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赚钱路上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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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说的没错,木子李的泥工活还真有点底子。
她所设计的磅秤地坑,比我想象中还要精细实用,并经久耐用。
她不但把避免不了的地坑积水、引向了有一定落差的雨水沟,保持磅秤底部的干燥度,防止磅秤腐蚀失衡。还在磅秤轮子两边的下方安放了三角铁走槽,防止磅秤轮磨掉水泥,造成磅秤摆放水平失准而导致称重有误。
林正志和盛定海到现场看过之后,也都一致夸赞木子李聪颖灵慧,工作粗中有细,责任心特强。
木子李却把功劳引给了我,她说:“这都归功于墨主任指挥有方,安排得当。我只是执行他的通知要求,完成他交付的任务而已。”
徒弟在老板面前又给了我几分薄面,我这个师傅自然也要对她刮目相看,打心里承认了她这个徒弟。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当初我扭扭捏捏不肯正式收入门下的徒弟,后来会一路高歌猛进,不但在管理能力上远超于我,在职业道德上,也是把我往后甩出了八百里以外。
即便她日后在西昱东晟受到过那么多的屈辱和苦难,即便我改变初衷接替了她的法人身份,还觊觎着她的总经理之位,却依然担心着西昱东晟的试生产能否顺利,担心着我的位置能否坐稳。
当我把西昱东晟的试生产会议结果告诉她后,她沉默良久,才淡淡地说:“赵总不是老林董,章强也不是你,安全是我们活着的天地,师傅,既然你说不动也防不住他们,那你自己避开点吧,多加小心就是。”
是的,赵昱不是林正志,他不会像林正志一样,以身作则,带头去激励员工,完成他想要的紧急任务。
就拿西昱东晟作为新公司的第一个产品试生产这么重要的事情来说,他都不会带头搞个开车仪式,放个鞭炮什么的,而是跟着我们走到车间门口站定,开口就问章强:“第一批料会像南郡一样,两天就能出来吗?”
章强斜着光滑的脑袋说:“怎么可能,这是试产哎,赵总,好歹也得要个三四五天。”
“不需要这么长时间,”郑工是个特别笃实敦厚的年轻人,也不善于说好话讨人欢喜。常常说出来的话,像他那一身过硬的技术,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地顺着对方的意思:“48个小时足够。”
“不能啊,试生产不是你们搞技术的在实验室做小试,也不是顺利之后的大生产,赵总不清楚我们生产车间的运行程序,我可以理解。但郑工你在南郡车间是有经验的,在没有出料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会在预期的时间内,准时出料。”
章强边说边转头向郑工挤眉弄眼的,郑工也搞不清啥意思,刚想辩驳,我就及时插了一句给章强解围:“郑工,章主任说的对,生产车间的运行状况,他比大家清楚,大家就不用你一句我一句的建议太多,反倒影响了章主任的试产计划。既然以会议的方式决定了交给他的试产任务,大家是不是应该以他为中心,服从他的安排和指挥,不是给他都不统一的意见,是吧,赵总?”
“是、是、是,”赵昱略带尴尬地对章强说:“那就交给你和郑工了,你负责带人投产,郑工负责解决试生产过程中出现的工艺问题,你们及时沟通,尽快把所有的设备都开动起来,确保试产成功。”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接他繁忙的电话去了。郑工则跟着章强走进车间,还是问了一句:“今天什么时间投料?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郑工,我和小顾两人就行。”
“小顾不是要当夜班吗?”
“夜班没啥事,我们相互轮换着睡觉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人都不轮班,24小时都上班?还要连轴转?”我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就明白了章强的意图,他是想趁着试产,两人不但每天都有两个加班的工资可赚,还能向西昱东晟里所有的人标榜他为了试生产,不辞辛苦而连着熬夜的尽职精神。
“是啊,试产嘛,当然要全天候跟踪的啦。”不出我之所料,章强果然说出:“为了安全起见,我打算一批一批来,就是说,等第一批出来之后再投第二批,而每一批里,有不需要夜间反应的,就留到白天来继续下一道工序。所以,郑工,你就不需要24小时呆在车间陪着我们。你只管你自己的实验室工作为重,等我们车间有需要你的时候,用对讲机喊你过来就行。”
“啊?这样做可真的要三四五天了,”郑工还想说下去,但被我制止了。
我说:“郑工,车间生产是车间主任主管,我们就不干涉了吧。”说罢,就拉着他出了车间。走到门口,故意转身冲着章强会意一笑,章强边也回给我一个感激的微笑,外带一个‘oK’的手势。
当我看到满脸不悦的郑工,悻悻然走回他的临时实验室时,我就肯定,pc1的试产根本不会出现赵昱所想要的那种一步到位的成功,甚至,试产能否在短期内顺利结束也成为一个未知数。
因为我了解章强,若没有一个像木子李那样对他知根知底、且能驾驭住他那点自以为是的技能的领导管制他,他就会把他自己当做领导来驾驭老板。
老板赵昱不但不敢干涉生产车间的工作,就连刚启动设备开始生产的车间,他也不敢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巡查一遍。
所以,他会长年不去南郡车间巡视,任由木子李一个人在那管着,他只要提供好原材料,然后再问她要成品就行,啥也不用操心。所以,我在南郡有那么长的时间见不到老板的面,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也许有人会不屑于我的说法,会认为真正要想成功的老板,就要像赵昱这样,拿钱请人干就是,根本不需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是的,真正成功的老板只需要懂得用人,懂得尊重人,懂得运筹帷幄,懂得赋予给每一个员工积极的正能量。
最后一点才是重点,那就是老板事先要做好赋能,持续不断地赋予他自己及所带领的团队以能量,但赵昱没有。
有人给他赚钱了,他就高兴,对员工也相对大方。没钱赚了,他就难过,到处哭穷求理解,连员工工资都应该冠冕堂皇地延迟发或干脆不给。
他长时间可以不到南郡的生产现场,是因为获得了木子李这样一个自觉性有异于我等常人的专业管理人。
木子李单是身先士卒的去爱岗敬业,倒也能让我们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她那有些过分的尽忠职守的愚蠢。不,简直就是愚忠。
我到南郡之后,才知道在木子李之前,pc1车间还让任建民管过。西昱东晟建厂初期,木子李离开南郡的那段时间,都交由给章强打理。但他们两个都没想木子李一样让赵昱省心过。
不是这个设备问题,就是那个原料问题。不是这个员工不听话,就是那个员工在捣乱。三天两头给他来个停产检修、清理整顿的,一天产不出一吨货,急得赵昱也是天天在电话里指挥,经常性把手机给指挥到没电。
谁说他作为老板可以不需要操心呢?只不过,他该操心的没操心,不该操心的却始终存有疑心,操心错了对象而已。
只有等到章强拖拖拉拉地生产不出来,他才有可能相信,木子李在南郡不需要他操心的好事,并非是她独断独行,一手遮天,而是她认为那是她管生产必须管安全的职责所在。
只有他开始对章强失望,他才能想清楚,现在的员工,很少有人会为了几个工资就能对老板俯首称臣,忠心耿耿。也几乎没有人还会像木子李那样忠于职守,恪守原则和职业道德。
岁月在流逝,时代在变迁,社会在改变。二十一世纪的新员工,可以不讲感情不看钱,只看自己的心情爽不爽。做的不爽了,管你他妈的什么大老板还是天皇老子,随时随地,分分钟就能踢你出群,炒你鱿鱼。
好一点的,还能有点眼力见。见有发工资权力的领导或老板带头在干,我就多做一点,没有他们盯着,我就坐等下班,啥也干不了。
就像在顶山的第二次设备整改,如果没有林正志的亲自监管,速度就不会那么快,效果也没有那么好。
因为当时,我们大部分人人的眼里只认林正志,他才是我们的大老板,盛定海还没有能改变得了林正志的权力。
当然还有其他因素存在,比如我们这帮老员工都还是有一定的职业操守,跟林正志也有一定的情义,关键,那时的工资,对我们至关重要。但无论有多少原因,前提得是他能身先士卒亲临现场才行。
首先,在林正志严于律己的表率之下,我们不得不严肃起组织和劳动纪律,制定明确的整改目标和条理不乱的主次顺序,严格按林正志的检修计划步骤实施整改。只要存有丁点疑虑,就毫不犹豫地进行更换和维修,连颗螺丝钉都没放过。
其次,生产任务紧迫,老厂上级的集团公司多次来电催货,不能一拖再拖。还有,就是先前试产招进来的工人,也等着上班拿工资。
老林董事长一到车间的时候,就下了死命令。我们的工资,就得等到出货之后才能发放。言下之意,我们的生产拖得有多晚,我们的工资就欠得有多久。
盛定海和朱小宝这次也不得不服从林正志的指挥,没一个人敢提出不同的意见或表示不满,所有的人都干劲冲天。众志成城之下,任何障碍都失去了阻碍的作用。
木子李她们的小分队最先完成所分配的任务,外加我擅自转让的磅秤地坑。我和老杨这队也不慢,提前五天完成。剩下张大仙那一组,因为要重新制作盐水箱,工期就有点吃力。
但张大仙有办法,第三天就跟盛定海商量说,把整个制冷系统承包给他,让他自己作主叫人,帮他如期完工。
盛定海跟朱小宝再三合计之后,觉得还是承包划得来。如果不承包,在人力方面跟不上的话,张大仙就有理由拖延工期。他一天到晚都说自己只有一双手,怎么忙也忙不过来。
他说的也全无道理。我们的机修人员,小杨的电焊技术很差。老杨是我们小分队的主力军,挪动不了。另外几个机修工都不具备张大仙的要求,去老厂调人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一要想达到最快的速度,就是在药厂调人。
而药厂的机修技术人员,跟他们坐办公室的管理人员一样,等级分明。钳工就分了好几种,电焊归电焊,气割归气割,车床归车床,连拆螺杆的都有专人去拆。集所有钳工和维修技能于一身的师傅,都属于“技术工程师”的职称,很难放下架子来跟着我们这样不要命似的劳作。能被派遣的,又多是那些刚从技校招来的小学徒,连小杨的维修技术都不如。
但若请他们在上班以外的时间里来我们这里赚外快,他们还是乐意的,工价还可能比在厂外临时叫的便宜十来块钱。
林正志最先没同意张大仙的承包计划。他担心开此先例,以后就很难管制一些大的安装或整装项目。机修工们完全有借此案例的理由,拿什么都要承包,否则,就是不好干,也干不完,后遗症很多。
林正志的担心不是没有先见之明。等张大仙后来做了我们新鼎盛公司设备科长的时候,车间所有的新装工程都被他牵头,以承包的方式,赚走了多倍的上班工资。而且,承包成风,一路横扫到车间生产一线,连某些根本不可能承包的流水线作业,也提出了承包要求。
有些承包头甚是牛逼,稍有不顺,就拍拍屁股照样撒手不干,至《承包协议书》于狗屁不是的游戏地步,毫无信誉可言。经常弄得车间生产线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一样杂乱无章。
只是当时的林正志,到最后还是拗不过盛定海和朱小宝的执意,加上我和木子李的赞成承包建议,也就同意了仅制冷系统以承包的方式,交给了张大仙。承包协议也是明文要求张大仙在规定的时限内完成整改任务,确保准时开机,并能正常生产。
当然,张大仙也没辜负众望。他晓之以利,以五十元一天的‘高价’,就把药厂三个资深的机修工给请了过来,帮他做事。
那年,老厂工业园内的一般电焊工的工价已超过了百元一天。冰机维修在承包给张大仙的时候,预算就给每天捌拾元。要知道,我那时的日薪也没超过七十元,而顶山第一药厂的普工月薪还只有四百五十元。
张大仙在药厂叫来三个,每天就有玖拾元是净利润。
小杨也算张大仙队里的其中一个,但他没承包分红,只有上班工资。盛定海同意了张大仙的合同要求,小杨只帮他出工,工资由老板们支付。
真是赚钱的方式千百种,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种。赚钱的门路千万条,只要找到一条不崴自己脚就好。
各大财迷在赚钱的路上,还真就要拿出看家本领,各显神通了。
相比起章强用加班去多赚工资的笨办法,张大仙的格局和手段明显强上N倍。
章强只是赚了加班工资的做法则是遭同事诟病,遭老板指责,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避开。
而张大仙却不是一般的精打细算,不但自己能把工资赚到手,还能让别人帮着他赚工资。别人非但不会对他横加指责,还会羡慕不已的找他给点活干干,替他赚钱。
所谓高手淘金,也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