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杀人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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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卿眼中的惊喜就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何学长，好巧。”

“是啊！”何与卿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以为……”

黎艾婉还沉浸在刚才纠结的思绪里，没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复杂的表情。想到他是第一个送自己生日礼物的人，而且自己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她当机立断作出了一个决定。

“何学长，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的月饼很好吃。为了感谢你上次的生日礼物，我请你吃吧！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何与卿几乎是没有停顿就回答：“有时间。”

两人在路上闲聊着，何与卿这次和上一次判若两人。他特别积极主动地找着各种话题，而黎艾婉因为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气氛竟然没有冷场。

“你怎么会知道？”黎艾婉问出了心中的疑虑，“9月27日是我生日？”

何与卿看向她的目光平静又温柔：“可能，你忘记了。那次初中演讲的时候，都要自我介绍的。我还记得，你用英语说最喜欢的动物是小兔子。”

黎艾婉并不太记得那次演讲的具体内容了。但是，她以前确实很喜欢小兔子，甚至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

因为，幼儿园里学会的第一首儿歌就是《小兔子乖乖》。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

谁来也不开……”

兔妈妈是那样喜欢小兔子，小兔子又是那么依赖兔妈妈。

那时候，她唱着这首童谣，仿佛一切都是灿烂的，充满着温暖。她天真的认为，妈妈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才明白，憧憬的童话原来都是骗人的，只是哄骗当时心智还未成熟的自己。

此时，卖月饼的地方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夹杂着现烤的味道扑鼻而来。这家店还是勇哥前两天向她推荐的。

排队的人很多，黎艾婉想肯定很好吃。她买了两个，一人一个。

等到付钱时，何与卿哪能真的让一个女生请客，便抢着付钱。但是，在黎艾婉的再三坚持下，还是妥协了。

黎艾婉坐在街边的石凳上，小口品尝着新鲜出炉的月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你为什么要送我生日礼物，明明我们并不……”

“熟”字还没有说出口，何与卿就打断了她的话，郑重其事地说道：“初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怕我？”

“你难道很可怕吗？”黎艾婉反问道。

他怔了怔，沉默地敛起长长的睫毛，紧接着话语里透着一种化不开的哀伤：“那时候，我脸上有一条人人都害怕的疤。而且，我还是杀人犯的儿子。”何与卿是读了高中，才用医学手段祛除了那条恐怖狰狞的疤痕。

“疤痕有什么可怕的呢？杀人犯的儿子又怎么样？”黎艾婉不以为然，“肮脏龌龊的内心才最可怕。”

何与卿似乎感同身受，赞同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本该有光明的未来，却全部葬送在了那嗜赌如命的爸爸身上。

有一天，房间里不断传来打砸的声音。妈妈不堪忍受爸爸的好吃懒做，在他那句“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去卖儿子的肾”威胁中，失去了理智，拿起水果刀刺向了爸爸。

那天起，回到学校的何与卿就开始被同学们孤立。毕竟，谁会愿意和一个杀人犯的孩子做朋友呢？

无论走到哪儿，其他人的目光都如芒刺在背般跟随着他。原本乐观开朗的他，受尽了大家的冷嘲热讽，性格开始变得孤僻。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着，何与卿突然冒出一句：“你知道我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是你爸爸……”因为她听说何与卿的爸爸是一个赌鬼。

还没等她回答完，何与卿就自问自答似的接上了一句：“我自己割的。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至少不会当着我的面对我说一些嘲笑的话。毕竟，脸上有疤，别人看着就比较怕我。”

“肯定很疼吧？”

夕阳的余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何与卿唇角微抿，似在沉思。

沉默了一会儿，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很想谢谢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没有因为我脸上疤痕，露出嫌弃鄙视神情的人。我永远记得，那时你的目光是那样平淡如水。”

黎艾婉隐约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何与卿的画面。

那是她上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她和他都参加了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而且都获奖了。

当时何与卿脸上那道凶残的伤疤，乍一眼看上去是有点恐怖。虽然他冷冷的眼睛透着淡淡的疏离，但那一双干净纯粹的眸子让她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最后，在所有得奖人合照环节中，看着其他人都远远地躲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旁边。

黎艾婉没想到在她眼里很正常的一件事，竟然成了他口中感激的事情。就好像，她感激他，是因为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送她生日礼物的人。

又或许是“第一个”这个词语，深深触动了她。本质上来说，他们似乎是同一类人。

“而且，你笑起来和我妹妹很像，很有亲切感。”何与卿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开口，“看到你，让我忍不住想到她。”

他神色动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