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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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觅突然变了脸色,小翠瞬间被吓的脸色惨白。阿紫虽也吃惊,但还能撑得住,上前拉着小翠,带着红儿和青儿一起走出院门,守在门外。
青月虽然被抓的手腕生疼,却并不抽回,任李觅抓着,走进房内。
在屋内,两人相对而立,青月柔声问道:
“宗盛,怎么了?”
李觅直视青月念道:
“别经时,无限意,虚道相思憔悴。莫信彩笺书里,赚人肠断字。”
青月不明其意。看着李觅眼睛,想从李觅的眼睛里找出端倪。
李觅骤然抓紧青月的肩头,“你不明白?那日我问你,问你……,”李觅咬牙,虽然难堪仍然忍耻继续说道:“我问你,你对我……是否……真心。你……”
青月心中一跳,已经明白李觅的意思。
这首词讲的就是女子与情郎欢好,女子心存忐忑,害怕此情不长久。下阕果然是情郎离开,只有书信寄虚伪相思意。
青月强自戏谑道:“你是词中女子吗?你别忘了,你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而我只是你的男宠。若说被抛弃,也是我这个男宠被你抛弃。而且你一定连虚伪的情书都不会寄给我,是不是?”
说着,想亲吻李觅,李觅这次却不肯上当,执意要一个答案。他双手用力撑住青月的肩,目光灼灼的盯着青月。
空气安静的可怕。
只有雀鸟从屋顶掠过拍动翅膀的声音;丝丝缕缕的晚风吹拂着窗棂的声音;远远传来的打更的声音,清晰可闻。
青月嗓子干涩,那声“真心”似有千斤重量卡在咽喉。
李觅灼灼的目光开始变得暗淡,随之而起的是剜心的痛色。手上也失了劲道,无力下垂时,被青月抓起放到自己的胸口。用他从没有过的最正经的声音说道:
“宗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命给你,又何况区区一颗真心呢。我只怕我的真心抵不上你的……野心。”
“什么野心?”李觅诧异的问。
青月戏谑的笑道:“四处去野的心,我不就是小王爷你抢回来的男宠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抢几个,几十个回来?我的这一点真心,能把你拴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吗?”
李觅正色道:“我说过了,今生我只有你,也只要你。你不相信?”
“我信,不过,人心易变。你是小王爷,你看到的风景,和我看到的到底不同。只希望小王爷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恩尽情绝之时,能念及今日的情分。”
青月半真半假的说完,就要拉着李觅出去。
李觅扯住他的衣袖,伸手就要咬破指尖,发血誓。青月眼疾手快,拉住李觅的手,“别这样,我信你。”
青月眼见李觅的目光里再起疑窦,忙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这句话真正击中了李觅的心脏,羞赧之色顿时上脸。青月趁机抱住李觅,深吻李觅。
而在青月内心深处,无人能见的地方,青月在深深叹息。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是亲迎之日。
端王府张灯结彩,客满盈门,无论奴才主子的脸上都像染了胭脂,个个笑逐颜开。皇帝也派了皇内监,御赐了许多礼物。礼物摆在正堂之上,里子面子都赚了个实打实。
李觅第二次穿上新郎服,面色平静,就像今天和平常的任何一天一样。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段时间脸上时时挂着的一点笑意没了。
青月昨日一再叮嘱他,今日绝对不许他到蔷薇院。青月的冷静,让李觅心底隐隐不安。如果今日立场交换,换做青月娶亲,那自己……痛!
李觅连想一下都会觉得痛到无法忍受,青月却是那么的超然物外。李觅不安,害怕,他觉得自己即使攥到手心出血,也抓不住青月那颗深不见底的心。
李觅深深叹口气,这身破衣服怎么这么沉呢,他都感觉透不过气了。
“把这腰带松松。”李觅扯了一下身上红色束带。
如烟微笑道:“爷,已经很松了,再松就掉了。”
李觅还是觉得不舒服,大声喊道:“砚台!”
砚台从屋外跑进来,满面红光,兴高采烈的给李觅行礼,叫了声:“爷!”
“我迎亲,你那么高兴干什么。你去,到蔷薇院看看水隐在干什么呢,回来告诉我。”
砚台一怔,这马上就要去迎亲了,等他回来告诉谁去呢。
李觅催促,“快去!”
砚台只能答应着往蔷薇院飞跑。边跑边心里暗暗叫苦,咱们爷不会又犯性子,非等他回来,再去迎亲吧。天爷,今天可不是纳采,错过了吉时,他就别活了。
等砚台呼哧带喘的咚咚敲响蔷薇院的门,把院里的小翠和红儿吓一跳。这是谁一大早跑来,俨然要拆门的架势。再也想不到是砚台来了。
青儿端水从屋内出来,说道:“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去开门。”
红儿答应着,跑去开门。
砚台也顾不得闲谈,气喘嘘嘘的问:“青月公子起床了吗?”
“刚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小翠也跑过来,看砚台脸色不是脸色的,只当出什么大事儿了,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砚台抚着胸口摇头,“没事儿。”
此时青月也从屋内缓步出来,站在门口问:“出什么事了?”
砚台跑过去,先给青月请安。然后问道:“您一切安好吧。”
青月皱眉,这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青儿问:“砚台你干什么呢,没头没脑的,到底在说什么?”
砚台倒过来气儿,“小王爷让我来看看您在干什么呢,让我回去回他。公子您,您就说句话让我捎回去吧,要不然,嗐。”
青月听明白了。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告诉小王爷,我安好。让他安心去迎亲,蔷薇院跑不了,人自然也跑不了。”
青儿等人都知道今天非比寻常,也不调笑砚台。见公子说完了话,忙催着砚台走了。
张叔在大厅前,急得连连搓手。眼瞅吉时就要过了,小王爷尚在那换腰带,一条不满意,两条不满意,拿来十多条,还是不满意。再不走,只能再去请老王爷过来了。
砚台几乎脚不沾地的跑回小王爷卧房。
李觅问道:“他在干什么呢?”
“青月……”砚台大喘气,李觅眼睛顿时射出两道寒光,砚台吓的那口气儿差点没倒上来,忙接上,“公子,公子说‘蔷薇院跑不了,人也跑不了,让您安心去迎亲。’”
李觅重重哼了一声,“下次再敢随意称呼水隐的名字,板子伺候。”
砚台冤枉死了,这时也顾不上喊冤。只催促:“祖宗,您快点吧。吉时眼看要过了。”
“你急什么,等你娶亲那天你再急。”李觅不满。
“诶呦,小祖宗诶,你再不快点,我这脑袋能不能在脖子上都不知道呢,您还担心我娶亲哪。”
“掌嘴,一下。”李觅说。
砚台毫不犹豫抽自己一嘴巴。
“这是罚你叫了水隐的名字。下次只叫公子,不许带他的名儿出来了。”李觅警告。
这火上房的时候,砚台跪下磕头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催着新郎官出了门,砚台脸上的汗才滴滴嗒嗒的往下淌。
主子这哪是接亲,是要人命啊。
一直到太阳落了山,宾客散尽。鼓乐喧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端王府才算安静下来。丫鬟婆子连带小厮们,忙着收拾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时不时发出嬉笑怒骂的声音。
大红的喜房内,一对新人,相对无言。
大红色的龙凤烛火,将屋子照的红火火,明亮亮。
李觅端坐在喜桌前,那上面摆满瓜子,花生,一个银制酒壶,两个银杯里都盛满了合欢酒。
新娘子安坐在床沿,大红的喜帕上绣的是龙凤呈祥。新娘子的左手带着白玉镯,右手带的是黄金串。嫩葱似的手指上戴着翠玉指环,指甲涂着丹寇红,更显得肤白似雪,十指纤纤。
单看手,也知道新娘子是个美人儿了。那喜帕下面藏着的,不知是怎样花容月貌的女婵娟呢。
李觅却连看也不看一眼,眼巴巴看着窗外,眼见天黑,心已经飞去了蔷薇院。几次站起,想去蔷薇院看看,又想起青月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在新婚夜跑去蔷薇院。
李觅也知道,如果自己新婚夜还去蔷薇院,父亲必然会对青月大动干戈。父亲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要想要青月的命,连手指都不需要动。
红烛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一,烛泪滚滚而下。新娘子搅动双手。
红烛烧掉了二分之一,烛泪已经糊满烛台。新娘子,轻轻动了动身体。
李觅叹口气。起身掀起张三小姐的红盖头。
“累了,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