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叛乱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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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三，夜。
大理府城，随着最后一批将官家眷进入城中，卫世靖终于松了一口气。
数百男女老幼被安置在城中驿站之中，卫世靖亲自看望，言语安抚，随后派了几百名兵士守卫，他自己则回府了。
回到府中之后，他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坐在前堂饮茶。
他在心里细细盘算即将发生的叛乱。
自从当年入驻滇州以来，地方不服，白蛮先是被赶入山中，随后高启林主动过来交涉，改善与卫氏和汉人的关系，双方不再剑拔弩张，多年以来，已经相处融洽。
上次乌蛮叛乱，高启林和段佑年都是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卫世靖实在想不通，这次他们为何还要叛乱。
滇西驻扎的都是卫所军，这些军队本来是沐氏旧部，对白蛮虽然偶尔有欺压，并不算过分，想必还是受了杨莫罗的蛊惑。
究竟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他们铤而走险，有恃无恐？
实在是想不通。
城中只有五千守军，都是卫世靖的亲兵和城防军，这五千人乃是这些年他从滇州汉人中征募训练的，也是他的心腹军队。
另外就是城外驻扎的大理卫五千兵士。
他就是靠着这一万人震慑整个滇西。
卫所军是个大隐患，所以他按照惯例，把将官家眷接入城中做人质。
姚拱和鲍山已经在自己麾下多年，他们一个懂事，一个胆小，想必都会顾惜家人。
至于白朔和楚捷，二人是猛将，恶习颇多，所以才让卫擒虎安和卫擒豹当他们的顶头上司，防止他们不安分。
希望这次，他们那里不要出乱子。
过了片刻，有下人来报：“大理卫传令兵到。”
卫世靖道：“进来。”
有一名兵士进来呈报：“少将军有言，军中老兵和新兵多有冲突，今日又有争斗拔刀者，请总兵大人示下。”
卫世靖道：“让少将军安抚兵士，若有不服者，可当场诛杀。”
“是。”
兵士退下。
片刻又有下人抓着信鸽来到。
卫世靖从鸽子足上取下信件，捻开一看，是卫擒豹禀报：“军中不安，有流言说有风氏后人要复兴炎国。”
卫世靖表情阴冷，写下命令：“诛杀叛将贼首。”
随后亲自将信件塞入信筒，绑在鸽子足上，放飞而去。
卫世靖又饮一盏茶，才回房而去。
次日，十月十四。
快到午时，卫世靖派出的亲兵，带着书信，几乎同时到了姚州卫和永昌卫的军营。
书信递交到姚拱和鲍山手中。
二人读过信件之后，心中一样骇然，写好回信，送走传令兵，二人反应不同。
姚拱将信件烧了，装作若无其事。
他知道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即便要反悔，也要在最后时刻，在此之前，不能捣乱军心，可惜沐恩已经走了，否则还有个商量，如今只能自己斟酌，明日凌晨动手之前，他还有机会收手。
鲍山则坐立不安，心中一团乱麻，思索良久之后，他召集手下将官进了他的大帐。
他将书信内容读给众人，随后道：“家眷已经被卫世靖接入大理城中，诸位说如何是好？”
有人道：“我等不可冲动，害了家人。”
有人却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兵临城下，卫世靖一定不敢害人。”
另有人道：“你说的轻松，你家眷都在中原，自然什么都不怕，我等一家老小都在此处，怎能不做考虑。”
又有人道：“我家眷就在此处，我就不怕，大不了一死，他卫氏算什么东西，何曾把我们当人看，做死人也还争口气，总好过做畜生。”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甚至还要动手。
最后有参将对鲍山道：“将军，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鲍山心中有怨气，面色铁青道：“这时候听我的了，平日里天天给我脸色看，要举事的是顺你们的意，家人被抓了，倒让我拿主意。”
参将道：“将军莫要说我等的不是，如今咱们都在这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该有个主意。”
鲍山想了想道：“此事乃是沐氏和风氏主导，我等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若到动手之前，沐氏和风氏不来交涉，不能保证我等家眷安全，便立即收手，是否明白？”
众将都道：“明白。”
随后众人散去，各自紧盯着手下兵士准备甲胄，保养兵器，同时准备战马和粮草。
楚雄州北，段氏领地。
彭伦终于赶到，进入段府，沐恩与段佑年已经在等候。
三人落座之后，便开始商议。
彭伦将他监视到的最新情况告知：“姚州卫、永昌卫、大理卫、楚雄卫，这四个卫所将官的家眷全部被带进大理城内，味州卫和永州卫将官的家眷被带入弥城。
我路过味州，已经通知味州卫曲岩，他应当已经通知宁州卫于溪，我们能保证他们家人安全，一切不会有事。
至于滇西四卫，两个在卫擒虎和卫擒豹手中，两外两个距此数百里，往来不便，只能用巫术通知，只是如何救出那些人，我却是没有办法。”
沐恩道：“你梦国的千幻大阵呢？”
彭伦道：“因为没有提前在那些人身上或那座驿站布下巫阵，无法施展。”
沐恩听了并不忧虑，只是看向段佑年。
段佑年笑道：“那座驿站本是我段家的产业，地下有密道可通城外，只要告知里面的人入口位置，他们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潜出。”
沐恩道：“若被卫世靖察觉，从地道追出，岂不是前功尽弃，惹恼了卫世靖，他们恐怕还会有灭顶之灾。”
段佑年道：“无妨，地道多有巨石流沙的机关断后，这本是从中原学来的，沐先生应当也有所了解。”
沐恩道：“这样便好，我修书一封，让彭大巫借通灵之力，送去驿站，告诉他们密道入口位置，待十月十五天亮之前，全部潜入地道，然后送书信给高启林、姚拱和鲍山，让他们入夜后就出发，明日正午之前包围大理。我等也在入夜出发，明日要占领楚雄。”
段佑年道：“如此甚好。”
沐恩道：“为保万全，段族长除了本部兵马一万人，还需拿出一万人。”
段佑年道：“就依沐先生，不过我最后那一万人不可再动，否则此战过后，恐怕无法压制白蛮和乌蛮。”
沐恩道：“明白。”
随后沐恩写下书信，由彭伦送出。
彭伦与雄鹰通灵，带着书信向西飞去，黄昏之前通知了高启林、姚拱、鲍山。
三人也都写了回信，由彭伦带回。
当夜，彭伦一夜未眠，监视各处动向。
高启林、姚拱、鲍山陆续带兵出发，趁着夜色向大理城赶去。
沐恩没有通知白朔和楚捷，想让他们按原计划行事，次日凌晨举兵。
彭伦在盯着大理卫，半夜，忽然听见军营里面喧闹起来，定睛一看，原来卫擒虎派人抓了白朔和几个将官，当场处死。
军营中一阵喧闹过后，白朔的嫡系老兵全部被卫擒虎收服。
彭伦连忙向楚雄卫飞去，到了凌晨才到，结果就看到楚捷和十余名将官的头颅被挂在旗杆上示众。
此时段佑年已经带兵出发，沐恩还留在段氏领地，守着彭伦本体。
彭伦收了巫术，对沐恩道：“大理卫白朔和楚雄卫楚捷已经被卫擒虎卫擒豹诛杀，想必他们早已察觉。”
沐恩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走吧。”
说着二人出门骑马，向段佑年追去，不久追上，三万大军直奔楚雄卫方向。
几路军队行军途中，或招降或屠杀，将行军路线上的据点全部拔除，同时留下兵士强征粮草，据点中有个别逃走的兵士逃到大理，通知了卫世靖父子。
卫世靖得知以后，急忙赶去驿站看，哪里还有半个人，他命人检查内外，终于发现地道入口，有兵士进入探查，得知地道已经被流沙巨石封死。
卫世靖大怒，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他问得情报，白蛮两万多人，加上两个卫所军，共计三万人直奔大理城而来。
卫世靖连忙命卫擒虎带兵入城。
同时发信鸽和派出传令兵，通知楚雄卫，弥州，和卫世忠。
到正午时分，滇西叛军兵临城下。
将官们的家眷从地道中钻出来，找到叛军，姚拱、鲍山、高启林商议过后，派兵将家眷们送往白蛮领地的深处，命白蛮族人照料。
卫世靖闭城不出，只在城头厉声斥责高启林、姚拱、鲍山三人。
鲍山当作没听见。
姚拱只冷眼相看，一言不发。
只有高启林命手下兵士辱骂卫世靖。
气得卫世靖跳脚。
天亮不久时，沐恩、段佑年带人到了楚雄卫，直接发起攻击。
段氏的这些兵士虽然没有甲胄，却也用的巫门血祭术，战力不弱，而沐恩的霸王灵已经上了八品，黑红色的灵气甲胄更是让兵士们如虎添翼。
卫擒豹的霸王灵刚上七品，加上手下将官，三重覆甲之下，也能一战，就是人数太少。
不到两个时辰，大营被攻破，卫擒虎带着不到一千人逃往弥城方向。
沐恩没有追击，而是原地修整。
卫擒豹逃跑途中，向弥城放出信鸽报信。
同时味州也有人报信。
卫绍得到的消息是，东边乌蛮部三万人向弥城而来，已经击败味州卫，明日就到弥城。
他本想等待乌蛮围城，卫世忠回来救援，如此看来，段氏那里突然出现两万兵马，还有沐恩坐镇，恐怕卫世忠的四万人回来，也无法轻易取胜。
卫绍当即带兵入城，戒备森严。
同时派出传令兵，放出信鸽。
这是卫氏惯例，信鸽上书暗语，是为了及时传递消息，而传令兵带着正式军报，以作凭证。
卫世忠陆续得到消息。
1.姚州卫、永昌卫与白蛮勾结叛乱，总计约三万五千人，将卫世靖卫擒虎一万人围在大理城中。
2.沐恩与段佑年带两万人灭楚雄卫，卫擒豹带一千人逃入弥城。
3.萧玉郎、杨莫罗带乌蛮三万人，击溃味州卫，带着攻城器械向弥城而来，疑似有墨门相随。
4.他们以辅佐风氏后人，复兴炎国为名。
卫世忠如梦方醒，怪不得蛮人竟敢叛乱，原来沐恩和萧玉郎来到滇州，他竟然一无所知，想必是藏在梦国蚩尤部领地。
此时己方兵力分散。
大理城中一万人。
弥城中一万人。
宁州四万人。
濮州和红州两万人要防备象国，暂时是不能动的。
卫世忠经过深思熟虑，当即决定，四万人向东北方向开拔，待叛军合围弥城之前，截击乌蛮部。
卫世忠命部下去准备，同时命人请来宁州卫指挥使于溪。
于溪来到。
卫世忠先是言明军报，随后好言安抚道：“如今滇西两卫叛乱，大理卫守在大理城，楚雄部被灭，味州卫被击溃，只剩下你宁州卫，我现在派你去救援大理，千万要为国尽忠，此次叛乱必定能平息，事后论功请赏，你一定会加官晋爵。”
于溪道：“末将肝脑涂地。”
卫世忠点头，命于溪带兵先行向西开拔。
待到黄昏时分，斥候回报，宁州卫已经西行五十里。
卫世忠当即下令，全军出发。
话说味州卫并非是被乌蛮部击溃，他们在叛军到来之前，让出军营。
曲岩命手下将官分成几百人的小队，分散北撤几十里。
随后乌蛮部放出真假消息，真消息是萧玉郎现身，打着拥立风氏后人，复兴炎国的旗号起兵。
假消息是味州卫被击溃，其实味州卫已经反叛。
卫世忠也有怀疑，所以先行打发于溪向西救援大理卫，他则带着边军去截击乌蛮部。
此时大理城外三万多人围而不攻。
沐恩、段佑年两万人原地休整，不知向哪个方向进军。
卫世忠仗着自己手下四万边军，想要一举消灭乌蛮部三万人，岂不知他已经落入萧玉郎的圈套。
天色暗下时，味州卫五千兵已经稍稍集合，尾随乌蛮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