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傲慢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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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得生瞪起了眼睛:“吴哥，可别埋汰我了,传出去我脸往哪儿放。”吴明指着他哈哈笑，辛得生也跟着笑几声,变了称呼:“吴哥,听说你砖厂明年的砖都定出去了,能不能帮兄弟卖点儿?”吴明看了看古新宇。

古新宇立刻摇了头 ：“这恐怕不行,明年我们还要增加产量呢!”

吴明马上回应着点头:“嗯,这恐怕无能为力。”

辛得生本来想明主动来，又接受请客，肯定能帮忙。听他一口回绝,又猜测起来:莫非他砖不够卖,想拿自己的砖倒手赚钱?便笑 笑说:“吴哥放心,兄弟不能让你白帮忙,会给你留利润的。”

没等吴明答复,古新字接过话说:“这倒不是利润的事。刚才我看过你们的砖,没有光滑面不说,还很酥,一碰就掉渣,肯定打不住压。”

吴明接着说:“是啊!我的客户对质量要求严格。”

辛得生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失望地说：“算了，那吴厂长来我这儿不会是看笑话的吧?”他的称呼变得很快。

“哪里的话？”吴明说,“我听说你厂的砖窑建得很合理,想过来看一下。明年准备再建一口。”其实他是借口,一砖厂的场地根本没空地方再建砖窑。

辛得生心凉了半截儿,心想:看我砖窑还得请他吃饭,早知道不如让他请了。嘴上说:“是这样啊?窑好有啥用,砖不还是卖不出去。”

吴明想了想,问:“辛厂长,没找找是什么原因吗?”

辛得生挠挠头:“不瞒吴厂长,我不怎么懂砖厂的事，我爸非让我干这个。我也想一年挣个十万二十万的也就知足了,谁成想反倒赔了。”

“你爸?”吴明问,“是胜利乡辛书记?”其实他早知道,故意装的。

“是啊!”辛得生问,“你认识我爸?”

“认识。”吴明说,“我以前在县企业局工作,经常来你们镇,和你爸吃过好多次饭呢。私下和你爸关系也不错。”

“是吗?”辛得生仿佛看到一丝曙光,“那吴哥可得帮帮我。”他的称呼又变了。

吴明吧嗒一下嘴,说:“辛书记人很好,为官也正,有你爸这层关系,还真得想想办法。”

“那太好了。”辛得生忙给吴明上茶水，“有吴哥帮忙，明年不愁了。”

吴明笑笑,回头对古新宇说,“小宇,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辛厂长渡过这个难关。”辛得生没想到吴明又去征求古新宇的意见,意外而期望地等着古新宇说话。

古新宇喝了口茶水,想了一会儿,说:“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吴明问:“怎么说?”

古新宇慢慢地说:“我在他们砖厂转了一圈。停窑的时候窑门都没封,架棚有不少东倒西歪,草帘子也有很大程度破损,说明管理上不是一般的松散。红砖质量也不行,配方不合理,晾晒再不科学,成品大都裂纹。这样的砖,卖给农村盖房,恐怕也没人要。厂长,这种情况就是想帮也无从下手啊。”

一番话让辛得生马上刮目相看起来,又看到吴明总征求他的意见,赶快起身满脸笑给古新宇续茶水说:“小古,难是难,那也得帮想想办法啊。”

古新宇看了吴明,吴明会意地点点头:“小宇,别看我,你办法多,好好想想。有辛书记,这个忙不能不帮。”

古新宇点点头:“真得好好想想。”

老板娘和服务员进来,老板娘掀开腾腾冒气的锅盖,舀出排骨看了看,说:“辛哥,可以了。今天喝什么酒,叫小兰给你拿。”

“拿最好的酒。”辛得生说,又笑笑对吴明说,“我们这也没啥太好的酒,吴哥担待担待吧!”

服务员拿来酒,辛得生给吴明倒了,又给古新宇倒,古新宇挡住:“我不喝酒,一会儿还得开车。”

辛得生看看吴明,吴明点点头,边给自己倒,边喊服务员拿饮料,启开给古新宇倒满。

古新宇思索了好一会儿,又从手包内拿出记事本和笔写算了半天,才点点头：“办法倒是有,就怕你们都觉得不合适。”

“你的办法一定是好的,”吴明说,“说说看。只要能帮到辛厂长,我无所谓。”

辛得利也忙说:“说吧,只要能赚钱,我也无所谓。”又殷勤地端起酒杯说,“菜都好了,来,吴哥、小古,咱们边喝边说。”

三人一起喝了一口,吃了菜,古新宇边看记事本边说:“既然这样,厂长就暂先别建窑了，暂时和辛厂长合作一年，带带他。”

“合作?”吴明装作没听懂,“怎么个合作法?”

古新宇说:“按照咱们厂的管理方式和生产技术在辛厂长砖厂生产, 再负责把红砖买出去,获得的利润你们按百分比分成。这样可能建窑少赚不少,怕你觉得不合适。”

吴明想了想,大度地一挥手:“少赚点儿就少赚点吧!谁让我和辛书记有交情呢,怎么也得帮辛厂长渡渡难关吧?”

辛得生对一砖厂的管理和红砖质量是很认可的,听到这个提议, 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就不用犯愁了。”

古新宇听他上了道,说:“辛想，嗯厂长,先别忙着高兴。吴厂长会派管理人员进入你的砖厂进行生产和销售管理,你不得干预管理人员的管理方式,说白了你可能会变成名誉上的厂长,却失去厂长的权力。”

果然辛得生面露一丝难堪神色,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实在没什么办法解决困境,随即笑着说:“没关系,我这几年操心快操碎了,难得请闲。不过吴厂长,不管派谁来,让他们给我留点面子。我也是脸朝外的人, 别对我指手划脚,在外人和工人面前,我丢不起这个脸。”

古新宇说:“我也没太多的意思,一看就知道你们厂管理不是一般的混乱,技术上也不过关,所以才要换管理和技术人员。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强行干预管理,你还是胜利砖厂厂长,主要大事,比如鉴销售合同什么的还不得你签字生效,别人代替不了的。”

“那就好。”辛得坐一听并没完全失去权力,马上拍板,“就这么办!谢谢吴哥,谢谢小古兄弟。”别看他没太多的头脑,称呼变杂变去的倒是很快。

古新宇又问吴明:“厂长,你看可以吗?”

“行倒是行。”吴明点头却皱着眉,“可突然说合作,怎么个合作方法才稳妥呢?这里面的事不会太少,还真得有个完整的计划。”

“是啊!”古新宇说,“既然双方都想获得利润,首先得想办法消除其中的顾忌,让双方都感到有保障,才能顺利合作。你们二位厂长别光听我说，得好好想想你们的计划.\\\

吴明想了一会儿,猛一扬手,说:“嗨!小宇,这一年多大事小事净你张罗了，我这一时真想不出啥，砖厂的事你都熟，有什么打算就说吧！\\\

辛得生此时也知道了这个小男孩不简单,也说:“是啊小兄弟,我也是个二五眼,你说吧。只要能赚钱,我一定配合。”

古新宇喝了口饮料,吃了口菜,又推开记事本,写一条又一条。写了一阵儿,抬头说:“那我就先说,哪里不行你们再商量着办。”两人点点头。

古新宇看看本子,抬头说:“首先是辛厂长砖厂的遗留问题。一是积压的红砖,二是设施破损。咱们先说积压红砖。既然合作就得先清空这些积压砖,以免给合作后帐目造成混乱。厂长要费心把这些积压砖处理掉,不过辛厂长得拿出两分钱的利润。”说完看了看他俩。

吴明点点头, 问:“辛厂长,你的积压砖是多少?”辛得生想了想说:“大概一百五十多万吧。”

“还真不少。”吴明说,“卖掉它不成问题,只是价格得便宜点了。”

“能卖掉就行。”辛得生说,“这些砖把我都愁坏了。工人天天找我要工资,还没钱发,这些砖都把我愁坏了。就按小兄弟说的,不管卖多少钱,我都拿出两分钱给吴哥。”

古新宇说:“辛厂长可千万别认为我是趁火打劫,你的积压砖会占用我厂的销量。我们厂的利润可不止每块两分,我们厂长还是吃了亏的。”

“那是!那是!”辛得生点头。

古新宇又在本上写一阵儿,接着说:“接下来就是辛厂长砖厂的设施严重破损，需要抓紧修复，以免影响明年生产。”

辛得生点头说:“是,今年效益不好。我没心思管这些,看来真得修了。”

古新宇说:“那就得辛厂长出钱出人,并在年底前把设施修好,年后把机械设备检修一遍，以免影响明年生产。”

辛得生面露难色:“不瞒小兄弟,哥现在真没钱了,工人也散了心,恐怕……”

古新宇看了看吴明：“要不咱们先拿钱修?”见吴明点了头,对辛得生说,“那就吴厂长先拿钱修,工人也我们出,不过维修材料和工资得记你帐上,积压砖卖出后从中扣回。”辛得生点着头:“可以, 可以。”

古新宇又写了一会儿,说:“第二大点是经营管理。先说双方义务。吴厂长必须保证胜利砖厂生产的红砖全部售出,还要和一砖厂同价。”

吴明点点头:“这个辛厂长放心,如果有积压,我个人按市价全部收购。”

辛得生点头:“放心,放心。”

古新宇接着说:“辛厂长的义务是保证机器设备和设施的正常运转。在首次维修验收合格后,生产其间产生的维护费用由双方共 同承担。辛厂长必须配合吴厂长的管理,配合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日常工作,不能干预和阻挠。同时,要保障食堂等后勤工作,保证工人生活保障。”

辛得生点头:“我没意见。”

古新字点点头:“然后第三大项,也是重要的一项,就是财务制度。春节后积压砖售出后,钱扣出维修材料和工资后,余下的归辛厂长,和合作无关。接下来生产资料的每项支出必须由你俩双方签字认可,以免出现疏漏造成帐目混乱。双方各派一名财务人员,辛厂长的人负责开票,吴厂长的人负责收款, 下班前核对无误后把款存入银行。双方还要负责按月计算实际开销,结算利润。双方按月按比例利润分成。你们看行不行?”

两人点了头,表示同意,吴明补充了一点:“辛厂长,合作后银行帐户还用胜利砖厂帐户。咱们两个财务把银行预留的财务章和法人的名章各持一枚，支取现金或转帐必须两人同时去银行办理。”辛得生想了想,点头说:“可以,这样对你我都好。”

古新字记下,说:“现在就剩利润分成的比例了。我先提个建议,供你们参考。吴厂长拿利润的百分之七十,辛厂长拿百分之三十。”

吴明和辛得生同时一愣。辛得利本想合作肯定是五五分成.没想到古新宇务说出这个比例，吴明的第一反应是，这小于够黑的。

古新宇见辛得生脸有些拉长,问:“辛厂长觉得怎么样?”

辛得生勉强笑笑,说:“小古兄弟,我的是不是太少了点啊?”

古新宇摇摇头:“我认为合理。这经营、销售全由我们管,估计工人都得我们招。你呢无非就是出场地设备,我们操心费力,你坐享其成。更何况吴厂长为了把你的砖厂救活才谈的合作，根本不如建个窑省心。要是你觉得不行,就算我什么都没说,你干你的砖厂, 吴厂长建他的窑,别好像占了辛厂长多大便宜,弄得都不高兴。”又对吴明说:“厂长,要不咱们还是考虑建窑吧。免得辛厂长心里不平衡。”

吴明点点头:“也是,说不定辛厂长明年自己就翻身了。免得传到辛书记那里,再说我不仗义。”

“是。”古新宇说,“也怪我欠嘴,非提什么合作呀?”说着,就要扯下刚才写的几页，就要撕掉。

辛得生起来拦住：“别的呀，吴哥，小古兄弟，咱们商量商量.” 他很请楚，古新字说的没错，他的砖厂已处手散架状态，想聚起来已不大可能,一砖厂这棵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能撒手,想到这,问了一句:“小古兄弟,你就说我厂现在规模,一年能有多大利润吧!”

古新宇放下本,翻过一页,演算一阵,实事求是地说:“保守利润五十也可能更高。”又问他,“你给你们镇多少承包发?”

古新宇放下本,看了看吴明,吴明说:“先给辛厂长算算帐再说。”

古新宇拿起笔,把本翻过一页,问:“辛厂长,你往镇上交多少承包费?”

“十万。”辛得利说,“这还没交齐呢。”

古新宇在本上演算了好一阵,又出去借了记算器按了半天,边按边记,又算了将近半个小时，点点头，放下笔实事求地说：“保守利润五十万，也可能更高，我说的是扣出承包费的纯利润.\\\

辛得生想：今年赔了那么多,如果能不操心、不费力地挣到十五万也不错, 他已不敢大声对古新宇说话,试探地问:“真能保证能赚这些?”

古新宇肯定地点头,说:“肯定能。一砖厂明年销量已落实,签了合同。你厂的生产量完全不用发愁。”

辛得生还是不甘心拿百分之三十,有些胆怯又有些难为情地对古新宇说:“小古兄弟,我还是觉得给我的有点儿少,还能不能……”他明白只能和古新宇舍这个脸,既使和吴明说,吴明还是会推向古新宇做决定。

古新宇看了看吴明,吴明笑笑:“小宇,咱们再给辛书记一个情纷,帮人帮到底,就给辛厂长百分之四十吧!”

“那行吧!”古新宇好像答应得比较勉强,“你答应了,我还能说啥。”又对辛得生说,“辛厂长,你也别怪我,我不得吃谁向着谁不是吗?”

辛得生一听涨了百分之十,高兴地说:“不怪,不怪。谢谢吴哥,谢谢小兄弟。”

古新宇一抬手:“先别忙谢。我提的只是个大框,肯定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落实，回去你也考虑考虑，认为可以合作，明天你来我们厂，一起研究细节后，先小人后君子,鉴一份合同,做个法律公证,对双方都有好处。”

“应该,应该。”辛得生说,“明早八点我准时到你们厂。”

“好。”吴明说,“明天鉴完合同请你吃顿好的。”

辛得生心里头石头总算落了地，哈哈笑着说：“别光顾说事了，来，吃菜喝酒。\\\又向外喊道，“服务员，来一下。\\\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古新宇拉着关美玉到了关美玉家。

今天周日,关美玲也在家。听到停车的声音,开门迎了出来,乐呵呵地说:“小宇哥,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古新宇笑笑:“厂里事儿多。学习累吗?有什么困难和玉姐说。”

关美玲摇摇头:“我没事儿,小宇哥,快进屋。”

锅炉已经开了火,屋里暖融融的。古新宇礼貌地关明伦和孙艳秋问候了,坐了下来。关明伦抽着烟,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古新宇笑笑说:“叔,我和玉姐在厂子吃的。”

孙艳秋怕他不好意思,问关美玉:“你们真吃了?”

“吃过了。”关美玉笑着说,“我管那么大个食堂,还能饿着我俩。”

关明伦点点头,说:“小宇,美玉你俩也处了一年多了,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合计合计,是不是应该找个媒人,两家老人见个面,把婚事定下来,我们当老人的也就安心了,也免得你们俩整天一起进进出出人家说闲话。”

古新字想了想说：“叔，婶,我是这样想的.说实话，我家那里很穷，我家也不富裕。我也刚出来一年多,总觉得结婚条件还不充分。我有个打算,明年我把家里的房子翻盖成砖房,把家弄得亮亮堂堂的。结婚是一辈子大事，我肯定会给王姐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不能让她寒酸地嫁过去.所以,我想明年冬天张罗我们的婚事。”

关明伦听了,半天没说话。孙艳秋说:“小宇,你叔的意思是你俩先把婚事定下来,啥时候结婚再说。”

古新宇点点头,说:“婶儿,叔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妈是个急性子,一旦订了婚,她肯定三天两头追着结婚。明年厂里又多了一个胜利砖厂,再加上家里盖房子，我肯定会很忙。我怕我妈让得我烦心，影响工作.我在砖厂刚有些成绩,明年想大干一场,和玉姐一起把咱两家都弄得丰富安稳了，结婚也得结得踏实。”

关明伦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却有些勉强,可又无法反驳,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哪个父母不为儿女担忧啊。女孩子不像男孩子,一旦……”他没再说下去。

古新宇听出他要说什么,接过说:“叔、婶儿,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变心的,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只想给玉姐一个富足的家,不让她刚进门就跟我受穷。我想我俩多攒点儿再结婚。等结婚有孩子了,就不让玉姐工作了。那时候我事业也该稳定了,养两家老人就不成问题了。还有,再这一年,美玲也该考大学了,我实在不想让玉姐为这些事着急。”

关美玲听了非常感动,怕掉了眼泪,忙说:“小宇哥,你坐着,我学习去。”进了里屋。

关明伦没想到他想的比自己长远那么多,有些为自己的小心思惭愧,点点头说:“也好,那就按你说的,明年年前说啥都得结婚。”

“好!”古新宇痛快地答应,“我一定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给两家老人长脸。”

“你厂子还那么忙吗?”关明伦转了话题。

“忙。”古新宇说,“今天我和厂长去了胜利砖厂，明年扩大生产，跟胜利砖厂合伙。那里很多设施维修，年前我是闲不着了。 ”

“忙点儿好，\\\关明伦说，“年轻人不忙哪来的钱。我这岁数想忙就晚喽!”

古新宇笑笑说:“叔,你和我婶儿忙了半辈子,该享享福了。我们都大了,还用你们忙?”

又聊了一会儿天,古新宇要回厂,起身告辞,又进了里屋和关美玲打招呼:“美玲,我回去了。”

“这么快啊？”关美玲放下书说，“学完习还想和你玩儿呢.”

古新宇笑笑:“今天有点累了,早点回去歇一会儿。”关美玲点点头,和姐姐一起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