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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镇北王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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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后悔,是假的。

他不该心软的,差点就把自己的命交代了。

第二日,李秋来了御宝阁,送来了紫甘霖。

李秋应该是还不知晓他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奉承了一句“陛下真是看重先生您,紫甘霖这样珍贵的药材,就是太医院都没有的,陛下特意吩咐奴才给您送来,您身体比常人弱,此药乃是大补。”

谢长柳勉强的笑了下。“草民多谢陛下隆恩,麻烦公公寒天的跑一趟了,您快喝杯热茶暖暖。”

李秋推拒了吉祥端到面前来的热茶。“不麻烦了,奴才要赶紧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先生清净了。”

谢长柳目送人走远,叩着匣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己如今在陛下手里又多了一个把柄了。

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天知地知,也就那两历经人知,谁都对此缄默不言,好似全然没有发生过。

镇北王来找上他的时候,不是他提及,他都快要忘记了那一日的惊心动魄。

“你们那一日怎么回事?”

谢长柳漫不经心的抬眼,镇北王都要成了他这里的常客了,来得比他来读书的儿子都勤。

“王爷说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镇北王看着他眼神凌厉,直觉他是装疯卖傻。

“本王回去后特意寻人练了下棋术,正是兴致勃勃的要与陛下一决高下,可是进宫后陛下都不愿与人对弈。”

他扫了一眼吹开浮沫的人,“别是你后来又胜了陛下几局,陛下气不过,才会不愿再同人对弈了吧?”

谢长柳微微拧眉,一口否认。“没有,前与陛下对弈过三局,各有输赢,岂会再次献丑。”

谢无极说得义正词严,不似有假,镇北王收了探究之色。“也就随口一提,何必如此严阵以待?”

“回王爷的话,定然是要严肃的。”谢长柳对上镇北王的目光,脸上挂着浅笑,眼里全然是一片郑重。

镇北王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你知道吗?其实,你这样看着挺假的,强颜欢笑似的、很勉强。”

谢长柳呼吸一窒。怎么说呢,镇北王倒是比旁人更会洞察人心。他也没有加以掩饰,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是吗?还没有人说过。”

或许是被他如此敷衍的态度激到,镇北王皱起了眉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老气横秋,说来是稳重,但在他年轻俊美的脸上怎么看都怪异。

谢长柳忍住了横他一眼的冲动,“王爷您也好歹而立之年,怎么就过分轻佻?”

“本王如此是轻佻?”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谢长柳不予回答。

镇北王抿了口茶,不是那么的甘愿的摇头。“罢了罢了,与你说道,本王就不自不量力了。”

“除夕将至,陛下近来事务繁忙,没人管你,不如,跟本王出去走走?你不是从直沽来的么,想必还没有看过汴京的风华,今日本王兴致高,带你去游览一番,日后就安心侍奉陛下的好。”

谢长柳心头惊讶,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惋惜。

“王爷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的身份……”他还有葳蕤宫的路子,若是出宫也是能够的,只是要担风险罢了,是以他若无事不会冒险。但让他意外的是,镇北王居然会提出要带自己出宫去长见识。自己好歹也是个汴京人士,都城的繁华他还是见识过的,但他如今的身份就是一个乡野之民,对汴京的繁华仅有耳闻,也难怪会叫他起了主意。只是,镇北王就真的是带自己领略汴京的繁华吗?

见他为难,镇北王大手一挥,替他做了主。

“你莫管,本王既然答应你的,自然可以带你出去,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位先生又不是陛下的后宫哪里就有那么些的规矩要守。”

镇北王果然是出身行伍的人,说话都粗糙,怼得谢长柳一噎,但还是比较期待出宫的。

他已经许久不曾出宫了,以前在外游历惯了如今却是出行都受牵制,倒真是被关进笼子的鸟了。

有镇北王担保,他出宫就容易的多,也不必担惊受怕、陛下那也会放人。

他已经跃跃欲试了。“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

谢长柳一定,这时候都黄昏了,还能出宫吗?而且时间有些紧迫,但是机会难得,容不得他再加思量就站了起来。“您稍等,我换身衣物。”

镇北王不以为意的招手,临了又吓唬人。“快点,过时不候。”

说着过时不候,但镇北王还是等着谢长柳打理好行头才带着他出了宫。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陛下说的,一路都很畅通,有镇北王在身边,连守卫都没有多问一句。

镇北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通关文牒。

坐车从午门出去,还没有入闹市,他就已经听得人声鼎沸。

忍不住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瞧,街上人头攒动,处处都布着绫罗与红缨,五彩的油纸灯高高挂了满街,若是天将暗下来,花市灯如昼。

“太热闹了……”

谢长柳眼里生出向往,尽管此情此景他已经司空见惯,可再次触见仍旧不失热忱。

镇北王瞧着他如此喜爱此景,心下也是一喜,吩咐马车慢点走。

“自然是热闹,还有不到十日就是除夕了,逢年过节的就是如此。”

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谢无极,看他像个孩子一般对外边充满好奇。

出了宫的谢无极身上似乎就带了人气,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同在宫里的人完全是两个样。他会真的眉开眼笑,不似在宫里人前,笑得疏离而淡漠。他说他是老气横秋,可在这一刻,他从谢无极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纯善无邪。

他总是对他疑心,怀疑他的目的、身份,可怀疑是怀疑,但心底对他也是有着欣赏与爱惜。

少年人若是都如他这般,那这大梁便是人才济济,群英荟萃,任是周遭他国都要对他们敬而远之。

谢长柳看了个尽兴才坐回来,跟镇北王攀谈起来。

“那边关呢?”

“那边肯定是比不上汴京的,但是城镇也会庆祝年夜,也算的上是热闹吧。我们靠近的部落,那边也过除夕,人家除夕的时候就点着篝火,可以照亮半边天的那种,所有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他们那边有种乐器,叫弹波尔,我们军中善吹筚篥,除夕的时候常常能附和上,有时候还要比试,看哪一方弹奏的时间最长,就跟较劲似的。”

“我们除了打仗的时候较劲,也只有那个时候较劲会无伤大雅。”

镇北王倒也不嫌弃他多嘴与他说的事无巨细,听的谢长柳几乎能在脑中构想出来那时的情景。

见谢无极听得神往,镇北王一时也露出笑来。“你是没有机会去北边看看了,不过等除夕夜的时候,摘星楼会放火树银花,你可要一饱眼福了。”

“嗯,在御宝阁应该也看得见摘星楼吧。”烟火,他倒没有多感兴趣。届时摘星楼里外定然是游人如织,他也没有机会出去一睹风采。

镇北王如此一听,有些不满。

“你还要在宫里看?那怎么瞧得见?”

摘星楼在午门,就算是宫内,御宝阁离那么远也是瞧不见的,殿宇重重,别说是火树银花了,光是听响可能都费劲。

“不然呢?”

谢长柳问的一脸坦然,似乎就该如此。

镇北王脸色一僵,“什么不然?自然是出去看。”

“草民……”谢长柳脸上的兴致淡了下来,嗫嚅着才方吐出两个字就被镇北王不悦的打断。

“得了,这时候称什么草民?满大街都是草民,你要叫他们都自称草民吗?”

谢长柳哑然,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本王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在本王面前,你的自称自己随意就好。”他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难为镇北王说得如此慷慨凛然了,谢长柳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呵。

镇北王看着他脸色在车里有些暗沉。

“笑什么?”

谢长柳及时收住自己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没有。”

镇北王自然是不信的,只看着他不语,小小的车厢瞬间就生出了一股隐秘而紧张的气氛。他们一停下来,外边穿过人群喧杂的声音就凸显出来。

谢长柳还是先败下阵来,垂放在膝上的手虚握成拳。

“好吧,是忽然想起在御宝阁第一次见您时,您对我,格外的防备不喜,如今又让我随意,只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竟然是如此,镇北王悟了。难怪说谢无极对自己的态度全然不比陛下来的熟稔,原来如此。

“本王对你早有耳闻,算是久仰。加之你能破例教导十皇子,陛下对你也信任,于是对你十分好奇。第一次见么,自然是要摆足了架子,好震慑你。不过,让本王意外的是你同本王预想的很不一样。”

镇北王自己说着也笑了,他指着谢无极,把人从头到脚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好似是在证实他的言辞。

“原以为你是个迂腐的老头子,或者是恃才傲物之流,哄骗得十皇子对你言听计从,也有本事让陛下对你委以重任,但是见了才知,原是一切都是我的佐想。你很让人惊喜。”

谢长柳没有再说什么马车就停下了,看来是到地方了。

谢长柳率先下了车,出宫时黄昏暮色,这会儿天色将暗不暗,接到上的行人来往匆忙,摊贩卖力的吆喝,有只黄毛狗不知从哪里衔了块肉,躲避着过往的人群奔跑。

他没有再戴面具,一来是跟在镇北王身边,他想着也不会到什么人多的地方去;二来,他这斗篷的帽子就足够大,等会扣在头上就足够遮住自己的面容;三来是汴京的熟人不是很多,能机缘巧合的遇上的机会不大。

车子停在一处酒楼前,镇北王下了车就带着人上了楼,熟门熟路的似乎常来。

谢长柳还想着,不是出来让他长见识的么?怎么还要上楼去?难不成就是出来要坐一晚上?早知如此他何必兴致冲冲的跟着出来。

大约是猜出了谢长柳的不解,镇北王说道:“先去用饭,等会出去走走,带你看河灯。”

说这话的时候谢长柳已经跟人坐在了雅间里,桌子上只余几碟的冷掉的点心,紧跟来的小二及时撤走,一道道的热菜摆了上来。

有酒有肉有好菜,摆满了一桌子,看着这一顿晚饭就值不少的价钱。

他身上是没带钱的,镇北王既然在领他来,到时候肯定是他自己付钱,总不能叫他给吧。

“大冬天的看河灯?”谢长柳有些惊异,不知道是该说放灯的人有什么问题还是看灯的人。

河边的风大,特别是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吹得人站不站得住,更不知河水有没有结冰。

大冬天的放河灯的确听着有些匪夷所思,镇北王解释着。“汴京繁荣,但富裕的生活让他们会产生一种念想来寄托自己的不可求,河灯就是这样。”

说白了,就是这些吃穿不愁,生活恣意的闲人平日里没事给自己找事。

“边关的长河如曲,连接着关内关外。远在关外的将士们也会思念故乡,一般会在中秋或者元宵节点孔明灯来慰藉。”

“说起孔明灯来,那个时候还闹了个笑话。”

谢长柳洗耳恭听。他没有去过边关,但是每每听镇北王说起来都特别有意思。远在边关的人与汴京没什么不同, 只是,他们的人生不一样罢了,他们守的就是汴京如今的繁荣与太平。

“那个时候吹了南风,把孔明灯给吹到了人家部落去了,对方还以为是敌袭,半夜三更的抄起家伙跟我们起了冲突,扬言我们不遵守约定,在休战期间搞偷袭,要跟我们不死不休。”镇北王自己说着都忍俊不禁,捏着筷子往碟子里夹菜都没有夹稳。

不知是不是到了外边的缘故,镇北王没有再自称本王,听着他简单的自称,谢长柳觉着亲和多了。平日里总是本王本王的,他也是草民的草民的称谓,听着都别扭,跟较劲似的,但实在是礼法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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