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妈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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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黎艾婉是幸福快乐的。爸妈对她很好，尤其是爸爸简直就是宠女狂魔。她有时会想，即使自己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应该也会帮她去摘吧。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她5岁那年戛然而止。因为，爸爸意外去世了。
有天晚上，黎艾婉做了噩梦。
她哭着喊着：“爸爸……我要爸爸。”
没想到一向温柔体贴的妈妈表情愤怒，扭曲，用手指狠狠戳着她脑袋：“你爸爸死了……你爸爸被你害死了。”
当时的黎艾婉看着以前那个呵护自己的妈妈，觉得何其陌生。曾经，妈妈会在她做噩梦时抱着她。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妈妈继续说着刻薄讽刺的话。
从这天开始，所有的天真快乐，无忧无虑都永远地离她而去了。她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
妈妈的情绪非常不好，黎艾婉成了唯一承受妈妈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妈妈对她非打即骂，不是各种侮辱，就是颠倒黑白地指责。妈妈对任何亲戚家的小孩都比她好千万倍。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小小的黎艾婉知道妈妈不容易。一个女人要拉扯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所以她特别懂事，尽量不给家里添麻烦。
她以为自己这么听话、乖巧又懂事，就能够减少妈妈对自己的折磨。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妈妈继续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小学一年级，她考试考了第三名。妈妈就会不停地骂她怎么这么笨，别人为什么能考第一？同样的人，同样吃那么多饭，为什么她就不能第一？
妈妈有时会把她写好的作业无缘无故地撕毁，让她第二天在学校受到老师严厉批评。
她站着会被骂，坐着也会骂，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总之妈妈会毫无理由地朝她大发脾气，大吼大叫。
可是她不敢反抗，甚至无法向别人倾诉这一切，因为会有一个声音回答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啊！
更何况爸爸的去世让她变得很孤单，很痛苦。她只能拼命压抑自己，将所有委屈都藏在心底。
那时候，黎艾婉总是在黑暗里给自己洗脑：妈妈并不是不喜欢她。因为妈妈爱孩子是人的天性啊！妈妈只是一时受不了爸爸去世的打击而已，又或许因为爸爸的事情暂时不喜欢她而已，慢慢会好起来的。
有时，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为妈妈找借口。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并没有好转。妈妈对她的痛恨像是野火燎原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黎艾婉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几乎每日都是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更恐怖的是，妈妈还会动手，黎艾婉手臂大腿上隔一段时间就会青一块紫一块。她不得不时刻穿着长袖长裤来掩盖这些伤痕。即使到现在，她也不敢穿裙子短裤，因为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那时候，她只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生怕被妈妈听到获得更多挨打。
她有着做不完的噩梦，妈妈会撕光她所有的课本，会动手抽她耳光，会莫名其妙地大骂自己是个贱人，甚至在冬天的时候还会在她头上浇一盆冷水。
黎艾婉开始变得沉默，慢慢缩进了自己的壳中。她在家里开始沉默不语，多做事，少说话。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同学的妈妈总是那样温柔和轻声细语，而她妈妈却是自己什么都没错就开骂。无论她做得多么好，妈妈总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对她冷嘲热讽。
妈妈真的很不喜欢她，从小到大没怎么给她买过衣服，小学时候都是穿着亲戚家的旧衣服。学校的家长会，妈妈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青春期的时候，她长了满脸的痘痘。妈妈说，像她这样的贱人就该多长点，最好毁容，一辈子是个丑八怪。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肮脏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妈妈每次羞辱她，骂她以后，就会很坦然地大笑，然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竟然有种胜利感。
妈妈就像恶魔，一次又一次伤害着她幼小的心灵。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不爱孩子的妈妈。在这种没有爱，只有冷漠暴力的环境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
黎艾婉有很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小姑当时就在她生产的这家医院上班，小姑不止一次提起，妈妈生她是多么的艰险。而且，她的眼睛和妈妈是那样相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后来，随着长大，她渐渐明白了。妈妈生她的时候，因为难产摘除了子宫，再也不能生育了。而爸爸又因为她的原因，意外去世了。
所以，妈妈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黎艾婉想妈妈肯定很爱爸爸，所以才会这么恨她，想让她一辈子活在痛苦的阴影之下，想让她落入这无尽的深渊中。
毕竟有多爱，就有多恨。
知道真相后，黎艾婉一直生活在愧疚自责中。她就像处在一个黑洞之中，苟延残喘着生活着。
她自责，她愧疚。
有时候，她承认被妈妈这些看似不着调的话给洗脑了。
妈妈的恶毒话语犹如诅咒一样不断重复着，在这痛苦不堪与内疚自责的岁月里，她苦苦煎熬着。
尤其妈妈的这种道德绑架，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黎艾婉出于愧疚的的宽容和妥协，让妈妈有恃无恐，反而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她好像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找不到出口。
可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才5岁啊！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她只是嘴馋，撒娇叫爸爸去买吃的。
那时候，她明明还是一个需要被关爱的孩子啊！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痛苦？
黎艾婉知道妈妈很痛苦，因为妈妈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可她何尝不是呢？她失去了最爱自己的爸爸啊！
所以，上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可黎艾婉只要想到妈妈说的那一句：“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所有的怒火就怎么都发不出来，她只能默默承受妈妈的辱骂。
是啊，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她永远的伤痛。这句话，简直就是一个永不消逝的魔咒。痛苦与自责愧疚交织在一起，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钳住了她，让黎艾婉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那时候，她每天都会在深夜里哭泣，有着无数次想自杀的念头，可心底始终徘徊着书本上的那句话：“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阳光，总在风雨后。”
这句话，如同一抹光亮，洒在了她接近绝望的心尖。直到现在，这句话依然会在脑海里浮现，已经成了她人生的信念条。
后来，她学会了坚强。因为那颗心，伤一伤，就坚强了。
初中后，随着她知识面的拓展，看了一些心理治愈方面的书。黎艾婉开始释怀，学着去理解妈妈，学着放过自己。
至少妈妈没有抛弃自己，至少还让她上学。至少妈妈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并且让她长大。
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就有希望。
黎艾婉知道读书考上大学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出路。所以她每天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等考上大学，等她能够自力更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