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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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安从淮阳侯府将温小宛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天光大亮，淮阳侯府前人来人往，沈恒安抱着温小宛踏出府门，直接上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
没两个时辰，京都就传遍了。
“定远侯冲冠一怒为红颜，亲自打上淮阳侯府的门，将被徐家小侯爷掳走的陆坊主要回，亲自抱着人出门，并且陆坊主发髻散乱，脸上带伤，浑身被定远侯的外袍包裹的严严实实，无助可怜的缩在定远侯怀里瑟瑟发抖。”
当然，这些人们臆测出来的消息，也有故意为之纵之的助力。
只是眼下，沈恒安的脸色属实难看。
因为上了马车，温小宛开口便问翠果：“玄乙怎么样了？”
翠果先是一怔，匆匆瞥了一眼沈恒安的脸，瞧着他熬了一夜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透出的明显的不悦，翠果心里暗爽了一把。
“放心吧小姐，玄乙没事了，哦，阿昆也没事。”
温小宛松了口气，靠在马车壁沿上，摆摆手：“回归月坊。”
翠果点了下头，刚要关上马车门，一旁的沈恒安冷然道了一声：“回侯府。”
翠果停住手，看向温小宛。
温小宛没说话，但收紧的眼神，意思明显。
翠果推上马车门，选择了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
估计俩人得吵一路也吵不完，她可没有看热闹的闲心。
果不其然，温小宛也是一夜没睡，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寻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只想趁着路上的功夫睡一会儿。
但是，刚闭了眼，就被沈恒安捞进怀里。
“小宛，回家吧，好不好？”
极力克制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根本压不住的怒意和躁郁。
温小宛想推开他，却没如意。
一夜提心吊胆，再次失而复得，沈恒安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不想去探究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她回来了，他不能再经历一次这种事情。
搂着她的双臂力道重的像是要将她揉碎了融进身体里。
“小宛，答应我，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放开。”
她的声音冷漠，不耐烦，扯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挣出来。
拨了一下眼前的碎发，刻意弄乱的发髻已经松散了，温小宛干脆拆了发簪丢到一旁，看都没看他一眼。
纤细的手指随意捋了一下散下来的长发，便听得他问：“昨夜究竟是谁绑走了你？你为何又会在淮阳侯府？”
温小宛压下心里的不耐烦，淡然扫了他一眼。
“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不需要我，为什么你送消息让我来接你？”他的声音蓦然拔高，显然已经恼怒。
温小宛抬眸看他，眼神冰冷一片。
“你也可以不来。”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来！”沈恒安双手捏住她瘦弱的肩，目光中透出一丝愤然，“小宛，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你可知昨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倘若你回不来，倘若······”
“我回来了，”她冷静的有些残忍，“我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并且，这一次，不管是我被绑，还是我被救，都与你毫无干系。”
“沈恒安，如今你，之于我，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
沈恒安难以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这几日他们分明相处的很好，即便她仍然恶言相向，仍然对他不理不睬，可沈恒安感觉的出来，她并没有一开始那般抵触他，甚至他几次看到她笑的开心。
可她现在说，他可有可无。
熬了一夜，他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这一刻他看着她，眸中猩红一片。
“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小宛，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这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可以承受她对他百般折磨，不管她骂他也好，折辱他也罢，他都没有半分不愿。
但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
她失踪了整夜，沈恒安觉得自己要疯了，胸口压抑着一股强烈的，控制不住的暴躁。
甚至，此刻他想，就将她绑回去，永远禁锢在身边，她恨他也好，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她在他身边，总好过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在失去她的边缘。
相较于沈恒安此刻的癫狂，温小宛冷静的像块冰。
也只在他加重力道钳住她的肩膀，叫她感觉到了一些疼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自若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马车行驶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上，鼎沸的人声透过车帘传进来，温小宛勾起唇角笑了笑。
“沈恒安，这么大吼大叫的，不觉得丢脸吗？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血气方刚？”
她说的没错。
沈恒安自觉十几年为官，从不曾失了方寸，乱了阵脚，即便是当初在阳城断粮七日，命悬一线之时，他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失态。
可面对着她，他没法冷静，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他不可控的去想，若是此刻她脸上这些伪装出来的伤痕都是真的，若是今日他接到的是她的尸体。
“小宛，我们不做了，不管了，好不好？晟王要同旭王争，便让他们争好了，我们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小宛，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他心里是绝望的，因为他看得出温小宛对他的厌。
这叫他彻底没了理智，粗粝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他低头急迫又凶狠的吻住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将她搂在怀里，可她却也是拼命的抵抗，挣扎。
最终。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脸上，他愣了一下，麻木的疼叫他心里的落寞更添了几分悲。
而她愤怒的将他推开，再一次残忍的对他说。
“沈恒安，到此为止了！”
“就连折磨你这样的游戏，我也玩腻了，厌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我心里没有你了！”
“别再纠缠我！我不是温小宛，我是陆归月！”
“沈恒安，继续走你的阳关大道，我就算溺死在阴渠暗沟里，也与你无关！”
马车适时的停下，外面传来翠果的声音。
“小姐，到了。”
温小宛毫不犹豫的起了身，只还未触到马车门，他拉住了她的手。
她没回头，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宛，最后一次，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一刻，他抛下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只要她在，他什么都可以抛却。
哽咽的声音，寄托了他最后的希冀。
可，她依旧绝情的甩开了他的手，马车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沈恒安知道，他的一切，在温小宛那里，不值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