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脉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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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一行四人乘坐金家马车到得东郊城根的碧玉轩,天色已然尽墨。
这馆子竟然连个灯都没有点,就着马车上灯笼的微弱烛光,老鸨、紫衣姑娘、陈煜逐次下车,那金世豪却不曾动身,只对着陈煜大笑道:
“陈兄,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你便好生忙活,赚她百十万金吧!咱兄弟俩明日再见吧,哈哈!快跑!”
说着只听车夫一声清脆的扬鞭之响,马车眨眼便飞奔远去,直气得陈煜七窍生烟。
“这位老......妈妈呐,时辰不早,既已送得你们归家,在下这便先行告辞了,否则一时宵禁便麻烦了。”
“且慢,陈公子,既然送到门口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我女儿送归房间,今日‘入会’方得圆满,有劳公子,拜托了!”
这老鸨一边说一边掏钥匙开锁,推开大门。
合着这碧玉轩一共就俩人......
陈煜夜色下虽看不清二人表情,但耳中听得老鸨语气颇是低声下气,满是乞求之意,心下一软,便抬脚而进。
老鸨大喜,手脚麻利地点燃桌上的半截蜡烛,这才看见厅内情形。
这大厅也颇为宽敞,只是陈设相当简单,除几张桌椅外便无它物,虽打扫地挺干净,但也难掩破败模样。
“陈公子,请往二楼。女儿,还不前面带路。”
说罢老鸨便捧了一支烛火领着二人往楼上而去,脚踩在楼梯上竟有吱呀之声,不知多久不曾维修过。
楼上有四五间房,老鸨径直向最东边一间走去,想必那便是这紫衣姑娘的香闺。
推开门,把桌上蜡烛点燃,老鸨便退出屋外,口中言道:
“陈公子,我去烧些茶水,随后送来。你二人先行歇息吧!”
说罢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上了房门,咔嚓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这老鸨疾步跑下楼梯,心中默念:
“姑娘啊,千万别怪老身呐,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又刚好有此际遇,不是我狠心,这机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天降大运,不容错过啊!来日妈妈定对你千般万般好,今日......今日你就只好认命罢!”
原来这碧玉轩早些年确实也是泉州城排得上名号的妓馆,但近几年城中新开不少青楼,此地太过偏僻,又经营不善,有姿色的窑姐便都被别人家高价挖去,生意更是每况愈下,到前两天连最后一个烧火丫头都趁着夜色逃跑了,只剩这老鸨孤家寡人一个了。便也萌生退意,打算转手了这馆子,谋个别的出路。
本来今年红花会是不打算去参加的,姑娘都没有一个。哪知昨日店中忽然来了一个紫衣女客,进门便问有无客房,原来误以为这碧玉轩是酒楼客栈。老鸨盘算着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还能挣几个房钱,便将错就错,安排这姑娘住下了。
一来二去间发现这个姑娘似乎不谙世事,单纯得紧,猜想着定是哪家的大户小姐不知何故偷着跑出来,便心下一动,想带着这姑娘去参加红花会,也别无他求,只用其撑撑场面,好叫人知碧玉轩还在正常营运,转手之时好卖个高价。
是以找了个时机故意卖惨哀求于那姑娘,说是每年泉州城开酒楼的夫人们都会在六月初九集会,带着自己女儿表演才艺助兴。可怜自己膝下并无子女,每每都被嘲笑,如今瞧着姑娘颇有缘分,想认了干女儿,前去参会,好了结了自己心愿,只要答应了还可免去房钱。
那紫衣姑娘观其哭状,又想起自己父母惨事,心下生起同理之心,便应承了下来。
欲壑难填。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老鸨本意虽已达成,但万没想到碧玉轩今日竟然接连被“点红”“插花”,明日起定会传遍整个泉州城,只要自己把握好时机,未必不能咸鱼翻身!眼见陈煜不愿留宿,“入会”之事便不成,生怕有人借此做起文章,生出枝节,坏了自家好事,便有了方才拉郎配之举。
岂不知咸鱼翻身它还是咸鱼。
这边陈煜已然猜想到了大致情形,拉门不开,回头瞧向错愕的紫衣十九妹,勉强挤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苦笑。
紫衣姑娘即便再单纯,再不谙世事,终归并非蠢笨之人,观现下境况,再联想到日间情状,心中也已猜出个八九分了。
唰的一声,已拔剑在手。
“你待怎样?!”
陈煜第一次在对面这个一整日都表情木然的姑娘脸上见到了喜怒之色,无奈道:
“姑娘稍安勿躁,想必你也晓得我亦是被诓骗至此的嘛。”
紫衣姑娘眼皮略一抬,随即收剑回鞘,其速度之快,陈煜眨眼间竟未及看得清楚。
陈煜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询问道:
“我观姑娘你并非此道中人,为何今日前去参加那红花会呢?”
二人当下一番对答,终于完全搞清楚了事情原委。
陈煜苦笑道:
“看来你我二人皆是被人算计了,目下最要紧得便是想办法打开门,让我赶紧出去归家,否则......否则于姑娘清名怕是有损。”
陈煜更惧怕的其实是如果自己夜不归宿,无法向柳贝儿解释得清啊!
对面姑娘闻言却不为所动,依旧静立。
“那个......那个借姑娘宝剑一用,我来劈开这门!”
那姑娘仍不理会,反倒往窗边退了几步。
“真小气!那我直接踹门了,你可捂好耳朵了!”
陈煜作势欲踹。
“噤声!”
姑娘回头狠狠瞪了陈煜一眼,左手食指在樱桃小口前比划了个闭嘴之势,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陈煜立时收声,但侧耳倾听,却不见任何声响。
过得片刻,正欲开口,忽听闻极其轻微的一下撞击之声,似从窗外飘进。
下一刻,两条黑影越窗而入,手中刀剑在月光下闪出锋芒,极其凌厉!
两个黑衣人双脚刚一落地,便飞身而起,手中刀剑便分别向陈煜和紫衣姑娘刺去!
陈煜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竟呆了,眼看对面剑尖刺来,已然是避之不及。
耳中只听得“噗”的一声,剑尖在陈煜胸前零点零一公分处戛然而止,身前黑衣人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缓缓倒了下去。
这边紫衣姑娘电石火光间闪身终结了刺向陈煜之人,但后背却不可避免地暴露给了刺向她的黑衣人,那人见机不可失,来不及为同行之人哀伤,便用尽全身气力,举刀朝着紫衣姑娘后心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袭紫衣迅捷如电,鬼魅般一闪身,回手一挥,正好从黑衣人脖颈划过。便再不理会其人,右手收剑回鞘,捂住左边臂膀,有血迹从紫衣渗出,沿着指间滴落。
陈煜看得呆了,虽不懂武功,却也瞧得分明。
这黑衣二人即便联手,亦绝非紫衣姑娘对手,她完全是为了分身救自己,才不幸中招。
片刻之间,恍然若梦。
陈煜方才惊吓不已,此刻又感动不及,慌乱之下急忙翻箱倒柜寻那能包扎之物。
“噤声!”
陈煜再一次听见姑娘低声呵斥,心中又是一沉!
只听一阵窸窣之声,房门随即被推开。
原来是那老鸨听得房中异响,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便上来查看。
老鸨进门见地上一片狼藉,躺着两人,本能之下正要惊呼,被陈煜抢先一把捂住了嘴,好生解释了一番才不做挣扎。
“这二人究竟为何而来?劫财......还是劫色?昏了还是死了?”
老鸨此时浑身发抖,已然站立不稳。
“死了。这两人皆穿着夜行衣,定是提前有所准备,但不知是冲着谁来的。”
陈煜暗想应当不是冲着自己,没与谁结下杀身之仇呐。
“是冲我来的。”
紫衣姑娘缓缓说道。
“今日之事,缘由皆因我而起。此二人定是追杀我的其中一路人马,但个中原因,恕妾身不能详告。既然此二人已寻上门来,想必已发现了我的行藏,来日必定还会再起波澜。”
姑娘捂着伤处的手加了把力度,疼得嘴角一抽。
“此事本与你二位并无干系,但现下已出了人命,接下来如何做,现下必须得商量出个办法来。”
“要不然......便报官罢!否则来日还会有人追杀你怎么办?”
老鸨心想自己并未参与杀人,还是报官为好,但此时情景却不敢强自坚持,只小心建议道。
“我的事莫说官府管不了,再者我也不愿报官。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妈妈,今日之事你休想摘开了自己,即便报官,你说官府是会信我和陈公子二人之言,还是信你那一面之词?再者你欺骗于我,将我和陈公子锁在一屋之内,算不算逼良为娼?会是何等下场!你还敢存了报官之心吗!”
字字诛心!刘老鸨脸上一时羞红一时煞白,此刻已全然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拿捏住了,何况心底下其实还存着一丝会不会被杀人灭口的恐惧感,顿时头如捣蒜,赌咒发誓保证权当此事从未发生过,绝不再提。
“你也不必如此担忧,只要真能做到闭口不言,我自不会亏待于你。”
说罢转头望向陈煜。
“陈公子......”
“姑娘放心!不必多言,只你今日救命之恩,陈煜便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刘妈妈,你且去店中寻找有无伤药,替姑娘先包扎了,我这就去后院挖坑埋人!”
说罢二人便即下楼。
紫衣姑娘在二人尸首上一阵搜寻,并没有找到那块令牌。反而摸出了一只口袋,里面放着两锭金子,约莫有八九两的样子,再一探手,掏出一张纸来,上面赫然是一副人像,旁边只写有两个字:
“陈煜”!
看着纸上之人,姑娘暗笑,画得还真像!
原来自己竟猜错了,这波黑衣人并非为自己所来。
听得楼梯间声响,便将口袋收拾了起来,藏到自己身上,仍恢复了适才模样,好似并无事发生。
陈煜和老鸨二人费尽气力,终于把两具尸身埋藏好,房间地面用水清洗得干净,紫衣姑娘包扎好的臂膀此时也已止了血。
陈煜欲和老鸨一同出门,想在旁边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此时早已夜半宵禁,只能等明日再回家了。
“陈公子请留步,妾身有事与你相商。”
老鸨自顾自的下楼而去,陈煜心想现在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便停下了脚步。
“陈公子请坐,明日如何善后,还想同公子计较一番。”
陈煜挪步坐下,并未答话,心想直到现在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一无所知,有甚么好商量的,最多算是吩咐使唤罢了。
没想到紫衣姑娘一开口便是王炸!
“公子,实不相瞒,我乃南疆大理国人氏,敝姓段,因着......”
“大理段氏!一阳指!!六脉神剑!!!”
陈煜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说罢才知露怯,那可是金庸先生后世所创啊!
“一阳指?那是甚么物事?不过公子好眼力,竟识得我方才所使之六脉神剑!”
咔嚓一声,陈煜下巴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