的好奇视而不见。
叶枫刚才的话，有一句话触动到他了。
一条路不通，就赶紧换一条路？
林宇非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九曜钧天阵，是唯一的能提升精神能力的方式吗？
他觉得应该不是。泱泱中土道门，修者成千上万，精神能力，也有很多人称之为魂力，是一项众所周知的必要能力。几千年甚至更久远的传承下来，怎么可能就一个言家有办法？
那就不要执着了，林宇非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言家不好求，完全可以慢慢再找别家嘛，师兄和老师都是活了千余年的老前辈，交游何其广阔？自己现在，好像有些太心急了。
慢慢来吧，林宇非忽然放松下来。执念放下，自己一天多来的焦躁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谢谢你。”林宇非忽然转过头，向叶枫说了一句。
“谢我什么？”叶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话，给了我些灵感呢。”林宇非轻松地笑道，“我先去别处看看啊。”
“师哥我还有比试呢，你不再看看我的吗？”叶枫冲着林宇非喊道，“站看台上给我壮壮胆也好啊！”
林宇非随便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他没有像和叶枫说的那样去到任何一个道院，而是直接离开，回到了山谷里的住处。
这一路上，他的心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因为就在和叶枫道谢的时候，他忽然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精神能力的提升暂时急不得，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掌握些新的招式呢？
一路走一路想，他的想法越来越多，创意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快到达住处的时候，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已经在他脑海里成型。
越界。
直到在房间内坐定，林宇非仍然为这个大胆的想法而兴奋，兴奋到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无论是张仲坚，还是云还，甚至连葛同山都向他们讲过，越界修炼第二种属性的术法，危险性有多么的大。
一个修者能使用哪种属性的术，本质上便是由自己的周天运行方式决定的。选择另一种术，那相当于要废除自己现有的周天，重新修炼。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废除周天的代价极大，那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损伤。道门几千年的历史中，想要改辕易辙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成功的寥寥无几。其中十者有九，都将自己搞成了废人。
这还只是要改换。想要身兼两术的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也有，但是……
“化神境之前，绝无可能。”葛同山如是说，“只有修成身外化身，才有可能在化身上尝试另外的周天。但是即使成了，也还有个绝大的障碍。
“以这样的身外化身，进入归阳境之后，体内要同时运转两种周天，对一个人的控制力有着相当变态的考验。要知道这可不是某一时刻双手做不同的动作那种小儿科的事，两种周天在体内运转，必然会有冲突，而且是每时每刻。想要一直运行下去，你每时每刻都要不停地协调这两种周天的所有冲突。而这种冲突的频率，按秒计都长得离谱，对人的精神强度有多高要求，你自己想象吧！”
“真的完全不可能吗？”林宇非当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葛同山道，“修为进入洞虚境后，人对于天地和自身的掌控能力都会达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所谓洞察万象，体悟虚空，可不是说来玩玩的。到达洞虚境，人对于天地间所有能量的掌控都会达到‘入微’的境界，到那时候，体内即便运行不同周天，也可以很轻易地掌控。”
葛同山的教导历历在目，但刚才的路上，林宇非轻易地找到了一个漏洞，这个漏洞，也许会成为他独有的道路。
那就是，他所有的术，都不是通过周天形成的。
因为创造能力能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炁，也因为创造能力，自己对于术的构建，也只是需要想象力而已。正常修者的术，都是在体内通过周天来构建，而他的术，则是在体外形成。
既然没有周天这一步，那么也就不会存在不同周天冲突的情况。葛同山所说的种种风险，在他这里皆不存在。
试试吧！
带着兴奋的心情，林宇非张开右手平摊在身前，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构建什么样的术好呢？
他犹豫了片刻便选定了。来到天师府之前，他见过的雷术不多，纯粹的雷术，只见过张仲坚的神雷和云还的九天雷暴。问题是这两个术很显然都是极高阶的雷术，想来也不会太容易。思考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简单点的。
掌心雷。
这个术他见到也挺早的，第一次就是在陆通手上。来到罗天大醮之后，也见过不少天师府的门人弟子施展过。
这个术，能释放小距离的雷弧，但是威力不强，主要的应用，还是近身缠斗。不过对于眼下的林宇非来说，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简单。
脑海中的构建很快完成。林宇非张开眼睛，盯着掌心，低唤道：“掌心雷！”
成了！
有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就在他低唤的那一刻。右手掌心的部分，有一个点上感受到了明显的热流，而且越来越强。
然而下一刻他就失望了。就在他觉得快要出来的时候，热流的温度忽然下降，几乎在一瞬间消失。别说雷光了，连打火机溅射的那一丁点火花都没有。
林宇非很快冷静下来。
太兴奋了，他默默地想，这可不是炼术该有的心态。而且这不只是炼术，这是完全修炼另一种属性的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
慢慢来，慢慢来！
林宇非狠狠告诫了自己几声，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努力地想象和构建。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林宇非没有气馁。他不停地重复着构建和释放的操作，努力感受着每一次的不同。时间就在这静悄悄的努力中，慢慢地逝去。
比变通我不行，比努力，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当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得纷繁的时候，天色也暗下来了。这山谷虽在秘境之中，但也保持了天色明暗的变化，好叫人分辨天时。
林宇非点起了灯烛，暂时停止了修炼。算算时间，其他人也都快要回来了。暂时他还不想让其他人都知晓他在做的事，至少云还和叶枫不行。
云还是自然的。这位老师虽然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性格的刚直也显而易见。这种风险太大的事，他还是想有些端倪了再说出来。
至于叶枫，那更不用说了。他若是知道了，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砰砰！”
有人敲了两下门。林宇非上前打开，是张仲坚。
“这么早就回来了？”张仲坚笑道，“要到用斋的时候了，你要不要……”
他的声音忽然停下了。然后向林宇非身后看了一眼，脸色微沉。
“你……在修雷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