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怎知我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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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事。
次日天不亮，新郎新妇便起床梳洗打扮，又开始一番新的忙乱。新妇拜见公婆，而李觅则带着礼品去拜见妇家父母。一直折腾到中午，李觅才匆匆赶回端王府。
李觅见过父亲后，也不回新房，直接去了蔷薇院。
一路赶到蔷薇院，才意识到此时正是正午，是青月午睡的时间。
李觅汗涔涔的在门前徘徊，在敲门与回去之间挣扎。他想念青月，无时无刻。然而，他也不想扰了青月……，“吱呀”门开了。
小翠拉开门，看到李觅也不惊讶，好像本来就知道李觅站在门外一样。躬身施礼后，请李觅入内。
李觅欣喜非常，轻声问道：“怎知我在门外，可是你家公子有事吗？”
小翠摇头，也同样轻声回道：“回小王爷 ，是青月公子吩咐我守在门边的，公子说您中午一定会来，若是听到门外有动静，开门就是。开始我疑心听错了，门开晚了，请小王爷恕罪。”
李觅听说是青月事前吩咐丫头给他留的门，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你现在就去跟大总管说，我的话，蔷薇院子里的所有丫头每人赏十两银子，你多一匹锦缎。”
阿紫，红儿，青儿静悄悄的站在院子里，听见有赏，相视一笑，静悄悄的施礼跟李觅谢赏。
阿紫将李觅引入内室，帮李觅脱了外面的华服，含笑指了指空出一半的床铺，便退出房去。
李觅轻轻坐在床沿，凝视着安稳而卧的青月， 胸中翻涌着说不尽的情意。
正午的太阳，交替着光影的颜色，悄无声息的向西偏移；知了，青蛙不知疲倦的闹成一片。而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之间，既放不下光影变换，也挤不进蛙声一片。
砚台火急火燎的跑到蔷薇院找人时，青月才轻轻睁开眼睛。
他醒了一会儿了，只假寐着等李觅自然醒来。
砚台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见屋里仍然没有动静。急的脚丫子直抓地，转了两圈，还是壮着胆子叫：“爷，该起了。老王爷找您呢。”
李觅被砚台吵醒，在青月颈间磨蹭了两下，迷糊的问：“什么时辰了？”
青月不敢撩拨，径直坐起身，笑道：“已经申时初刻了，是该起了。”
李觅拉着青月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口中呢喃道：“水隐，这样真好，醒来就能看见你，听到你。”
青月微笑，拉起李觅，在李觅唇角轻轻一吻。李觅情动，在青月撤离前，揉身而上，加深这个在他看来久违的吻。
青月在失控前，对窗外吩咐道：
“阿紫，青儿！进来伺候小王爷更衣吧”
李觅虽然不情愿，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得起身让丫头给他更衣。
青月也站起身，边让青儿给他穿外衣，边对李觅说道：“我有些闷，等一下想着出府走走，可使得吗？”
李觅听青月要出府，心中一惊，脱口道： “要去哪里？”
青月柔声道：“就在近处逛逛”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了父亲，就回来陪你去逛逛。”
青月笑道：“你这几日事儿多，改日你空了，再陪我也是一样。你若不放心，我让阿紫和青儿两个跟着我，你再指两个侍卫陪着我也就是了”
李觅抿唇不语。
青月走到李觅身前，帮李觅整理略不平整的衣领和前襟，眼睛却望着李觅请求道：“就随便走走，不行吗？”
青月眼波温柔如水，看得李觅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只得抓住青月的手说道：
“你一定要出去，就叫砚台跟着你，他机灵些，对周围也熟悉。我另外再叫四个侍卫跟着。但你要答应我，不可走远，只在近处逛逛就回来。”
“好！”青月温柔点头。
“一定要早去早回。”
“好！”
李觅拉着青月的手，似还有千言万语要叮嘱。青月笑道：“我只是在王府附近走走，又不是出远门，你这样，不怕被人笑话吗。”
李觅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青月，“我不怕人笑话，谁又敢笑话。我只但愿你和我共度朝夕，永不分离。水隐！水隐！你不在，我会不安，你别让我着急，一定要早去早回。”
青月垂眸，回抱了李觅一会儿。接着指着门外的砚台道：“你再不走，砚台的头发就要着火了。”
青月在李觅走后，也带着砚台，阿紫和青儿以及四个侍卫一起出了王府的大门。
砚台问道：“公子，咱们去哪里？”
“就去悦福楼逛逛吧。”
“悦福楼？那里不是卖金玉首饰的吗，公子去那里干什么？”砚台奇怪，“公子又不是女子，总不会去买首饰吧。”
青月用扇子轻轻敲了砚台的头一下，笑道：“谁说男子不能去悦福楼的，一会儿你去看看，买首饰的有男子没有。”
砚台讪笑着摸了摸头，“那当然有，不过那都是夫君给娘子买，您，您，嗐，您给谁买呀。”
“我虽然没有娘子，可你家小王爷有啊。我替你家小王爷讨好新夫人，可不可以？”
砚台立即眉开眼笑，“那敢情好。怪不得您要带着阿紫姐姐和青儿姑娘呢。我们新少王妃漂亮的紧。只是咱们小王爷那性子，除了您，我就没见过小王爷讨好过谁。您若能让他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老王爷必然高兴，那时候您可……。”
阿紫和青儿听说要去逛首饰铺子，自然开心。见砚台说个没完，青儿插话道：
“砚台，我发现你只要离开小王爷，话就格外多。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再说一会儿，天儿都黑了。”
砚台嘻嘻一笑，不再啰嗦。请青月，阿紫和青儿上了马车，自己和四个侍卫护卫在侧，一起向悦福楼进发。
悦福楼距离王府不算远，过三个街口，向右拐，再向左一拐就到了。
悦福楼很大，是豪商巨贾，皇亲国戚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东西自然也价值不菲。青月坐的是端王府的马车，守门的伙计见多识广，练就一双毒眼。
没等青月下车，伙计就上赶着走到车旁，热情的寒暄道：“诶，爷，您慢着点，慢着点。劳您贵脚踏贱地……”伙计看清楚青月的长相，和一身华贵的穿着，那过年话就说不完。
砚台下马，不耐烦的把伙计推到一边，“废话真多。赶紧让你们掌柜的出来伺候着。”
“得嘞，得嘞，小的这就去。”那伙计被砚台推搡，脸色半点不见恼意，点头哈腰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就当先一步，跑去找掌柜的。
青月刚踏进门口，悦福楼曹掌柜已经快步来到门前迎候。
青月看了一眼曹掌柜，曹掌柜也看到了青月，表情微怔，瞬间调整好表情。满脸含笑的说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您道贵宾区稍候。”
青月微微点头。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店内客不多。只有两个贵妇带着丫头在伙计的陪同下，挑选首饰。听见门口的动静，回头张望，一眼看到青月，顿时都痴了，口水从嘴角流下来都不知道。
青月走进店门，打眼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直接跟着掌柜走到二楼贵宾室。
四个侍卫两个守在楼梯口，两个跟着上了二楼，守在贵宾室门外。
砚台，阿紫和青儿跟着青月一起走进贵宾室。
“公子先请坐，您要喝点什么？”
“问什么问，只管把你们最好的都拿来。我说掌柜的，你可不要藏私，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首饰，都要最好的，哄着我们公子高兴了，有你们的好处。”
砚台仰着脖子，叉着腰，眼角立立着。一副暴发户嘴脸。
曹掌柜抖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拱手说道：“自然，那是自然。”
青月受不了砚台的聒噪，“砚台，我知道你见到东西多，眼力不错，你下楼去看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来告诉我。”
青儿掩口笑道，“你快下去消停一会儿罢，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话。”
青月见砚台出去，便吩咐阿紫和青儿，“你们跟着曹掌柜去柜台上，先挑一遍再拿上来我看。”
一时三人尽去，房间内只剩下青月。
青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眺望街景。
窗外，提篮的，买菜的，挑着扁担卖油的，拉着小车送货的，骑马的坐轿的，两手空空赶路的……，一切都很正常。
青月走到贵宾室东墙边的柜子旁，轻轻拉开柜门，一个和青月一样装扮的人从柜门出来，青月则快速闪身进入。
这是另外一间贵宾室。室内安坐一人，头扎紫金带，身穿紫纱长衫，桃红内衬领处金线绣着蟠龙滚云边。身量中等，皮肤被晒的黝黑，浓眉大眼，不笑时给人不好亲近的凌厉之感。
此人正是大正王朝欧阳夏文皇帝的胞弟欧阳夏淳。
新帝登基不到两年，却新政频发，皆是抚民安政的良策，却苦于手中没有军权，处处被端王爷掣肘。欧阳夏淳尚武，熟读兵书战策，却无用武之地，和当今皇帝可说是同仇敌忾。
青月见到此人，双膝跪倒，叩头请安，“一等侍卫魏东燕如参见誉王爷。”
欧阳夏淳双手虚扶，满面带笑，“哈哈，燕如，快起来吧。以后在外面，不必如此。”
青月依言站起，躬身站立。
“怎么样，我看你面色红润，内伤应该是大好了。”
“是，托王爷的福，已经好了八成。 ”
欧阳夏淳意有所指的笑道：“本王不冒领这个功劳，是皇兄特意让我把伤药转给你的，你要谢就谢皇兄吧。”
青月心中一痛，“魏东燕如叩谢皇上天恩，”说着俯身就拜，却被欧阳夏淳一把搀住，
“好了，好了，等你见着皇兄再亲自谢他吧。皇兄还担心你会怪他呢，我说燕如那孩子最知道深浅，万不会糊涂的家国不分。西施，褒姒这些美女尚且知道国家大义卧底敌国，何况燕如你堂堂男儿呢，你说我说得对吗？”
欧阳夏淳杀人诛心，青月的心几乎滴出血来。
他是堂堂男儿，练就一身武功，本想以己一身一命报答欧阳夏文的深恩，哪曾想，欧阳夏文不让自己战场杀敌，却让他如女子般委身伺人，
青月握紧藏在袖里的手，手心刺痛，
欧阳夏淳见青月眼中闪过痛色，脸色发白，心中痛快不已。
皇兄当年对待这个捡来的小乞丐，比对他这个亲兄弟还要亲密，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皇兄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眼前这个人，却不把他这个亲弟弟放在眼里，哼，现在如何……
“燕如，怎么，我说得不对？”
欧阳夏淳故意道。
“王爷说得很对，燕如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深恩。”
“那就好。我已经听说李觅那小子让你伺寝了，怎么样，你和小王爷洞房的时候，是不是李觅在下面啊，小王爷的滋味不错吧？”
欧阳夏淳说着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笑声里全是对李觅的鄙视。笑毕，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说道：
“当日本王宴请他，让最美的女子勾引他，他却如同柳下惠，眼皮都不抬。我就知道此中必有文章。不想果然被我猜中。哈哈~”说着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老匹夫把持军权不放，还梦想着当个武皇帝。若他知道宝贝儿子是兔儿爷，还不当场气死，哈哈哈~，真是想想都大快人心。”
青月低头不语。
欧阳夏淳笑完，才注意到青月的沉默，皱眉问道：
“怎么，难道不是？”
青月深深一躬身，回道：“跟我的丫头说，李觅和先少王妃感情很好，也……曾同房。”
“确切吗，你求证过了？”
“是，属下和李觅私下谈话时，曾经试探过，听口风……是……有过的。”
欧阳夏淳皱眉站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自语道：“难道我看错了？那李觅不是不好女色，而是男女通吃？”
说完又摇头否定，
“不对，不对，当日他看那些女子的眼神冷漠，本王绝对不会看错。”
欧阳夏淳说着，目光凌厉的看向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