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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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艾婉一怔：“你妹妹多大了？”
“她……”他的声音很轻，一丝伤感攀上嘴角，“去世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黎艾婉为自己有些唐突的问话而感到一阵尴尬。
“对不起啊！”
“没关系。”何与卿善解人意地笑笑，“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很想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与卿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是，黎艾婉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她完全明白亲人意外离世的那种痛苦，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
他们两人是何其的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失去至爱的人，同是有一个不堪的身世，黎艾婉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一刻，她更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给她2颗糖作为奖励。可每次，她都会偷偷在我书包里塞1颗。”何与卿微微垂眼，似乎轻叹了一声，“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给的那颗糖，我一次都没有吃过。因为，那时候的我一个月只买得起60颗糖。”
听着如此伤感的话语，黎艾婉轻轻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他抬眸看着远方，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凝：“我可以请你吃一颗糖吗？”
“当然可以。”对上他那双清风明月般的眼睛，黎艾婉装作正在思考的模样，然后又调皮地一笑，“不过1颗是不是太少了，给我2颗吧！”
话音刚落，何与卿就从口袋里拿出2颗，递给了她。
他语气很低落：“这是她最喜欢吃的。”
看着手里的橘子味硬糖，黎艾婉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们的喜好是如此一致。
“给，”她缓缓把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朝上，“我们一人一颗。”
“谢谢。”他上扬的嘴角似春风和煦，目光温润而柔和。
看着何与卿眼神里近乎虔诚的激动与谢谢，黎艾婉不禁被逗笑了。这明明就是他的糖啊！她只不过是用来借花献佛而已，怎么还感谢起她了？
两人嘴里都含了块糖，说出的话也都带了一丝酸酸甜甜的橘子味气息。
他忧郁的眼神里折射出一丝酸涩：“你笑起来真好看。”
黎艾婉知道，何与卿想起了他妹妹。
看着他对妹妹浓烈的感情，她不禁想到了爸爸。她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眼睛里也涩涩的。
“何学长，”她平缓了一下心情，故意转移话题，“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他笑笑，眼中好似星波流转：“海城大学。”
黎艾婉有些惊讶，虽然这所学校在全国排列前茅，但它离这里有1000多公里。
她顿了顿，感慨般地开口：“这么远啊！”
“嗯，因为海城是我妈妈的故乡。”何与卿双眼盛满了化不开的笑意。
她作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
风扬起了碎发，露出了他浓郁的眉眼。他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热烈地看着黎艾婉：“你呢？”
“还没想过。”黎艾婉茫然地望着脚底，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我应该不会去那么远吧。”
何与卿眼中的光芒似乎暗淡了一下：“嗯，女孩子还是离家近一点好。”
黎艾婉没说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虽然她很想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那里再也没有妈妈滔天的怒骂声。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像飞蛾一样咬破蚕茧远走高飞，再也不归来。
可是，她可以吗？
道德的枷锁一直牢牢地绑定着她，让她飞不高甚至飞不起来。
“黎艾婉，”何与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笑了一声问道，“现在有时间吗？”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想喂猫吗？我知道那条小巷里有一只小猫。”他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情绪。
黎艾婉一听小猫，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脸上的笑意像波浪般荡漾开去：“好啊。”
见她眼神发亮，他心中溢起小小的欢愉。
走进小巷子，果然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躺在石凳上悠然自得地吹着风。小猫见到他们过来，竟然也不害怕，像是看到了熟人，还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看。
何与卿从裤袋里拿出一小袋面包，递给了她。
“何学长，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猫？”更让黎艾婉奇怪的是，他怎么会随身携带着小面包。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昨天我就看见它了。”何与卿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问，解释道，“下午出门的时候，想着说不定还能遇到，就随手拿了一袋小面包。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黎艾婉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轻轻扯开包装袋，将面包细细地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它面前。小猫毫不犹豫地就吃了起来，吃完还不忘舔舔嘴巴。
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猫，她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学习的压力，生活的烦恼和现实的无奈好像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仿佛很久都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
落日余晖洒在她身上，眼中似乎有流光在闪动。
在夕阳的挑逗下，路边的野花发出了小女孩似的咯咯笑，也露出了红扑扑的脸蛋。
她抬头仰望，上方的白云柔和地飘在天空中，除了猫叫声，还有和煦微风吹拂的声音。在这时分里，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何与卿的视线情不自禁跟随着她，见她眼中柔光流动，脸上出现了绚烂的笑容，就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一样，明亮纯净。
风扬起他们的发丝，就像漫画里的少男少女。此刻，空气中仿佛还漂浮着淡淡的橘子味，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美妙啊！
黎艾婉看着正吃的美滋滋的小猫，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翻腾。
那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冬天的一个早晨，天气很寒冷，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寒冷的北风，使她打了个寒颤。
不经意间，她看到不远处的电线杆旁，有一只小猫蜷缩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小猫和姑姑家的小猫有些相似。她忍不住想靠近它，没想到小猫一动不动，依然蜷缩在那里。她想，小猫应该是生病了。
黎艾婉伸出双手试着去抱起它，让它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她很想把它带回家，可她知道妈妈是绝对不允许的。她只能以最笨最原始的方式，来温暖它。
可能是她的怀抱给了小猫温暖，它竟然慢慢恢复了生机。
此刻，一阵清脆的鸟叫声，打断了黎艾婉的思绪。
远处的天空中，夕阳的余晖瞬间染红了天际。晚霞里，小鸟有序地飞回了家。
眼看时间不早了，黎艾婉：“何学长，我先回去了。”
看着晚霞下恬静淡雅的黎艾婉，何与卿唇角一弯，语调温柔：“快回去吧！”
太阳映衬的云霞灿烂无比，何与卿看着她走向落日的方向。余晖洒落在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一种美好的感觉，在他心中渐渐扩散。
这天黎艾婉回去的时候，心里同样是雀跃的。因为，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异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