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家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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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宫掖庭狱
暗牢内，数名刑狱嬷嬷皆俯地叩拜，呼道：“参见皇长子。”
洛允琮着一身玄金色的蟒袍，气度非凡，他缓缓踱步踏入，径直走入关押着张显光的牢狱之中。
“皇长子，此奴......”
洛允琮抬手，制止了那人接下去的话，“都退下，不准上前。”
“是。”
对面的张显光缓缓抬起头，刺眼的烛光让他十分不适应，可双手被铁镣绑缚，无法动弹一下，即便身处囹圄，他的脸上、身上都还算是爽利，安徵馨每十日都会入宫一趟，来看望他。
张显光看到洛允琮之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确定面前的是谁，顿时，眼睛瞪得浑圆。
“皇......皇长子......”
洛允琮自己拖了一张凳子过来，撩袍坐下，仪态端正，他微微一笑，说道：“张掌印，一年多未见了，你可还好么。”
“殿下瞧奴婢这副模样，像是好的样子吗？”张显光呵呵的冷笑了两声。
“知道你未死之时，本殿也十分惊讶，我皇姐和邓兮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他们对于你的处置，竟然出奇的一致。”
说着，洛允琮的目光缓缓扫过张显光的那双腿，轻蔑一笑，道：“不过就是断了你的一双烂腿，不仅未伤性命，还不动用刑罚，真是叫人费解。”
张显光用力的摇着头，想要拨开挡在视线之前的乱发，“殿下身份尊贵，屈尊来此，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我来，自然是予你一条光明大道，关键，就看张掌印愿不愿意接下了。”
洛允琮嘴角边划过了一抹冷笑，张显光看的头皮发麻，他这样一副狠辣绝情的言行神态像极了洛昭然。
“不如皇长子说来，与奴婢听一听......”
“也好，只是你在此处消息闭塞，宛皇贵妃育有一子，名唤洛允璟，你可知晓吗？”
闻言，张显光沉默了一瞬，半晌后笑出了声，他已经猜到洛允琮的来意了。
“殿下，终于按耐不住要夺权称帝了？您身后的，是昭和公主还是邓兮啊？又是打算要何时杀了陛下啊。哈哈哈哈......天家无情，果然不假，陛下此人，就该死在至亲手中......实在苍天有眼！”
洛允琮向后一靠，静静的看着张显光笑完。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本殿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显光的眼中瞬间燃起了一簇光亮，他试探的问道：“殿下要救奴婢出去？可昭和公主或者邓兮那边又要怎么交代？”
洛允琮从袖袍里拿出一枚钥匙，起身走上前，一面将他手间的镣铐打开，一面满不在乎的说道：“本殿是君，他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本殿需要给他们交代什么？”
就在镣铐打开的那一刹那，张显光所有的痴心与妄念都被勾了起来。
纵然他知道洛允琮说出的条件，极有可能会让他付出性命的代价，但他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牢狱中，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
既如此，为何不搏一次命。
张显光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沉声问道：“殿下需要奴婢做些什么？”
“简单，杀了洛允璟。”
和张显光猜测的一样，他又问：“若是事成......”
“若事成，你依旧会是司礼监的掌印。”
洛允琮转身而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本殿的人会送你出掖庭狱，半月之内，我要听见皇次子身亡的消息，如若不然，你会比现在活得更加生不如死。”
他相信洛昭然、邓兮、齐子毓等人一定会全力辅佐他登上皇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些人都和顾怡有着非常深厚的情谊。
他们今日敢布局弑君，谁能保证万一哪一日，他们不会筹谋杀了自己，再立洛允璟为新帝呢？
古人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
掖庭狱外，邓兮正在等候，见到洛允琮出来，他轻甩拂尘，躬身一礼：“给殿下请安。”
“邓厂督，你的计谋还算不错，就是不知和我皇姐和齐次辅对上之后，会如何。”
邓兮直起身，轻笑道：“他们都不会害殿下的，但您需得为自己做筹谋，皇次子毕竟是宛皇贵妃的血脉，就因着这个，无论是昭和公主还是齐次辅都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让张显光去杀洛允璟是最妥当的办法，当初不杀他是因为怕昌平帝日后念及旧情，不得已才留下了他。
可如今没有这个顾虑了，因为皇帝马上也要死了。
洛允琮并未急着答他这一句，而是侧首，反问道：“你与我皇姐可是自幼相识的情分，而如今，你却亲手做局要害齐子毓和顾城，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她至亲兄长，一个是她真心喜欢的，此事若做，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
邓兮的神色一下就转变了，眼底眉间皆是恨意，他说：“邓氏一族的仇恨就不报了吗？殿下，您的母后，我的姑母，邓家上百条人命，都在天上看着呢。”
洛允琮轻扯嘴角，微微颔首，“对，你说得对。”
说着，洛允琮就抬步往前走去，邓兮跟随在他的身侧。
“当初李由死前，曾留下了一封血书口供，指控张显光执掌司礼监这些年来干的天怒人怨之事。待他为我们除去皇次子之时，便可用上了。”
“血书口供？从何处得来的？”
邓兮垂眸，答道：“六局一司，我猜测昭和公主应该是不打算用这个东西的，毕竟安徵馨在她手下做事，她既答应了留张显光一条狗命，便不会反悔。”
闻言，洛允琮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叹道：“这两桩罪名加起来，即便是阎王不想收张显光，现下，也非收不可了。”
“殿下英明。星回一死，昭和公主杀心已动，她的所有筹谋都会提上日程。奴婢猜测，不出十日，长公主和齐首辅就要归西了。”
听到这话，洛允琮脚步一顿，不太相信的问道：“皇姐她真的会杀长公主和齐首辅？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
“那两个，是从来不配为人父母的，我们就暂且等上一等，让昭和把仇给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