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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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龙虎山
“我来看我妹妹，你跟来起什么哄？”林宇非看着兴高采烈走在前面的叶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是你妹妹，也是我学妹嘛！”叶枫笑道，“更何况你又是我师哥，跟着师哥来看看学妹，不也很正常吗？”
林宇非有些无语。心说你这个样子，是来看学妹的样子吗？你表现得比我这个亲哥还高兴好不好？
马路不宽，林宇非脑子里吐槽的时间里，两人已经站到了校门口，等着林艺霏出来。时间接近中午，正是下课的时候，这点叶枫当然是清楚的。所以还没下车的时候，林宇非已经和妹妹通了电话。
“师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来过？”看着林宇非站在那里，看似安静，其实却是不动声色的四处张望，叶枫忍不住问道。
“嗯，不怎么来。”林宇非道，“我没有车，工地上又太忙，所以总是她一个人来。”
“哦。说起来，师哥你大学在哪读的？”
“我？我没上过大学。”林宇非的声音有些生硬，“我只有初中文凭，有个函授学历。”
“哦。对不起啊师哥。”叶枫捂嘴。
“没什么。”林宇非淡淡地说。他倒不是嫌叶枫冒犯，事实上他也不太介意这个事情。他只是觉得这个师弟实在有些烦，那张嘴就没见停下来过。
看叶枫还要说什么，林宇非心里越发的烦躁。好在就在这个时候，林艺霏穿一件吊带裤，上身一件水蓝色衬衫的身影已经隔着校门出现了。
“嗨，师妹！”叶枫挥手大叫，把林宇非的一句招呼堵在嗓子眼里。不过这时候他也懒得计较，于是只好挥挥手算了。
林艺霏很快来到校门口，跟门卫打个招呼就出来了。
“师妹今天穿得挺漂亮嘛！”
叶枫的话再次赶在了林宇非前面，抢先来到林艺霏面前，先夸了一句。
“挺识货嘛学长！”被夸赞的林艺霏一脸得意，“我昨天才出去到服装城挑的，可不便宜！”
“不过你这个鞋子稍微有点不搭啊，今天顾不上了，改天师哥给你挑个好些的！”
“是吗？”林艺霏低头看了一眼，“我觉得还好啊！”
“当然也还是搭的，不过话不是说那了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嗯……也是！那我先谢谢学长了！”
“小事嘛，不用客……”
“咳咳！”
林宇非忍不住了。
“老哥？”林艺霏终于将目光从叶枫那边偏过来，“这两年都没见你来过，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宇非默然。好像本来就是自己打电话的吧，怎么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局外的人？
眼看妹妹又有和叶枫聊起来的架势，林宇非飞快地一把将叶枫拉到身后：“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些事告诉你。”
“啥事？”
“公司在外地有个项目，安排我去了。”林宇非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这段时间家里没人，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行就学校呆着吧。”
“哦，知道了。”林艺霏应了一声。
“钱够花吗？”
“够的。”林艺霏说道，“叶学长给我在校外介绍了个零工，花销足够。另外这个暑假学校安排社会实习，也许到时候收入更多呢！”
“哦……那就行。”林宇非干巴巴地说道，“那我先走了。有事记得打电话。”
“我自理能力比你强多了！”林艺霏斜眼看着面前的哥哥，“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学妹再见！”叶枫又从林宇非身后蹿了出来。
“学长再见！”
林艺霏回头向叶枫摆摆手，然后扭头进了校门，将刚刚举起一只手，话都没说出来的林宇非晾在了那里。
“师哥你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差？”打完招呼的叶枫扭过头，立刻被林宇非的脸色吓了一跳。
“走！”
林宇非黑着一张脸，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然后紧紧抓住叶枫手腕，几乎是拖着就过了人行道。
“喂，红灯诶！师哥你慢点！”
叶枫一直被拖到了停车场，才被林宇非放开。然后就见林宇非脸色僵硬，眼里的火焰堪比玄如的纯阳真火，几乎要将叶枫直接烧焦。
“师哥你受啥刺激了？怎么这么……”
“你们怎么会这么熟？”林宇非打断了叶枫的话，恶狠狠地问道。
叶枫下意识地缩缩头：“聊得来嘛……”
“你们才见过几次？”林宇非瞪着叶枫，“这么聊得来么？”
叶枫终于回过味来了，他赶紧陪着笑道：“不是师哥你想的那样啦。实际上师妹入学那会，我们就见过面了，其实师哥你也见过的，报道那会接车的就是我嘛！后来一直也聊得来嘛……不过师哥你放心，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你叫我怎么信！”林宇非又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不过语气终究是放松了，“看你们聊的那样子，好像你才是他亲哥，我才是局外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他忽然意识到这也无关叶枫什么事。自己和妹妹之间，其实他才是不擅与人交流的那个，妹妹能和别人这么熟其实也算正常。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塞。那是自己妹妹啊，而且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为什么看起来倒像是自己陪着叶枫来的？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心里总觉得有一口气，可又憋在心里出不来，林宇非感觉自己快憋出内伤了。可他又不好再指责叶枫什么，只好板着一张脸。到了车附近的时候忽然又发觉自己这么板着脸也不对，自己是去看妹妹来着，可现在板着脸就好像是自己和妹妹吵了一架一样。只好努力的摆出一副思索什么的模样——以他有限的表情管理能力，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结果回到车上，也没人在意他的情绪，包括云还在内，三位老人都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玄如倒是神色正常，可是她平时也是那副清淡如水的神色，几乎从不对人假以辞色。
看两人上车，云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出发”，就又闭目养神去了。林宇非坐在那里，看着叶枫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默默地发动汽车，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这种事一向是他最不擅长的。犹豫了很久，车都离开学校很远了，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叶师弟，离家这么久，你也不需要回家里看看吗？”
“啥？”正在开车的叶枫一愣，“回家？”
“你家里没有需要安排的事情吗？”
“呃……没什么需要安排的了，”叶枫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云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再说罗天大醮的事情比较重要，就算有些小事，电话就能安排了。”
林宇非注意到了叶枫的视线变化，也下意识地住了口。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车窗外的风景，终于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要走的路程挺长，若非叶枫和他的车都不简单，他们这样的自驾前往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因为只有叶枫一个司机。
开始叶枫提出开车前往的时候，林宇非就提出了异议。然而叶枫依旧坚持己见，号称自己怎么说也不是凡人，开上十四五个小时车不在话下，于是林宇非也没再说什么。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人懂得这东西到底什么情况，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一路风驰电掣，走得大多是高速。叶枫终究也没有如他所说全程开车，而是有相当一部分路段开了自动巡航——据说是他自己改装过的，智能化更高。
当一行人站在龙虎山的景区门前时，天色刚蒙蒙亮。叶枫所言不虚，这一路过来果然是足够快。林宇非掏出手机看看，从校门口出发到现在，用了十五个小时不到，比导航给的时间快了三四个小时。
时间是早上五点多，门前一个人都没有。林宇非站在门前，抬头看着匾额上的“龙虎山”三个字，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
所谓罗天大醮，难道是在这景区里开办吗？应该不是吧？
林宇非还在想着，那边叶枫已经说话了：“时间还太早啊，还得等两个多小时呢。老师你们回去车上等着吧，我等着买票就好了。”
除了林宇非，所有人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叶枫缩了缩脖子：“怎么了？难道我们要强闯吗？”
“我们不走这里。”云还板着脸说了一句，身形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一闪即灭的细微电光。紧跟着的是玄如，脚尖轻轻一点，整个飞快地跃起，飞快地隐没在一边的树林里。
“果然。”林宇非心里说。
“不是，啥情况啊？”叶枫有些茫然。
“内宗的醮仪，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面前了。”葛同山嘿嘿笑了两声，上前一把拉住叶枫，“跟我来吧小子。”
“哎……”叶枫嘴里刚刚吐出第一个字，人就跟着葛同山一起消失了。不过这次林宇非倒是看清楚了，葛同山和叶枫倒不是突然消失，只是身法极快而已。
转眼间，门前就剩下了林宇非和张仲坚两个人。看着面带微笑的张仲坚，林宇非心里有些忐忑。他见识过张仲坚的速度，如果也像其他人那么赶路，自己只靠流云风甲能跟得上吗？
“跟我来吧。”张仲坚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像葛同山那样上来拉着他一起走。话音刚落，他已经展开身法，闪身进了一边的树林。
林宇非松了口气，赶紧展开流云风甲跟上。张仲坚的身法固然很快，但是显然也顾及到了林宇非的能力，没有用上全速，林宇非使用流云风甲完全跟得上。
转眼间，两人在山林间已经奔行了十几分钟。开始还能看见景区的一些建筑之类的，但是最多一分钟后就已经看不到了，眼前所见净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偶尔还看见一些小动物，被两人惊得四处乱窜。
考虑到两人的速度，十几分钟时间，已经距离刚才的门口至少二十多里远。视线所及越来越荒凉，经常还要翻过一些非常陡峭的地方，若非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即使借助工具也很难翻越。
接近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停在一处荒凉的峭壁下面。这出的地形是个小山沟，沟底长着一些杂草，峭壁也不是很大，阔不过二十多米，高更是不到十米。峭壁下有一个凹进去的阔洞，高不过三米，深有四五米，有几十平米见方，地面上杂草丛生，显然没什么人来。林宇非和张仲坚到的时候，其他几人已经在洞内等候了。
进到洞内，林宇非才看到洞的最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圆型祭坛，有一半已经被泥土埋掉了，只有一多半露在外面。祭坛的中央有一块从中断裂的石碑，上面的碑文和图案都已经看不清了。
石碑剩下的部分只有一米多高，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断的，断掉的部分早已不见。断口的中央位置，有一条裂缝从上到下，裂开了一个约半尺左右的裂缝。
“都聚过来吧。”看林宇非和张仲坚进来，云还招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红色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请柬，然后一把拉开正在好奇地研究石碑的叶枫，将请柬很随便地插入了那道裂缝内。
请柬插入裂缝的瞬间，淡淡地蓝色光晕以石碑为中心出现，转眼间笼罩了整个祭坛。地上出现了一个法阵，林宇非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和葛同山召唤三十二帝的法阵很像。
法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然后陡然一亮。亮光闪过后，这个山洞又恢复了宁静。所有人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云还插在裂缝里的请柬。
尽管看见葛同山使用过很多次法阵，可是亲身经历，对于林宇非来说还是第一次。没有小说或漫画里说的什么超重或者失重或者别的异象，只是视线里的景象很自然地一闪，仿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眼前的景色就完全不同了
视线所及是一个圆型的巨大空间，不过很明显是在地下。因为周围的墙壁全是土黄色的，并且没有多少修饰。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三层圆型祭坛的最上面，直径比刚刚山洞里的略大，但最多也过不了十米。站在顶层祭坛的边缘抬头看去，头顶的空间也就是十几米高，脸上脚下的三层祭坛也过不了二十米。祭坛之外，是一圈约三米宽的回廊，左右各有一条通道。
“走。”
云还招呼一声，当先沿着左侧的阶梯走下，阶梯下方，早有两名身着青色大褂的老者候在那里。看众人走下来，向着云还抱拳施礼。左侧一人向着云还高声道：“恭迎云还先生及各位鬼谷高第，恭迎葛先生！”
“多谢多谢！”葛同山随便地回了个礼。云还却是庄重得多，也抱拳向两人回礼道：“善珍先生，白岩先生，多年不见了！”
接下来便是一番的客套。张仲坚和玄如跟在云还身后，一个面色温和，一个面无表情；林宇非和叶枫跟在最后，在这样的场合下也只能恭恭敬敬地，不敢有什么簪越。只有葛同山，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看来对这样的客套有些不耐。
最先招呼云还和葛同山的，身形瘦长，脸色红润，正是云还口中的善珍先生。看到葛同山的模样，不由笑了一声：“来日方长，寒暄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这便带各位去住处安顿。白岩师弟，你带葛先生先去住处安顿吧。”
身形瘦小的白岩笑着答应一声，引着葛同山先行向身后的通道走去。善珍先生则带着鬼谷众人走在后面。
通道并不长，善珍先生和云还闲聊了没几句，眼前已经霍然开朗。
这一瞬间，林宇非忽然觉得自己先前对于这里是在山内的判断有些不对。
眼前所见的，是一条不算太长的山谷。鸟语花香的氛围中，当中一条宽阔到让人以为是个广场的青石道路，两侧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足有十几牌古色古香的院落，一眼看去足足有大几百间，如果这是一个村落，光视线可见的就可以住好几千人。山谷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两条曲曲折折的回廊相接与水池中央，那里是一座不小的假山，山脚处是座简单的六角凉亭。凉亭的下方摆着几个圆型石凳和一张方形石桌。
“好地方啊！”叶枫一脸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赞叹。
林宇非没说话，心里却是极其赞同。抬头看去，头顶果然是一片天蓝色，在林宇非有限的经历中也很少见到。
“是幻境。”张仲坚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林宇非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张仲坚。
张仲坚却没看他，其他人也似乎没听到张仲坚说话，云还和善珍先生还在闲聊着前行。林宇非忽然明白过来，张仲坚恐怕是在用传音之术和他说话。
“这里就是龙虎山的秘境，号称道门第一的大秘仪。你眼中看到的，只是秘境的一角而已。”
“大秘仪？”林宇非下意识地看向张仲坚。
“就是用法阵构建的秘境，存在于正常的空间之外，但需要依靠正常空间的一部分作为媒介和材料来构成。龙虎山大秘仪，依托的就是龙虎山本身。”
张仲坚没有再多说，林宇非也没有再问。毕竟他也没有传音的本事。但是回过神来，他才忽然发现周围也安静下来，而且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连正在闲聊的云还和善珍先生，也都没了声音。
“怎么了？”林宇非想问，但是没有问出来。因为在他的旁边正在探头探脑的叶枫居然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张大了嘴，一脸呆滞。
紧接着，林宇非就发现自己也不必问，也不必看了。因为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隔着前面的张仲坚和玄如传到了他耳中。
“云还先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