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又闻登闻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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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清风观逮人的正是邵子武，赵文化好说话，林桑还向他暂借了一套衙差的衣服。
虽然再普通不过的衣衫愣是被他穿出了制服秀的感觉，不论身形还是气度都足够鹤立鸡群。
但他跟着一众捕快一起出现，正牌府尹只是多看了他两眼，徐都护更是没将三人联想到一块。
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能“救”他一命的上乙真人身上。
“上仙啊，上仙，你可算来了，你得帮帮我，告诉四爷他们，我这可不是普通颜料，是你帮我在神前请的神砂……”
徐公辅的声音越说越低，因为他视为救命稻草的上仙从进门起就在躲避他的眼神。
这货不死心，还在“上仙上仙”地叫唤，林桑师徒两个却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上乙真人，先不说臭不臭屁，听这名号，总该是仙风道骨的吧，俩人不约而同脑补出王神医的样子。
鹤发童颜，还悲天悯人。
结果呢，这人看着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还一脸地尖嘴猴腮，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成功骗过徐胖相信他是神仙使徒的，反正颜值肯定是不过关了，难道靠的是内涵？
赵文化不信这个邪，他一见真人就大喝一声：“好你个上乙，什么真人假人，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只消老实交代，这玩意儿是用什么做的，到底有没有那劳什子用场？”
正牌赵府尹来了，赵文化把正经座位让了出来，自己站在一边，但人是他派人拿的，他当仁不让。
那位真人呢，被衙差揪到堂上，他还想保持自己的气度。
他推开一直扒拉着自己的徐胖子，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襟，眼睛贼溜溜地转。
林桑注意到他的眼神快速从正牌府尹脸上刮过，然后落到赵文化那里。
虽然只是一瞥，但逃不过她的雷达眼。
“这个，四爷误会了，老徐开玩笑呢，他讲话一向不清不楚，或许是误会了，贫道哪来那些能耐呢？”
应付得如此明显，显然没将这位赵四爷放在眼里，徐公辅一听之下都呆了，赵文化也怒不可遏。
这时端坐着的赵府尹也拍了惊堂木，这木块在他手里，跟在替补的手中拍出来的气势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放肆！四爷这些日子暂代府尹一职，那就有权审得你，问什么你就回什么，谁许你顾左右言它？”
这一发威，上乙顿时慌了，眼神越发乱转，嘴里不停地应是。
如果是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林桑越发确定，不仅刚才的徐都护言辞间颇受府尹拿捏，这一位道士跟他也是认识的。
上乙不敢再狡辩，赶紧承认：“是是，这颜料就是朱砂喂的守宫做的，贫道自己闹着玩的，至于用处，普通颜料而已，难道徐爷说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好家伙，他竟然推了个干净，徐公辅听得冷汗和眼泪齐飞。
“上仙，不是，你可不能这样啊，当初我向你求购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他吹得天花乱坠，他能花那些金银？可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交易，他什么证据也没有。
徐公辅虽然脑干缺失，但他也懂得证词真实的道理。
如果能证明失贞属实，小贱人是要浸猪笼的，他的行为就变得情有可原。可一旦没有佐证，那他就成了无缘无故的滥刑。
关键是贱人上吊就上吊吧，竟然还留下一封血书。
昨天阖府闹了个鸡飞狗跳谁也没留意，却是没逃过今天公差们的法眼，连人带书被搜过来了。
道友放弃了他，徐公辅得自救啊，他眼神也转了半天，勉强向堂上笑道。
“二位爷爷，这贱蹄子背主背夫是事实，下官可真不是滥用私刑呐，她——”
赵文化嗤笑打断：“你还想用那一套？省省吧，就连守宫砂都是骗人的，你凭什么说人家失贞？”
徐公辅瞪着眼睛，他虽然拿不出证据，可就是不服气。
真没见过一心要往自己头上扣绿帽的，赵文化也是醉了。但犯人能凭空臆测，他断案得讲逻辑拿证据。
“你还不死心是吧，那也容易得很，我就叫你看看到底什么是守宫砂。”
他手一挥：“把人都请上来。”
这次来的不是什么证人，而是三位志愿者，被带上来的是三名还没及笄的小姑娘。
这是林桑给的意见，事实胜于雄辩嘛，她一提出赵文化立即采纳。
“今天本府请你们来是要帮助本府证明一件事情，事后有奖赏。至于需要证明什么，你们可都清楚？”
这都是贫寒人家的姑娘，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才十岁出头，都是衙差们临时征调来的。
上堂证明一下毫无难度，但是能赚一小笔奖金，她们表示十分愿意。
大的那个作为代表开口：“是，民女都清楚。”
赵文化一点头，又是一挥手：“那就开始吧。”
代班府尹动真格了，正牌那位看着还挺感兴趣，顿时坐直身子。
证实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一起请来的还有一名稳婆，为避男女之嫌，衙差们都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由稳婆给几位小姑娘卷起袖管，在每人胳膊上点了一滴徐府用剩的朱砂。
林桑觉得看着黑漆漆的，跟剧中不一样，不是殷红，最多算暗红色。点完后就等着颜料风干，赵文化又吩咐手下：“再找一只守宫来。”
找守宫做什么，徐公辅睁大眼睛，难道还要做一次守宫砂？
他虽然到现在都不敢信昂贵的守宫砂原料竟是如此简单粗暴，但更不敢让他相信的是，衙差们真的捉到一只守宫，然后放到为首姑娘的胳膊上，守宫伸出舌头，顿时将那粒圆点舔了个干净。
“这——”
不知道是不是砂里混着同类血肉的关系，充满血腥味，壁虎竟然还挺爱吃，一口一个，将姑娘们胳膊上的颜料添完了，似乎还意犹未尽。
女孩们刚见到壁虎还有些畏缩，但见它并不咬人，舔完颜料哧溜一下就走了，也都松了口气。
她们是安心了，可徐大财主的心被紧紧提了起来。
操蛋啊，他竟然被上仙骗了！
啊呸，都这个时候了，还上什么仙，那就是个不要脸的神棍！
赵文化不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怎么样，死胖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吗？你还有什么话说？”
因为这个混球，他没来由被三哥训了一通，赵文化更恨这至今不开化的蠢货了。
徐公辅呢，张大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姑娘年纪都很小，谁会怀疑她们的处子之身？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话说，噗通一下匍匐在地。
“两位爷饶命啊，下官也是被人蒙骗，一时激愤，绝不是有意用刑的。”
他本来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好地关在后宅，奸夫究竟从何而来？还不是守宫砂误导的。
这时候又说这个话了，赵文化不为所动，正要狠狠打他板子，仿佛救命似的，外头又“隆隆”地响起登闻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