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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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破身份，公西乔好似没有半分意外，他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
年纪是对的上的，甚至长相上都有三分相似，可也只是相似。
她不是。
温小宛镇定自若的与他对视，昏黄的烛光下，一张清丽娇媚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公西乔，怀王殿下的谋士，深居简出，过往成谜。
怀州的暗探传回的消息里，也只有他看起来身子骨羸弱，似有旧疾，这些模糊的描述。
甚至连张画像都没有。
但，结合她的身份只在怀王的眼线那边露了马脚，温小宛可以确定眼前人便是那位神秘的公西先生。
只是，他那个问题有些奇怪。
“不愧是晟王殿下看上的人，足够聪明。”
算得上是夸奖，但温小宛可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赞赏。
也是，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露了脸，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可能活着回去。
“那么，看在我足够聪明的份上，”她挑了挑眉，笑的明艳，“公西先生赏盏茶？毕竟，公西先生还有许多想问的，而我呢，也不吝口舌，先生想听什么，我就答什么。”
听到这话，公西乔终于有了一丝诧异，也只一瞬，便摆了摆手，跟在他身侧的人点头，另拿了茶盏，倒了茶，递到了温小宛嘴边。
温小宛却微微侧了侧头，继续对着公西乔笑道：“先生既赏了茶，不然也给我松松绑，你们绑我时也该看见了，我也就是些花拳绣腿，你们这么多人，我肯定不会自找苦吃，我也跑不了。”
这般得寸进尺，明显惹恼了公西乔，他眯了眯眼眸，眼神扫过给温小宛递茶的手下，那人会意点头，抬起一只手捏住了温小宛的下巴，坚硬的指骨加上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温热的茶水被灌进来，温小宛被呛了几下，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待人松了手，她剧烈的咳嗽着，白皙的脸涨红，溢出嘴角的茶水顺着下颔流过纤细的颈，打湿了衣衫。
“陆坊主，拖延时间对你没有好处，你身上的香引不来救你的人了。”
低沉的嗓音平稳的叙述着残忍的现实。
下颔上的疼像是印在了骨头上，一下一下的鼓动着她的神经。
强压着喉间的痒疼，温小宛低笑了两声，泛红的眼抬起，看向公西乔，略带着少女娇嗔的语气说道：“先生还真是狠辣无情，一点儿也不知怜香惜玉呢。”
“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何必在这儿讲论谁比谁更通人性。”
公西乔勾起唇角，略带讥讽。
“陆坊主挥刀的时候，会因为是男是女，甚至是老是幼，便放下手里的刀吗？”
“先生教诲的是，”温小宛笑的娇媚，“归月，铭记于心。”
听到归月二字时，公西乔的眼睛里明显略有波动，温小宛敏锐的捕捉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陆坊主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比较好，免得我耐不住性子，陆坊主会吃更多苦头。”
“先生尽管问，归月无有不答。”
这会儿温小宛好像坐得住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副任人宰割，乖顺配合的样子。
但公西乔可不认为她当真是屈从了，目光审视了她一番后，再次开口问了那个问题。
“真正的陆归月在哪儿？”
这句话一出，温小宛笑颜如花，眼尾滑出一抹玩味。
“陆归月呀······”她直直的盯着公西乔的眼，缓缓开口，“不就在先生面前吗？”
公西乔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并且，因着长途奔波，他的身子吃不消，眼下是在强撑着问话，继续耗下去没意义。
“看来，陆坊主很是嘴硬，不用点手段，陆坊主是不肯开口了。”
“哎！等等！”
眼见着公西乔身边那个黑衣大汉又要上前来，温小宛立马惊叫一声，面露讨好的看向公西乔。
“先生，咱没必要，你看，我这身子又娇又弱的，你这手下······”温小宛仰头看了一眼那又高又壮的大哥，一脸的一言难尽，“你这手下，一看就勇猛无比，别的不说，两巴掌就能送我归西。”
“我要是死了，您对着具尸体还能问出些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我配合就是了。”
为表诚意，温小宛连口气都没喘，继续用带着股子谄媚的语气说道：“您是问陆归月是吧，那不容易吗！您既看出来了我是个冒牌货，那这本尊定然就······”
温小宛抿唇笑笑，投以一个你懂的表情。
“你是说，她死了。”
公西乔眯起眼眸，透出一丝危险。
温小宛没说话，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一阵低咳，原本挺直的背微微佝偻，温小宛看着，笑意渐浓，声音也放缓了。
“先生要不，再问些别的？我知道的可不少呢！”
咳嗽声止住，公西乔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起了身。
这个眼神，温小宛可太熟悉了，两年多来，每当她看即将死在她面前的人时，都是这个眼神。
“公西先生。”
温小宛仰头看着他，依旧带着笑。
“您的问题我答了，不如，您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公西乔对她这话并不感兴趣，多一眼都没再看她，转身往门外走。
而温小宛却不慌不忙的，自顾问了起来。
“先生，我十分好奇，您究竟是姓公，还是姓公西？”
“又或者，姓陆。”
脚步顿住，公西乔回头，半眯起的眸子，瞳孔收紧，一层又一层的阴翳笼罩着，无形的压迫感，连空气都沉寂了。
“你的确聪明，但是很可惜。”
公西乔再度转身前，朝手下吩咐了句：“手上利索点儿，别叫她受罪。”
很是体贴了。
正如他自己说的，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遑论人性。
给个痛快，便是最大的慈悲。
但是，温小宛可不想要这个慈悲。
在那黑衣大汉朝自己走来时，温小宛冲着公西乔的背影喊道。
“陆归月死了，但是陆青雒还活着！”
不出意料，公西乔收回了即将踏出房门的脚，晦暗不明的眼眸盯着温小宛。
温小宛挑了挑眉，姿态悠闲的补充了句：“公西先生，不想知道陆青雒在哪里吗？”
“嗯······应该称呼您，陆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