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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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克死了你的弟弟妹妹，又把你爸爸克死了，你就是个扫把星。”阮莉继续歇斯底里地怒骂，“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
黎艾婉掩住身体的颤抖，无力地站在那儿，深深的痛楚和自责混合在了泪花里，但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如果她的记忆只有七秒那该多好，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如果那些痛苦的记忆能够像春风吹一下就消散，那该多好！
最后，她只能紧紧攥着300元，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向自己房间。她走得极其缓慢，就好像行走在淤泥沼泽中一样。
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每次妈妈发火只能默默走开，任由她一个人继续在客厅肆意辱骂。
卧室里，黎艾婉不敢开灯，因为灯光会刺激妈妈更加疯狂地谩骂。可是，妈妈的怒骂声依然是那样清晰，像汹涌的海涛余波，不断传进耳朵里。
孤独的她感受着无情的谩骂。她的世界仿佛就剩下了黑色，无人了解也无人心疼，心里浮起千般滋味。
闹钟有规律地发出嘀嗒嘀嗒声音，沉重又嘈杂。连星星都感受到了忧伤，躲藏了起来。或许，只有窗外那一缕明亮的月光，才是她在漆黑孤寂的夜晚里唯一的光芒。
可是，她不能哭。因为眼泪是懦弱者的标签。她要坚强，因为这才是勇敢者的标签。
她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床上。她把小兔发卡握在手上，紧紧攥着，仿佛这样痛苦就能够减轻一些。
她用指腹反复摩挲着这个发卡，渐渐的，发卡在黑暗中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形成一股暖流，环绕在她心田。此时，空气中的微粒就像一个个跳跃的小精灵，围绕在周围，在黑夜中跃然起舞。
黎艾婉仿佛看见了一段美好的画面，混着爸爸的笑，和她稚嫩的脸。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在门口欢快地等着爸爸。没一会儿，下班回家的爸爸看见女儿在门口，脸上涌现了一阵笑意。爸爸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转了个圈，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爸爸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物，夹在了她柔软的长发上。
原来，那是一对漂亮的小兔发卡。
轻柔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恍惚迷离间，仿佛爸爸出现在了黎艾婉面前。
她躺在床上，克制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液体，心里一遍一遍默念：“黎艾婉，加油。”她相信，漫无边际的黑夜迟早会结束的，迎接她的一定会是清晨第一缕阳光。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只要挺过来，考上大学，未来就会有希望。
终于，夜安静了起来，世间万物仿佛已经沉睡了。
黎艾婉闭上眼睛，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波涛汹涌，慢慢地睡着了，眼睛里的泪花和嘴上的笑容若隐若现。
月光是那样柔和，飘飘的，慢慢变幻成了五彩缤纷的梦境。梦中，似乎还流淌着爸爸熟悉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清风吹走了沉睡一夜的伤感。鸟儿在枝头唱着婉转优美的歌曲。强烈的阳光铺满大地，照在了她脸上。怀里小小的发卡，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黎艾婉抬头向窗外望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是那样平静而美好。
她笑了，欣喜地笑了！是啊，黑暗过去，阳光总是会出现的。
可是，现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她缺钱。
她现在只有生活费300元，还缺150元。小姑这些年已经帮了她这么多，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去问她要钱呢？
一个做兼职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油然而生。
心动不如行动，黎艾婉来到了家附近的镇中心。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上，她轻快地朝一家饭店走去，门口站了一个手臂上都是纹身的男人。
“请问，你们这里招兼职吗？”
那个男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两个字：“不招。”就摆摆手让她赶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黎艾婉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拒绝了。她只能沿着街边的门店继续挨家挨户地询问。在一次又一次被无情拒绝后，她才发现原来找兼职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休息过后，她再次踏上征程。这次她去了一家火锅店，可服务员同样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用冷冷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黎艾婉再一次失望而归。临走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有个孩子画了个笑脸在窗户上。
这个美好的笑脸，仿佛带给了她坚持，带给了她希望，也带给了她继续奔跑的动力。
她鼓足勇气，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去。有志者事竟成，她不能放弃。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私立妇产医院的门口，她看到门口贴着四个大大的字“招假期工。”
有个30多岁肤色黝黑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着电话吐槽：“别催啊！这么多宣传单，哪有这么快发掉啊？”
听到这样的话，黎艾婉心中的希望像是被吹灭的蜡烛，又突然被点燃了起来。
“你好，”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向了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你这里招假期工吗？”
那个男人皱着眉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黎艾婉，缓慢开口：“小姑娘，你可以叫我勇哥。我这里有一大叠传单要发，就是比较辛苦。你确定，要做？”
“我做。”黎艾婉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管多辛苦多累，我都愿意做。”
“每天发8个小时，一天30元，需要连发5天。可以的话，现在就开始。”
黎艾婉想着5天150元，刚好是校服费用。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就算是再辛苦，她也不怕，只要能赚到钱。
连续5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4点，她拿着厚厚的一大叠宣传单，在好几处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发。
这几天晚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盏被女孩擦得的发白的台灯，陪着她度过漫漫长夜。
黎艾婉看着窗外的点点星空，此刻是如此羡慕这些闪着微小光芒的星星。它们无忧无虑，每天按部就班地出现又消失。
6号早晨，微光荡漾，清风拂过晾衣架上颜色发旧却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
下午，在医院门口，黎艾婉拿到属于自己的信封后，心情无比的激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劳动赚得的酬劳。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原以为只有150元，没想到竟然有160元。这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原来是勇哥觉得黎艾婉做事认真负责，就多给了10元作为奖励。对于这样的惊喜，她自然是欣喜万分。她非常真诚地向勇哥表达了感激之情。
她抬头看看，天蓝得让人心旷神怡，夕阳红得让人光芒万丈。
不远处飘来了浓郁的月饼香味，黎艾婉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中秋节。
就在她纠结是否要去买一个月饼之际，有一道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黎艾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