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打白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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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一番激情四射地慷慨陈词，忽然打开了众人尘封已久的心门！
中小书坊多年来一直被排挤压榨却只能逆来顺受，从来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此刻这萧家书坊的伙计登高一呼，把众人心底的不敢之言宣之于众，长久以来积压的一股浊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立时喷涌而出，势不可挡！
一片叫好响应声中，几大书坊理事皆感胆寒，如若众书坊真的另建一个泉州书会，而把自家排除在外，即便家大业大，一时之间或还可抗衡，只怕时日稍久，定会寡不敌众，一败涂地！
古博俊此刻面如死灰，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本以为随手一捻，小小的萧家书坊连带着陈煜必定灰飞烟灭，万万不曾想到竟被陈煜的一招破釜沉舟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反倒陷于进退两难之地。
一方激昂无比，一方处境尴尬。
正值此际，一人起身而立，朗声道：
“老朽有话要讲，各位稍安勿躁。”
众人见状立时收声。
此人白须白发却精神矍铄，一脸正气，正是诗词大会的探花侯老夫子。
这侯老夫子可是正儿八经参加过殿试的进士出身，为官多年，在一州通判任上告老致仕，荣归故里。闲来无事，便挂名在自家后辈子侄的一家小书坊里任掌柜，平日里只读书消遣。论及资历现场无人可及，本来是泉州书会会长的不二人选，可侯老夫子一再推辞才作罢。
此刻他出来说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皆侧耳倾听，陈煜也赶紧从桌上跳下。
“在座各位均是饱读诗书之人，想必今日之事也各有论断，老朽自不必多言。陈煜这后生所言虽有几分道理，但如果真要把泉州前五大书坊排除在外而另建书会，势必又会引起一番商战，输赢尚未可知，但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终逃不过两败俱伤。是故老朽提议，无需另建书会，只重建即可！”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另建与重建有何区别，莫不是要和稀泥？
侯老夫子摆摆手，示意众人接着听：
“另建书会即是方才陈煜所言，排除五大书坊而自立门户；重建书会即是仍保留五大书坊在内，但他们须卸去理事之职，由所有书坊东家重新推选新任书会理事，共同决策书会事。如此则不必大动干戈，于大小书坊皆有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闻之有理，但目光却都望向了陈煜，隐隐已有首脑模样。
陈煜思虑再三，觉得侯老夫子所言才是当下最稳妥的解决之道，自己如果太过感情用事，操之过急，只怕会过犹不及，另生事端。此时正好就坡下驴，便回应道：
“侯老前辈所言透彻，是在下考量不周，过于偏狭。不过仍想拾漏补缺，狗尾续貂，望前辈勿恼。”
“后生可畏，但讲无妨。”
“一则是新选出的理事会成员任期为一年，每满一年便重新票选，能否连任便全看其任内有无建树；另一则是今后书会会长由侯老夫子您来担任，请勿再为推脱。”
见侯老夫子笑着点了头，众人到此时方才心中大定，一片雀跃之声。
五大书坊的理事也有劫后余生之感，好歹算是保住了一席之地，总比真的被排挤孤立要好得多。连那古博俊此时亦生出几分轻松，虽然心中对陈煜恨意更盛。
五位全新理事，萧家位列其中。
当下便对此前一些偏颇决策予以修改，利益分配更加合理，竞争环境更为公平，再加上萧家书坊当下便把活字刻印法公之于众，共同享用，今日这例会开得真叫个皆大欢喜，喜大普奔。
尘埃终于落定。
回程的马车之上，萧诗语脸色依旧潮红。
今日之事太意想不到了，虽是一波三折，但最终有惊无险，自家竟然还出任泉州书会的理事了，心下久久不能平静。偷眼朝着又立大功的陈煜瞧去，眼见他表情平静如水，并无激动之状，心中更是佩服，又为自己分股于他的先见之明得意起来。
“东家，没成想今日竟远超预期，不仅除去隐患，还意料之外一扫身前阻碍，下一步已然可以铺排了。”
“嗯......嗯？！下一步？甚么下一步？下一步要作甚？”
“莫非东家对现下经营境况已然满意了？我们可是把活字刻印法这杀手锏都交出去了。”
“对啊，依你之意用其换得长久安宁，现下已然实现。我们萧家书坊经过诗会已打响了名头，以后只需按部就班的经营，依着咱们的口碑和手艺，想来今后生意定会更加红火，远甚现下多矣。”
“东家竟作如此之想？这样便心满意足了么......”
“实不相瞒，初见活字刻印法时，心中也曾生觊觎，有非分之想。现下终究想明白了，行商本非我所愿，但能好生养起家业便是，如今书坊情状已远超昔日，小富即安，但求安稳罢了。”
陈煜听了萧诗语此言，顿时生出知音之感。自己又何尝不是缺了那所谓的进取之心呢，一心只想围着柳贝儿过小日子。
但胸中已有良策，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东家，活字刻印法虽然难得，但如若陈某手中还握有更厉害的独家秘门法宝，能重新激起你那非分之想么？”
“你这人真......真真叫人捉摸不透，对书坊来说还有甚么比刻印之法更为紧要的呢？”
萧诗语虽心存疑惑，但对陈煜之言却不由不信，好奇心大起。
陈煜却不曾直接回复萧诗语，反而扭头转向在一旁独自揪着衣角玩耍的萧诗玉，笑嘻嘻地问道：
“二小姐，哥哥问你，你喜欢听故事么？”
“当然喜欢啦！每日入睡前姐姐都要给我讲故事，要不人家都睡不着觉呢！”
“那姐姐都给你讲些甚么故事呢？”
“嗯......每次都是些几个小和尚挑水呀，或是小狐狸和小白兔呀，讲了好多遍啦！现下我都会讲了呢！”
“那大哥哥给你讲个新故事好不好？想不想听？”
“好哇好哇！”
“很久很久以前呐，有师徒四人，师傅呢是个大和尚，大徒弟是只猴子，二师弟叫做猪八戒......
......
好啦，这便是‘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咯。”
不仅萧二小姐听得呆了，连那萧大小姐此时也听得入了神，一时还在回味。
陈煜笑着打断了萧诗语的遐想，问道：
“如何？”
“啊——甚么如何？”
“这故事如何？”
“从未听闻，实是......精彩之极，引人入胜......不知出自何处，可有下文？”
“哈哈！不止有下文，还有前言呢！那故事中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才取得真经，刚才在下所讲仅是其中一节而已！至于这个故事嘛，便尽在这里！”
说罢陈煜指着自己的脑袋。
“你这脑袋里究竟装了些甚么东西，又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只是这与你所说的经营书坊的独家秘门又有何关联之处？”
“东家，现如今所有书坊都以刻印为主业，而书铺盈利过低，难免厚此薄彼，不予重视。皆因世间各类存书原就不多，且均已流传多年，内容早为世人熟知，再者每家书铺皆有售卖，致使盈利甚微。”
见萧诗语点头称是，陈煜便接着说道：
“倘若我们萧家书坊请人将方才我所讲述的故事写下来，加以润色，着成新书，刻印出版——”
“那时便只有我萧家书坊独家刻印、发售，尽可自行定价，必然可获大利！妙极！——只是不知你脑袋里有多少这般新奇故事？”
“哈哈，东家不必担忧，这么说吧，即便明日起你便雇上四五个书生，他们执笔成书，约莫着也得至少数十年才能掏空我脑袋里的这些‘新鲜’玩意儿吧。”
陈煜心想，除去那些自己所读过的名着不说，还有那么多经典的电影和剧集呢，可以来个甚么《这个刺客不太冷》《人仙情未了》，紧跟着搞个《寻宋记》《后宫xx传》之类的，还不够？上辈子也没少看网文呐，那个秦岭的猴子虽然人长得磕碜了点，但那本《烟花新宋》还是很不错的嘛......（手动狗头保命）
“不，不雇人，我要亲自执笔。”
萧诗语好像找到了余生的重心，这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事情啊！
真正的把事业和兴趣结合起来，听个故事写写书就把生意做了，至高境界呐......
“那你怕是一辈子也写不完呢！”
“那我就写它一辈子又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