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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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方才我去书房拾掇碗筷时，听到老爷和那萧家大小姐一直在说些什么宝玉呀金钗呀之类的，她萧家书坊又不是做首饰生意的，犯得着和老爷谈及这些么！”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以后别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子，晓得不？”
“知道了——人家也不小啦......”
“那赶明儿就给你寻个人家嫁出去——这会儿左右无事，你先下去偷会儿闲吧，也可以去私会下小情郎哟。”
“夫人！——”
彩凤小脸一红，撒娇似的在地上跺了一脚，一转身便跑没影了。
柳贝儿独自对着镜子，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作为妻子，虽说绝对信任夫君的为人，但作为女人，心中总归还是有些吃味的。
“贝儿，东家要回家了，出来送送吧！”
听见陈煜的呼喊，柳贝儿迅速调整了一下心绪，理了理衣衫，便出门送客。
“萧姑娘，怎么这就要回去？我已经叫人预备午饭了，用完了再走也不迟嘛。”
萧诗语不知是不是被烈日晒得，脸上似有未曾退却的潮红，辞别道：
“柳姐姐，小妹方才听取了陈公子的一番......指点，很是激动，打算赶紧回去落笔留存，就不再叨扰了——往后少不了登门拜访，到时候姐姐可莫要嫌烦呐！”
“萧姑娘哪里的话，欢迎还来不及呢——请一定代为向令堂致谢，麻烦她老人家记挂了。”
主宾三人一边走一边寒暄话别，刚送到陈府大门口那副“家和万事兴”的匾额之下，却见一辆精美的马车也正好在门前拴马桩旁停下，先是一个橙衣姑娘掀帘下来，随后又伸手从里面小心扶出来一个红衣女子，二人径直朝着陈府走来。
“石妹妹，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柳贝儿快步上前，搀扶住了石慕怡另外一侧手臂，显得格外热情。
“小妹并无大碍，薛神医也已瞧过了——柳姐姐，我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呢！”
“怎么会！你我虽只在蹴鞠场有过一面之缘，但妹妹惊为天人，姐姐我虽亦是女儿身，但也是一眼万年呢。”
“姐姐说笑了，在妹妹眼中，姐姐才真的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要不陈公子怎么就独独钟情痴迷于姐姐呢，嘻嘻——这是我从姑母家的药铺挑选出上好的保胎补药，是按照薛神医专门为姐姐开的方子抓的，还请姐姐笑纳。”
“妹妹真是有心了——我也是昨日才听兄长说起，原来我家柳记当日能得以重建，全是因为石妹妹在背后鼎力相助——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陈公子先是从海匪手中救出家兄，后又在鬼门关里将我拉回，今日更是借了整整三万五千两白银给我家，盘活了石家瓷器——要说感谢，小妹真不知今生该如何报答了......”
陈煜不敢再放任石慕怡继续讲下去了，鬼知道她会不会一时鬼迷心窍的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反正陈煜是相信她有这个胆量的......
“石姑娘，看来小黑瘦......那个黑元朗已经把银子送到贵府了，怎么不见他和你一同回来呐？”
石慕怡横了陈煜一眼，抱怨道：
“现下已到了饭点，家父自然是要留黑大哥和一众护院兄弟们用午宴的，倒是陈老爷你，就打算一直让客人站在门外么。”
“呃......”
陈煜心说你们俩一上来就表演了一出姐妹相亲的戏码，别人哪有插话的机会。
“对了，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萧家书坊的东家萧诗语；这一位是石家瓷器的千金石慕怡——两位都是泉州城的大户小姐，今日有缘在陈某家门口巧遇，当真是蓬荜生辉呐！”
“石姐姐入围了今年泉州诗会的十强，才女之名早已远近皆知，妹妹也一直钦慕得紧，今日终于有幸一睹芳容，才真的晓得了什么叫作才貌双全！”
按理说萧诗语的这一番奉承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熨帖，但石慕怡却被陈煜方才介绍时的那句“我们萧家书坊”给刺痛了一下，认为这分明是亲疏有别嘛！
“啊！原来是萧姑娘——我还以为是柳姐姐的贴身丫头呐，真是瞎了眼，一直把姑娘晾在旁边，还请恕罪则个。”
“无妨——要是真能给柳姐姐当丫鬟，妹妹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萧姑娘切莫听石妹妹玩笑，按说兄长还是你家书坊的伙计呢，那我这个家眷又岂敢在东家面前僭越......”
“就是就是，萧姑娘说话确实言不由衷了些——方才说及才女之名，小妹是万不敢当，萧姑娘一部《梁祝》问世，一时间‘泉州纸贵’，一册难求，才真是举城公认的泉州第一才女，谁又敢同日月争辉。”
萧诗语属实有些膈应，眼见柳贝儿对石慕怡故作亲昵，未必没存着冷落疏远自己的意思，但为长远计，又不敢得罪陈煜正妻，只好当做懵懂不知；但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石家小姐，关于她与陈煜的诸多轶事已早有耳闻，萧诗语本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想要拉其一起建立一个统一战线，好早日达成共同的心愿，奈何石慕怡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夹枪带棒一拉一踩，隐隐与柳贝儿组成了攻守同盟——却又如何忍得！
一抬眼瞅见阳光下的石慕怡腰间一阵光芒闪烁，顿时莞尔一笑：
“石姐姐此话差矣，小妹倒真晓得这世间有一物可与日月争辉，泉州市井皆有传闻，当初陈公子对柳姐姐一往情深，奈何柳姐姐身患重病不省人事，于是陈公子便毅然行那卖身救妹之举，在金石药铺当众展示过此物，才换得救命良药，成就了如今的伉俪佳话——好像是叫作‘钻石’什么的，只可惜妹妹福薄，无缘得见呐。”
石慕怡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婢女小昭则手指自家小姐的腰间之物，满脸自豪的说道：
“就叫钻石没错，此刻便佩戴在我家小姐身上，你看在这阳光下无比耀眼，举世无双、极是贵重！”
“小昭！——”
“这位小昭姑娘说得不错，这玩意儿确实是人间至宝，只可惜陈公子却弃之如敝履，想来在其心中还远不如柳姐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重要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古人诚不我欺，终究还是柳姐姐最有福气！——时候不早了，妹妹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送桂花糕，顺便多沾沾姐姐的喜气！”
萧诗语说罢对着几人各行了一道万福礼，便转身上了车驾去了，身姿优美，潇洒极了。
石慕怡脸上阴晴不定，柳贝儿却若有所思，瞧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很自然的松开了石慕怡的手臂。
陈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连忙把石慕怡让进家门，心中暗自感叹：
当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特别还是三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同场炫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之下实则是暗流涌动来回拉扯，简直可与三国演义一较高低了......
陈煜望了望萧诗语远去的方向，又抬头瞧了瞧悬在门上的牌匾，在柳贝儿的催促声中撵上了石慕怡的步伐，心中更是坚定了此生一夫一妻绝不纳妾的信念——整个人瞬间便松快了许多，口中也哼起了小调：
“刚送走了一个妖，嘿！又迎来了一个魔，嚯！魑魅魍魉怎么她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