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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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字在手,天下我有!
陈煜心中大喜,竟有这般狗屎运!关于月亮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了,上辈子背诵的第一首诗貌似就是诗仙大大的床前明月光......
但其他所有人此时却为陈煜捏了把汗,一日之间连作三首以月亮为主题的诗词,就算再才思敏捷,只怕一时也会透支灵感,即便成诗,如若意境无法突破前作二首,也会落了下乘。瞧向陈煜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同情。
古博俊心中暗笑,谅你小子真算有诗才,现下怕也难出佳作,打算再给陈煜上点眼药,顺势说道:
“有人尊陈公子为诗词大家,但观今日连作两首,皆是五言诗,风格相似,且都仅四句,莫非陈公子只会这一种路数,现下已黔驴技穷乎?!”
虽然仍有一些脑残粉随之哄笑,但明显已无先前气势。这古博俊偏狭至此,倒令不少人心生厌恶,此刻皆期盼陈煜能福至心灵,狠狠地打一下古博俊的小白脸。
“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能做到一招常鲜的,怕不知暗地里下了多少工夫。诸子百家,贩夫走卒,能出其类而拔其萃者,皆是术业专攻,是为匠心。并不一定要身兼众长,才成大家。”
陈煜侃侃而谈,颇有振聋发聩之意。
“不过今日古公子既有质疑,在下若不接招,怕是难以服众,现下且教教你什么叫人外有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煜抑扬顿挫的背完,心中暗念:东坡先生一阙水调歌头,写尽明月,试问天下谁出其右?!
没有欢呼之声,没有雀跃之情,东湖岸边万众之人,此时仿佛尽皆石化,暗自沉吟,品味个中滋味。
真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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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府马车上,石慕怡与婢女小昭:
“小姐,今日少爷从京师归家,老爷夫人都吩咐过要好生为少爷接风呢!不如我们便乖乖在府中等候吧?”
“人有悲欢离合,兄长才去京师三个月,今日总归能见到的。诗会决赛,不可错过。”
“昨日那些破评委们有眼无珠,小姐竟未能名列三甲,今日这诗会不去也罢。”
“昨日我输得并不冤枉,前三甲确是实至名归,尤其是那人......”
“那人是哪个呀?是那个共婵娟么,嘻嘻!小姐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死小昭,看我不收拾你!”
“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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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中,金世豪与掌柜:
“掌柜的,今日还能再押注不?”
“当然可以啊!金少爷,前日你慧眼识人,买的萧家书坊陈煜夺魁,现下他可已经入围三甲啦!”
“这会儿赔率多少啊?”
“陈煜一赔一贯半,古博俊一赔二,侯老夫子一赔三!您是要再押陈煜补补注,还是重开个档口?”
“本公子向来是那个从一而终的!不过这赔率太低,没甚么意思,今日且算了。”
“金少爷,咱俩这次可上了一条船啊,先前买古博俊的人太多,要是那小子夺魁了,我就要亏死啦!希望陈煜今日拔得头筹,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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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书阁里,古博俊与贴身小厮:
“少爷,这是刚拿到手的今日诗会决赛题目,您可收仔细了!”
“上下都打点到了吧,千万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放心吧您呐,小的做事小心得紧,再说咱们和王掌簿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那也定不会出岔子。”
“刀疤脸那边怎么说?”
“很痛快地收了钱,撂下话,今儿个肯定不让陈煜过得了鱼头桥!”
“千万谨慎些,万一出了事别牵连到我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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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小院里,柳贝儿与陈煜:
“贝儿,这几日爆竹坊那边怎么样了?”
“很是顺利,估摸着再有十来天便可以正式开业了!”
“忙了这些时日,要不休息一下,为兄带你去东湖逛逛,好好松快松快!”
“今日不行,李大哥要去采买些物事,我得在作坊里守着。那个今日诗会就该结束了吧,你们书坊最近也忙得紧吧?”
“为兄今日要参加诗会决赛了,你不来助助威么?”
“咳...咳......兄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诗词大会是不是现在都没甚么人参加了......”
“......”
今日萧家书坊众人都在店中忙活,凭借着活字印刷的超高效率,加紧赶印昨日的一百六十首诗词,只等着今日最后三首问世后加印上,装订成册,明日一早便可出售新鲜出炉的本届诗词大会完本诗集了。
陈煜没去店中点卯,出了家门便直接只身往诗会而去。
一路溜达到鱼头桥,陈煜竟被几个泼皮缠上了,为首一人脸上一道长疤,从眉角延伸到脖子,甚是瘆人,非说陈煜当街调戏他家小妹,其身后一帮小喽啰们起哄叫嚷着又是赔钱又是见官的,便要拉着陈煜往背巷里去。
此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正好被闹事的挡住了去路。
车轿上一人掀帘而出,听得个大概,再一瞧那刀疤脸身旁站着的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刀疤脸,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小妹’,这孙子长得跟个猴儿似的,还敢他娘的男扮女装,光天化日的出来讹人。”
刀疤脸忙上前躬身,抱拳道:
“贾少爷,这个小子有眼无珠,得罪了小人的弟兄,打算教训教训他而已,没成想惊着您的车驾了,这就给您让道!”
贾培利啐了一口:
“你他娘的才叫有眼无珠,这位陈煜公子是我朋友,你们为难于他,是不想在这泉州城里混事了么!”
说罢邀了陈煜一同上车,丢下一群泼皮在风中独自凌乱......
贾培利认出陈煜是萧家书坊伙计,恰巧遇见此事,便顺手卖了个人情,说不得哪日为纳萧诗语之事还用得着他。
陈煜更是相当无语,真是造化弄人,没成想竟是贾培利这货解了自己之围,终是道了声谢,二人一路无话,诗会入口处便各自散去。
东湖边,此时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万众期盼中,诗会最终的决赛终于到来了!
书局司官先是一阵致辞,便即隆重介绍身边居中而坐之人,乃朝廷礼部员外郎,公差到得泉州,今日前来诗会观礼。
随即邀请其亲自手书本届诗会最后一题,两个大字遒劲有力:
七夕。
原来这礼部员外郎泉州之行实为宫中选秀而来,且马上又到乞巧节,泉州书局便拟定了这个应景的题目。
古博俊提前获知了题目,早打了半天腹稿,已有成算,虽见到陈煜竟安然到来,心中诧异,但也并不慌张。登台赋诗一首,却为上乘佳作。
侯老夫子亦紧随其后,一阙词立意甚高,从儿女情长转到家国情怀,闻者皆起悲壮之感。
此刻集万千目光于一身的陈煜缓缓起身,朗声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一阙词乃在下封笔之作,此刻起,陈煜终此余生再不作诗。”
说罢抬脚便走,不再回首。
众人消化不及,呆立目送陈煜的背影飘然而去......
陈煜突做此态,实无他法,一来是再继续装逼下去,早晚会露馅,索性借此机会找个借口;二来是早上喝的粥好像有问题,再不跑怕是要菊花残了......
书局司官心中大骂陈煜,要不是瞧着民意难违,你小子今日休想夺魁!但还是得笑容可掬地走着流程,给泉州诗词大会史上首次不在现场的魁首颁奖......
陈煜刚回到家中不一时,金世豪便找上门来,扔下一个包袱,奸笑道:
“托陈兄之福,这次赚大发了!一赔五的赔率啊,净赚整整四千两银子,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两千两,实在搬不动,只好换成金子了,这是你的两百两。”
真是壕无人性啊!自己当初为了一千两银钱重建柳记,便折腾得鸡飞狗跳,还不及这富八代赌半把的......
陈煜欲作势推托一下:
“金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金世豪满脸淫笑道:
“这是陈兄你应得的,当我是兄弟就请万勿推辞!那个只消你参加红花会时别忘了带上小弟便是,嘿嘿......今日我表兄从京师归来,我得去接风,就先告辞了——千万记得到时带上我哈!”
说罢又挤眉弄眼,转身便走了。
红花会?陈近南?韦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