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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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谌似乎发现她的心思,挑眉。
“怎么?”
迟休撇头:“没什么。”
“是么?”韶谌靠住墙,吊儿郎当地歪头,“还以为某人尝了点儿甜头,就想跟我睡一屋。”
“……”迟休无语蹙眉,“你多想了。”
韶谌轻抬下巴,以示领会。
“时间也不早了。”韶谌转身走向流理台,“想吃什么?”
迟休从卧室里探头。
“你做?”
“那你还想吃谁做的?”
“自学成才了?”
韶谌刚要打开冰箱,回头:“有我学不会的事儿?”
“怎么没有?”
“哦?说来听听。”
“找路。”
“……”
韶谌舔了舔唇角,双手抱胸倚在冰箱前,没好气地注视走近自己的迟休。
“喂,翻人旧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迟休斜眼看他:“赤杨夜市走丢的人我不认识。”
“过去的历史不具备现实意义。”
“但历史值得铭记。”
“……”
韶谌拧眉:“这点儿黑历史就不能翻篇儿了么?”
迟休回眸:“你还有没翻篇的黑历史?”
韶谌啧声,上前勾住迟休的腰。
“这不是吗?”
迟休话语噎住,拍开他的手走进厨房。
韶谌轻嗤,继续捣鼓食材。
-
迟休正把餐具往桌上搁,门口传来动静。
慢吞吞挪身,开门。
门外的郑连依满脸灿烂:“生日快乐!”
没等迟休反应过来,郑连依便往她头顶扣上寿星帽。
迟休愕然半秒,弯唇:“谢谢。”
段以纯抬了抬手里的蛋糕盒:“迟休,生日快乐。”
迟休朝他略略颔首,又让开路示意两人进屋。
“诶?”郑连依换完鞋在客厅里张望,“韶谌呢?”
“他临时有事。”迟休语气淡淡,“晚点回来。”
“什么事儿凑巧到连女朋友的生日会都能耽搁……”郑连依还没吐槽完,手肘被身边的段以纯轻轻推了推,她忙改口,“啊……那个,蛋糕!我们买了蛋糕,你……看看?”
迟休接过段以纯递来的盒子,微笑:“谢谢,有心了。”
刚放下蛋糕,郑连依忽地凑近迟休,另外还偷摸回头瞥一眼沙发上的段以纯。
迟休不解看她:“怎么?”
郑连依唇角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同居?”
迟休点头。
“啧啧啧……”郑连依眯了眯眼,“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郑连依瘪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是,你俩老封建不会还没睡到过一起吧?”
迟休会意:“怎么没有。”
“那不就得了?”
“?”
郑连依神秘兮兮地递上一个纸袋,迟休虽不明所以,但也老实接过。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好东西吗?”郑连依拍拍迟休的肩,“就这个!”
迟休狐疑盯她几秒,作势要掀开纸袋一探究竟,却被郑连依拍下手背。
“这东西给我留好了啊!光等它发货都等了一周多呢!”郑连依弯眼一笑,低下声音,“别急,等我们走了再看。”
迟休彻底蒙圈,但见眼下还得招待他们,只好先把东西放回卧室。
应迟休的话,两人坐到餐桌旁。
段以纯接过迟休拿来的的碗筷,抬眸:“韶谌……不回来吃晚饭?”
“他刚发消息说赶不回来,让我先招待你们。”
郑连依皱眉:“他忙啥呢?工作?”
迟休摇了摇头:“不清楚,大概是的。”
“你都没问清楚就这么放任他在你生日当天晚归?”
“我觉得――”迟休从桌上顺过一瓶啤酒,用开瓶器打开,“没必要。”
啤酒瓶因为晃动,打开的一瞬间溢出泡沫,迟休不慎弄了一手,却也只是淡定举起酒瓶喝了一口,再抽纸巾擦干净。
郑连依安静看她。
“他既然能做出决定,那想必也是了解我对他的绝对信任,或者说他的准则,已经可以让他有足够信心令我相信。”迟休说着,又灌了一口酒,“猜忌与禁锢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倒不妨给彼此一些空间。”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搞那么矫情。”
郑连依闻言,也磕开一瓶酒:“别怪我乱说话啊,万一他……?”
话没说完,在微妙的节点上顿住。
迟休眉梢轻挑,目光没移开酒瓶。
“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承认我眼瞎了。”
段以纯笑笑,拆开蜡烛包装,开始点缀蛋糕。
“能让韶谌缺席迟休生日会的事情,想必真的很重要。”段以纯依次点燃蜡烛,郑连依见状,忙起身去关灯。
“行吧,我暂时原谅他。”郑连依关完灯回来,在昏暗中假意咳嗽两声,“严肃起来各位,现在是我们迟画家二十七岁生日的许愿仪式,请保持安静!”
而后,郑连依胳膊肘轻推迟休的肩。
“气氛都到这儿了还矫情什么,许愿呗!”
迟休向来不喜参与这些,但此刻,她倏然有了憧憬。
双手相扣,于烛光前虔诚祈愿。
她希望韶谌平安。
希望郑连依幸福。
希望迟全安好。
眉尾的痣印似在隐隐作痒,迟休眼皮微掀,摇曳的烛光映入视野。
假如上帝没她想得那么吝啬,她还希望自己――
勇敢而坚定。
……
迟休喝得面色绯红,托腮看着举起酒瓶胡乱唱词的郑连依。
段以纯忙拉住打算从椅子上跳下的郑连依,回头瞥面色平静的迟休。
“时间也不早了,谢谢招待,我们就先回去了。”
迟休懵然几秒,点点头,从桌边撑起身体送两人出门。
屋子重归寂静。
回到客厅,迟休在沙发旁边席地而坐,蜷住身子。
睡意断断续续,却也不至于能睡过去的程度。
她默默与意识拉扯,没顾及到桌上振响的手机。
半晌。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迟休眉头一动,半睁开眼往门口望去。
艰难支撑起被醉意催得不稳的身体,她晃悠着扑向门板。
摸索到门把手,往下压――
“你……”迟休歪头靠住门板,直盯门外人,“哪位?”
韶谌轻扬下巴,失笑:“倒也不必这么入戏。”
迟休眯眼茫然须臾,蓦然接通反射弧。
“韶谌?”
韶谌扯扯衣服领口,玩味挑眉。
“怎么?”韶谌说着,靠近迟休,“迟学姐这是翻脸不认人?”
“不你说想要十八岁的我么?”
迟休直愣愣盯住韶谌,以及他身上印有湛桥一中校徽的黑白校服。
随着他的逼近,她不断往门里退。
韶谌跨进屋,顺势把门带上。
迟休重心不稳,只得斜靠住鞋柜寻找支撑点。
韶谌一手懒散插兜,垂眸看着满脸正经的迟休。
“啧。”韶谌上手捏了捏迟休的脸颊,“不是让你喝两口得了?又醉成这副德行……”
迟休微微阖眼,表情基本能与呆滞媲美。
“算了,是我不对,取个礼物都能晚回这么久。”韶谌这才抬起手里的黑色提袋,递到迟休面前,“迟处秋,生日快乐。”
迟休盯提袋里的黑盒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笑。
“谢谢!”
韶谌眉尾一扬,歪头:“看看?”
迟休似乎兴奋得耳稍发红,安静转身把提袋往鞋柜上放,拿出里边的盒子。
揭开盒盖,一双漆亮的黑色高跟鞋映入眼帘。
是她喜欢的细高跟,鞋身除了后跟连接处的暗纹再无其他装饰,脚踝带也只是简约的金色链条,鞋底的酒红惹眼,成熟妩媚中不失格调。
迟休欣赏许久,没能移开眼。
韶谌见状,弯腰将她抱到鞋柜上坐好,从鞋盒里拿出高跟鞋,蹲下身。
仰头。
“穿上试试?”
迟休点点头。
韶谌闻言,埋头,动作轻柔地替迟休脱掉拖鞋,再拿过一只高跟鞋为她穿上。
迟休沉默注视韶谌的发顶,倏然吱声。
“多大了?”
韶谌蹙眉瞥她。
“说话。”迟休晃了晃穿上高跟鞋的那只脚,“高中生?”
韶谌狐疑片刻,估摸着迟休又是酩酊大醉,来了兴致。
“对。”韶谌替她把另一只鞋穿上,“高二。”
“高二……”迟休顺着他的话头低声呢喃,“才十七啊……”
“怎么?”
韶谌穿完鞋起身,两手撑在迟休身侧,躬身与她视线持平。
“迟休学姐这是看上我了?”
迟休眼尾被酒精熏得微红,视线直白地在他脸上游走。
“但……”迟休刚开口,被酒嗝噎了一下,“你还没成年。”
“嗯?”韶谌凑近,轻蹭起她的鼻尖,“没成年怎么了?”
迟休似乎被这话刺激到,忙推开韶谌的脸。
韶谌无奈与她拉开距离:“干嘛?”
迟休垂头嘟囔着什么,韶谌没听清,便又凑近她。
“……”
“自个儿嘀咕什么呢学姐?”贴近迟休,他轻吻起她的耳垂。
迟休被耳侧的湿热一惊,略微瞪眼,撇头看他。
“你……还是未成年。”
“怎么?”
“不能,亲……”
韶谌笑得揶揄:“亲了又怎样?”
迟休一愣,睫羽颤了颤。
“亲了……”
“嗯?”
“算犯罪……吗?”
明明是结论,却夹杂着询问语气,迟休小心抬睫,似在注意观察韶谌的脸色。
韶谌先前还皱起的眉头一松,好气又好笑地直视她。
“不算的话,你当真要亲?”
迟休想了想,诚实点头。
“为什么?”韶谌继续戏谑,并故作疑惑道,“谈不到对象?所以开始觊觎未成年?”
迟休脸色忽僵,忙摇头。
“哦?那不然就是迟休学姐……”韶谌的唇角被笑意牵扯,“单纯――”
“想泡我?”
迟休的桃花眼里盈满迷离,又透着股莫名的严肃劲。
“不行,你,太小了。”
韶谌无辜:“我怎么就小了?”
“我今天,二十七了。”
“嗯,所以?”
“你才十七。”说着,迟休伸手拍了拍韶谌蓬松的发顶,“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