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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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远行
在得知林宇非想要创造“域”，而且是最顶尖的域的时候，所有人都表示了震惊，连玄如都说了声佩服。
这让林宇非心里充满了满足感。想起最初的时候自己连对付两个筑基境的佣兵都要指望意外，到现在和元婴境的葛同山都可以打得有来有往。虽然不一定能胜，但不到两个月这么大的进步，无论如何也值得满意了。尤其是看到云还脸上那满意的笑容之后，心里的兴奋还要再加上三分。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自己始终是没能掌握行炁的方法，所谓失忆的情况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最让他失落的，还是今天的事情。
没法自如行炁，却找到了另外的手段，那就是自己竟然身怀创造这种顶级的能力，而且阶别不低。可是当他为自己找到了前进的路而欣喜的时候，无法自如行炁的障碍却又如同大山一般横亘在他面前。
对于乱羽的成型，几位老人给出的意见都是：尽快掌握行炁的方法。
由创造能力而来的招数，控制是个很大的难题，数量越大的越是如此。乱羽需要对炁的控制达到极其细致的程度，才有完成的可能；想要创造出来后通过精神力控制，难度实在太大。
找到道路，甚至炼术的极高完成度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原以为已经可以绕过的步骤，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再次虎视眈眈地拦在面前，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从演武场回到休息处，再到拿上随身物品去到叶枫车上，总共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宇非一直呆呆地走着，从脸上很容易就看出情绪的低落来。
“想什么呢？”葛同山赶上几步，伸手搭上了林宇非肩膀。
“嗯？”林宇非愣了一下，看是葛同山，才低声道：“没什么。”
“别多想了！”葛同山用力地在林宇非后背拍了几下，“你才开始练习多少天啊，几乎就能赶上我们这些老人了，别不知足啊！”
“我没有不知足。”林宇非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我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绕过行炁这一关。如果能做到，那就太好了。”
看着林宇非脸上那难看的笑容，葛同山撇撇嘴，不再说什么。这些天来的观察，林宇非在修炼上的天赋让他惊叹，就是这执拗的性格，实在有些让人无语。
林宇非的闭关已经结束，众人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云还当即拍板，立刻动身赶往龙虎山。本来是没打算坐车的，但是在叶枫的极力邀请下，一行人还是走到了山谷外的山脚处乘车。
这次叶枫开来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标是路虎，不过显然是改造过，在崎岖的山路上也走得稳稳当当。
“这个时代的人，真是能搞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啊！”作为从来没有坐过“汽车”这东西的人，葛同山对于这辆越野车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得不说，这些俗世之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云还感叹道，“上一次坐这东西的时候，就算是在平地上，也走不了这么快。”
“老师你上一次坐车是什么时候啊？”开车的叶枫忍不住问道。
“记不清了，至少有百年时光了吧？”云还感慨地回忆着，“那时候世道可没有现在这么太平，到处都是战火呢。”
“一百多年前……”叶枫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说道一百多年前……”葛同山的表情忽然变得深沉起来，“那小子好像也就是那时候被我捡到的吧……”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了，那小子居然没来找你吗？”张仲坚忽然道，“还是说他不知道你来了？”
“不知道。”葛同山摇摇头，“按说那天咱俩打那么大动静，以他的水平应该能察觉到才对啊。”
“还在犹豫？”张仲坚笑道，“那小子资质可不差，在我看来品行也还行。至于你说的那事嘛……这些天我想了想，那个时候，世道动荡，百姓受的苦可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动乱要少，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碰上了再说吧。”葛同山摇摇头，不再言语。
车身的摇晃幅度忽然变小，然后变得平稳起来。林宇非下意识地向外看了一眼，车子已经驶上了云山县城外的县道，正在沿着城市边缘离开。
“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啊……”林宇非下意识地想着。汽车前行了一阵，林宇非之前打工的那个工地映入了眼帘。那是一个开发中的楼盘，林宇非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封顶，如今两个月过去，居然还没有任何一栋封顶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林宇非散漫地想着，目光不停地游移。
“怎么了？”张仲坚问道。
“没什么，”林宇非继续到处扫视着，抬起手拍了拍后脑勺，“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等一下！”
忽如其来的叫声吓了叶枫一跳，脚下下意识就是一个急刹，所有人上身都猛烈地一摇。
“咋了？”叶枫一脸疑惑。
林宇非没有回答，眼神呆呆地看着不远处。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路边一个垃圾桶上面卧着一只野猫。
“回我家一趟吧。”林宇非忽然说道，“忽然想起来，这两个月来，我都没怎么见过蝴蝶呢！我得回去看看！”
“蝴蝶？”云还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张仲坚。
“是我养的一只猫。”林宇非自己回答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它了。这次离开不知道多久，我得回去安顿一下。”
“行嘞！”叶枫答应一声，已经开始掉头。云还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
云山县的地方不大，林宇非的住处又离县道不远，短短几分钟后，汽车就停到了林宇非家的门口。
车还没停稳，林宇非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倒不是他有多急切，而是返回的路上，他也终于看到了云还的脸色。所以他也想尽快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然后他就愣了一下。
他的住处离城市的中心区域较远，是比较偏僻的地段，可也不是就他这一户。至少在他的门口一边，就有一个小饭店，远一点还有一个小便利店和一个粮油店，还有个修车铺，只占着一间两米多开间，深也不过四米的小门面房。
现在是时间是傍晚，按说小饭店已经开始营业了，可是小饭店看来黑灯瞎火的，完全没有营业的迹象，远处的便利店倒是亮着灯，却也没几个人出入。
“搬走了吗？”林宇非疑惑了一下，倒也没有停留，直接开门进了家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林宇非有些恍惚。
这本来应该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可是在山里呆了两个多月，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树屋里的生活，看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反倒觉得陌生了。不过恍惚也就一瞬间的事，林宇非很快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目的，赶紧来到了楼梯口前，蝴蝶的饭盆和猫砂盆都在那里。
和屋里其他的地方一样，饭盆和猫砂盆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尘，附近的灰尘也落得很厚，几乎看不清地面的本来颜色了。
林宇非有些失望，看来蝴蝶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不会是我总不在，它已经跑到山里成了野猫了吧？林宇非默默地想。
他没有发呆很长的时间。想起一行人还在车上等着，他草草地将饭盆和猫砂盆都收拾了一下，将猫粮换了新的，有将一边的水盆倒上了水。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门铃响动，云还已经当先走了进来。
林宇非愣愣地看着所有人跟在云还身后走了进来，不明所以。却听云还淡淡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林宇非一呆。
刚才不是还很急吗？怎么又不着急了？
“老师先休息一下，我们来把屋子收拾一下吧。”张仲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林宇非身边，笑着拍拍他肩膀。
“赶紧收拾吧。”
林宇非的屋子是父母在的时候买的独栋二层，面积不小。林宇非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大扫除，因为太大。可是现在多了好几个人，而且都是不用担心体力的，打扫起来着实是快，短短十几分钟就差不多了。
其他人都在收拾楼下的时候，林宇非独自上了二楼，先来到了自己屋子里收拾。进屋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就落在曾经被妖兽开了个洞的地方。那个地方已经被完全补好了，窗户也完全拆掉换了新的。若不是那个地方的墙面比其他地方要新，林宇非几乎要以为那里从来都没有破过。
目光四处扫过，最后落在了书桌上的一个小小的相框上。林宇非下意识地走过去，将相框拿在手里。
相框里镶着的是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男人蓄着含蓄的胡子，脸色严肃；女人则显得很年轻，一头披肩的长发，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两个人的前面摆着个小椅子，六七岁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坐在上面。
林宇非忽然一怔。
不是因为照片本身。那是他小时候的全家福，他当然知道。让他有些失神的是那个小女孩。看到她的时候，林宇非忽然想起，自己居然将近两个月没有想起妹妹了。
进山的时候，叶枫曾经说过他会负责将妹妹安顿好，这之后，林宇非发现自己居然在没有想起过妹妹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修行这件事，已经占去了自己这么多的精力了吗？连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都忽略了？
林宇非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是这么回事，难道自己开始时候表现出的不情愿都是假的，在内心深处，早已认可了自己修者的身份了吗？
“师哥！”叶枫的头忽然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楼上这几个房间，都能进吧？能的话我就去收拾了。”
“隔壁的那间锁着呢，别的都行。”林宇非下意识地答道。
“哦，好嘞！”叶枫答应一声，“那我就去打扫了！”
“等等！”林宇非忽然叫道。
“咋了？”叶枫的头又探了进来。
林宇非又怔了怔，刚才那一声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问什么：“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你妹妹？”叶枫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哦！她很好啊。我上一次去了趟学校，都安排好了。学校这个学期末会给她安排社会实习，所以她假期应该不会回来的。”
“哦。”林宇非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忽然心里一动，忍不住道：“我想去看看她。”
“明天吗？”叶枫挠挠头，“要不师哥你去和老师说吧，我去有些不太合适。”
“哦，那我去说吧。”
林宇非应了一声，又盯着那张全家福看了一会，才放下相框，继续收拾起来。
对于自己居然会忽略了妹妹这件事，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深夜。
“如何？”
云还向张仲坚问道。此刻他们两个，外加一个葛同山，再加一个玄如，四个人站在林宇非家之外两三百米的一处屋顶上。其他三人护法，张仲坚一个人盘坐中央，闭上眼睛努力地感知着。
上次初来这里的时候，他和叶枫只是为了林宇非而来，对于周围的完全没有注意。可是这次，在接近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于是在叶枫和林宇非都休息之后，他们几个悄悄离开了住处，想要稍微调查一下。
“还是有些不对，确实能感觉到有些不太协调。”张仲坚低声道，“可是所有的生物，包括人，存在性都很足，而且从表象上看，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你怎么还会感觉到不协调？”葛同山疑惑。
“两个可能。”张仲坚停止了感知，竖起了左手食指和中止，“一种，刚刚感觉到的是错觉，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毕竟这也太离谱了一点。”
“那另一个可能呢？”葛同山又问道。
“另一个可能，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能力超高的创造能力者，”张仲坚道，“他的造物们都隐藏在这座城市里，但是因为他的创造能力比我高很多，赋予的存在性甚至超过我能做到的全部，造物包含的存在性达到和普通人相当的时候，我也一样感知不到它们。”
“这么高？”所有人都有些发呆。
“有感觉到爆发的预兆吗？”云还问道。
“没有。”张仲坚摇摇头，“如果这个创造者真有我想象的那么离谱的话，那么他的造物几乎不可能会失控，更加不会是我能够感知到的。”
“也对。”云还同意，“那就先顾及眼前的事情吧。现在回去休息，然后出发去龙虎山。只希望这期间，他的能力不要爆发失控吧。”
想了想，他又安排道：“这件事，先不要让他们两个知道。”
其他三人都低声答应。
这时是后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在漆黑的夜幕纵跃着，很快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在几人之前站立的地方，再向后十几米处的一个小胡同内，有个黑影在那里静静地站着，默默看着几人离开。
等几人都消失在夜幕中后，他从胡同里走出来，将自己的身形暴露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竟然是和莫离见过一面的那个黑衣女孩。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几人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中。
等几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又过了一会后，她才轻轻松了口气，转身回头，很快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众人再次上路。
上车之后，林宇非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看上去所有人倒是面色如常，可是除了叶枫以外，其他人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云还，林宇非郑重其事地说想要再去一趟省城看妹妹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随口就应允了。可昨天林宇非想回趟家的时候，他分明还很不高兴来着。
叶枫倒是浑然不觉。开车也不能让他安静，一会拿出手机来鼓捣一下，一会又去和葛同山搭话。不过葛同山明显也没心思搭理他，所以他也只能怏怏地闭口。
林宇非则保持了沉默。若是换了叶枫，说不定还要追问一下，可以林宇非的性子，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多嘴。
于是车上一片安静，只有叶枫偶尔对着手机嘟囔两句。
省城距离云山县不远，虽然没有高速路，但也只有不到一百公里，一个多小时候，叶枫的车已经停在了学校的们开口。
林艺霏上学的地方是省城的工大，和叶枫是同一所，所以叶枫也算是林艺霏的前辈来着。也因为如此，所以叶枫说交给他的时候，林宇非也没有多说什么。
车停到校门口对面的一个露天停车场，林宇非打了个招呼，便自己下了车。
“动作快点。”云还忽然说了声。
林宇非愣了一下，然后答应一声，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停车场和校门只隔了一条马路。站在斑马线边上，林宇非一边数着对面的红灯，目光同时扫过了校门。
有些陌生。
林宇非忽然想起来，妹妹来这里上学快两年了，他好像还没怎么来过这里，除了报道的时候。可就算是报道，因为他不会开车（当然以他的经济状况也没有车），兄妹两个是坐大巴来的。
再之后呢？林宇非回想着，忽然有些心塞。
再之后，自己好像再也没有来过了。每一次，都是妹妹自己坐车来。
“绿灯了，该走了！”叶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林宇非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
“先走先走，绿灯只有二十秒，”叶枫一边拉着师哥过马路，一边喜笑颜开地答道，“我陪你一起去啊。”
林宇非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