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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汴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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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释看他确实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意思,任他去了,横竖就算他出手,自己也会先一步扭断他的脖子。

“喂,”迦释盯着裴行,不甚礼貌:“你叫什么名字?”

裴行将他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收拾药箱道:“裴行。”

“裴行?”迦释重复一遍,半起身,看着裴行小心翼翼作势要扶他的样子,只觉好笑。

“裴行,看着我。”

裴行依话抬起头,看着他。

迦释挑了挑眉毛,道:“看清了吗?我是魔族,害怕的话赶紧滚蛋!看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行踪,我就不杀你。”

裴行呆呆的盯着他,喉咙滚动一下,情不自禁抬起手摸了摸迦释的脸颊,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迦释凑过去问道:“再说一遍!”

迎接他的,是裴行柔软带着酒香的嘴唇。

这次轮到迦释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裴行推倒在了床榻上,裴行避开他的伤口欺身而上,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刚刚为了方便给迦释包扎,他身上的衣衫早就被褪了个干净,古铜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伤疤,那都是他被仙门追杀时所留下的,想想那些人也是,不就是杀了他们几个弟子,何必要追杀自己到此呢?

迦释想的认真,突觉嘴角一痛,裴行眉目传情,眼泪顺着他下颌滴到迦释嘴唇上,迦释禁不住伸出舌尖舔舐一下,又苦又涩。

“喂裴行是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迦释恶意的抬了抬腰身道:“给你个机会,下去!”

裴行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去。

床榻边衣衫萎了一地,清风吹过床幔,薄纱飘浮,拂过迦释的脸颊。

迦释稍微用力,两人体位变化,他低头看着意乱情迷的裴行道:“你倒是个胆大的凡人,我还没试过你这样的。”

迦释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他为了变强连同族都可以下杀手,更别说裴行一个人族。他看着裴行薄红的眼角,心底陡然萌发了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念想,他在心里骗自己说对于主动送上门的羔羊,他没有理由要放过。

于是他迫切的要了裴行,任裴行疼痛的如脱水的鱼,拍打着要回水里,可那熟练的猎手抓着他命脉又将他拖回了岸上,迦释没给他后悔的机会。底下的被褥乱成一团,屋子里都是惊人的气味,活到现在迦释从未这么满足过,他后知后觉捡到了一个宝贝,这比炼化别人的修为来的更让他战栗,也让他无比庆幸刚刚没有出手杀了裴行。

等第二日黎明破晓时,裴行才算是清醒过来,他头疼的厉害,“嗯”了一声,看清自己是在姚林里的木屋里,挣扎着要起身时,才发现,他腰身上横着一只胳膊。

裴行愣了愣,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是桐衍吗?

他没有死。

裴行放慢了呼吸,伸手想去碰一碰那张他思念至极的脸,指尖还未碰到那人的脸颊,手腕便被人捉住了。

“做什么?”声音慵懒的像是吃饱喝足晒太阳的橘猫,带着一夜疯狂后的沙哑,莫名有些迷人。

那人睁开眸子,淡红色的眼眸盯着裴行。

裴行一惊,挣扎着起身,才发现全身酸痛的厉害,后知后觉昨日旖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他把这人当成了桐衍。

迦释抓着他手腕,起身看着他道:“迦释,我的名字。”

裴行看着迦释脖颈上的痕迹,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谁咬的已是清晰明了。

裴行慌忙起身,忍着撕裂般的疼痛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穿着衣服,后面直白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让裴行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迦释薄被盖着下半身,胸膛上的纱布因为昨日那一遭有又重新渗出了血迹,如今已经干涸,他没去管那些伤口如何,饶有兴趣盯着慌不择路的裴行看个不停。

裴行穿好衣服,随便从桌上拿了根玉簪绾发,却始终不敢回头看迦释一眼,他作势整理衣衫,沙哑着声音道:“此番只当是一场梦,这里就留给你养伤了。”

说完,便急匆匆,步履艰辛的推开门离开了。

迦释冷笑一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白色的玉簪,轻轻吻了吻,低声道:“裴行……你是我的了。”

回忆完毕,裴行回过神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迦释笑了笑,低头在他耳廓厮磨,弄的裴行小幅度颤抖着。

“也是,你若是怕我,当年就不会扑倒我了。”

“迦释!”裴行厉声道:“还不滚下去!”

马上就要到上朝时间了,春汛接近,他急着跟工部商量对策。

迦释闻言,反倒覆上去:“昨晚你伺候我那么久,今早上也没来得及休息,”迦释暧昧的屈起手指抚过裴行的双唇:“裴行,你是要顶着这一身欢好的痕迹去上朝然后被人发现吗?”

裴行咬咬牙没有说话。

“哎,我倒是不介意,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人,就是怕你受不住这恩宠啊。”

裴行手上蓄力一把掀开迦释,摇摇晃晃下床穿上衣服,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瞪了迦释一眼,迦释了然,抬手撤掉结界。

裴行打开门,屋外管事的太监见他出门道:“殿下,早膳备好了,您……”

裴行打断他道:“去把早膳移到寝室,顺便去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罢朝一日,通知工部张大人,叫他晚些时候来见我。”

管事的太监了然,带人将屋子收拾一番,又将早膳移到了寝殿。

管事太监带人收拾时,寝殿里早已人去屋空,迦释跟着裴行那么久,两人养成了默契,迦释闹归闹,可碰上裴行处理公务时,总会消失去做自己的事。

迦释返回皇帝的寝宫,埋头看了看那运行的阵法,见没有异状后无聊拉过凳子,胳膊搭在椅背上坐在皇帝身旁道:“老头,别装了,本尊知道你醒着。”

皇帝睁开眼艰难的转过头盯着他。

迦释看了他一眼,兀自道:“你还真醒着啊。”

皇帝:“……”

迦释拖着凳子离皇帝近了些,指着自己的脸道:“看看,认不认得本尊这张脸?”

皇帝转动着略显混浊的眸子,看了他一会,突然挣扎着要起身。

迦释了然,托腮道:“看来是认识,裴行老是盯着我的脸出神,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皇帝挣扎了一番无果后,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休息。

迦释看他如此,伸手拽了拽他的胡子道:“裴行把朝堂管理的井井有条,比你在位时强多了,之前无聊在皇宫里瞎逛时,曾听闻你不喜欢裴行?”

皇帝撇了撇头,想把胡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迦释只觉好笑,他松开皇帝的胡子,嫌弃似的拿床幔擦了擦手,:“不过裴行居然不杀你,他还是太仁慈了。”

皇帝听他那么说,又转过头来瞪他。

这魔族除了那双眼睛,几乎与裴行身旁的那个侍卫一模一样,他把持朝堂了大半辈子,未曾想会败于他最忽视的一个儿子。

皇帝闭上眼睛,他心里愤怒,可又听闻裴行那个逆子把汴国管理的很好,却又不是滋味。

“喂老头,裴行究竟为什么这么恨你?”

皇帝张了张嘴,呜啦说了一番后,迦释干脆解开了他的禁言咒。

觉察到自己能说话,皇帝缓了口气,一股脑把迦释骂了一顿,迦释好脾气听着,只是在皇帝骂到裴行时,他突然伸手掐住了皇帝的脖颈。

“本尊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要不然,本尊就灭你裴家所有人,把你后宫那些皇子皇孙都杀个干净。”

皇帝一噎,他不想把江山传给伙同魔族囚禁自己的裴行,若真惹恼了这魔族,怕是他真会做出这种事,倒不如……给这两人制造些矛盾,稍加挑唆,让他们反目。

到底是九五至尊,朝堂把控的小伎俩他熟的很。

皇帝气喘吁吁了好一会,闭上眼睛道:“那人是裴行的侍卫,名唤桐衍,与你有着一样的容貌。”

迦释听他开口,嫌弃地收回手道:“继续。”

皇帝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复又睁开。

汴国日渐强盛,他儿女众多,当时因为有个孩子在别院狩猎时差点走丢,皇帝便想着寻了一些侍卫赏给皇子公主守护在他们身边护他们周全。

那时是阳春三月,一群侍卫跪在地上等着被选,年龄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太子是嫡子,皇帝便让他先选了守卫,依次轮番,直到裴行时,皇帝却看也没看,越过他让其他人先选。

那时候的裴行年纪尚小,见自己的父皇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也没有太难过,横竖他从来都是不被放在心上的一个。

这么想着,他避开皇帝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侍卫。

一瞥,便看到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在小心翼翼的偷看他,因为这孩子在最边上,容易被忽视,所以一时间没人发现他的胆大包天。见裴行望着自己,那少年朝他眨眨眼,紧接着又低下头去。

挨着选完自己的侍卫后,地上还跪着一群人,这些人没有去处会被遣返至原处。

眼见那个少年就要被带走,向来不争不抢的裴行走上去朝皇帝行礼道:“父皇,儿臣还未选侍卫。”

原本要离开的皇帝听他那么说,随意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满他这般打断自己,摆摆手道:“那你选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裴行如此不被皇帝待见,几个皇子凑在一起道:“我说七弟啊,你还要什么侍卫啊,就你那宫殿,盗贼来了都得摇摇头吧。”

“三哥说的是啊,七弟,你养得起侍卫吗?”

裴行没去管那些人的奚落,他那几个兄弟每次碰到他都会围上去嘲笑一番,他都习惯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朗声道:“放肆,老七是皇子,也是你们的弟弟,夫子教我们谦逊知礼,你们几个都忘了吗!。”

众人见太子发话,纷纷停止奚落,行礼告退。

转眼间,这偌大的花园便只剩了他们几个。

太子裴凌见裴行不甚在意的模样,走过去拍了拍裴行的肩膀道:“七弟,他们说的你不要在意,以后若有难处了,只管来寻皇兄便是。”

裴行点点头,朝裴凌行礼道谢。

裴凌又嘱咐了他一会,才带着一群人离开,等他转过假山,确定裴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裴凌对着身旁的管事太监道:“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克扣了七皇子的月奉。”

见人都走光了,裴行走过去,弯腰看着那个偷看他的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眉眼一弯:“回殿下,属下名叫桐衍。”

“桐衍……”裴行咀嚼着这两个字,“你做我侍卫可好?”

桐衍听他那么说,抬起头亮晶晶的看着他:“可以吗?”

裴行不自觉的笑了笑,扶起他道:“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向来不受父皇喜爱,你若跟着我怕是要受很多的苦。”

桐衍急忙道:“殿下,桐衍不怕。”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地道:“属下愿追随殿下,誓死效忠殿下。”

裴行扶起他:“好了,随我回去吧。”

桐衍点点头,乖顺的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瞥见桐衍时不时偷看他,裴行只觉好笑:“桐衍,我若是没有选你,你回去会如何?”

桐衍想了想道:“回殿下,大概是要被训练成死士吧。”

裴行脚步一顿,他知道皇城中有一队专门听命于皇帝的死士。

裴行向来没有什么皇子的架子,亦或是他早在这深宫里磨去了属于皇家的傲骨,他像是说家常一样问道:“你年纪还这样小,怎么也进宫来了?”

桐衍挠挠头:“家里穷,便把我送进来了。”

裴行了然,叹口气领他回了自己偏僻的宫殿。

跨进殿门,看着宫殿里陈旧的摆设,和一直忽视裴行躲在院子里偷懒的太监宫女,桐衍蹙起眉头道:“殿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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