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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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然满目悲恸，她侧目，望向一旁的仲阳，冷漠开口：“仲阳，那些知情不报的奴婢呢？”
“主子，都押在了外面，一个不少。”
“有多少人？”
“内监十九人，宫婢十人，共计二十九人。”
“你确定他们都知晓此事，却仍旧一字未发，对吗？”
“是，属下确定。”
洛昭然闭目，双拳紧握，再次睁开眼时，唯剩一片杀意：“好，带我去。”
“姐姐，顾城，你们别跟着我，”
顾怡与顾城相视一眼，他们都心下了然，明白洛昭然要做什么。
殿外
一众宫婢颤颤巍巍的跪了满院子，见到洛昭然后，纷纷磕头请求饶命。
仲阳一挥手，一队禁卫快步从外跑来，扔了十把长刀在他们的面前，刀刃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了铿锵之声，瘆人心魄，闻之胆寒。
洛昭然撩袍，撑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台阶上，她冷目扫视过面前这群帮凶，开口道：“你们中间，只有十个人能活下来，其他人，今日必死。如何抉择，看你们自己。”
话落，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不敢动作，但已经有些人开始按耐不住自己的动作，缓缓向武器那边靠拢。
仲阳拿上来一炷香，拦腰折断一半后再次点燃。
“线香燃尽后，若不止十人，则皆斩。”仲阳一字一顿的说道，若非洛昭然有吩咐，他真想拿起一把刀亲手斩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一名内监便狂扑了过去，双手持刃，将一名婢女的头颅生生砍下，三刀六洞的捅死。
鲜血飞溅了一地，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沾染着，人性中的兽欲被彻底激发，他们纷纷举起刀砍向自己的身边人，没有抢到刀的就用拳打，用脚踢，用牙咬。
洛昭然一直冷漠的看着他们互杀，这个刚杀完了一个，下一秒，他又被别人所杀。
你看，谁都想活下去的，星回她也想活的，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救她，就连事实真相都不愿吐露半个字。
他们虽未亲手杀人，却亦是杀人凶手。
鲜血流淌了一地，人的四肢断的七零八落，甚至有些已经被剁成了肉泥，纵使平日里再胆小如鼠的人，在此刻也依旧杀红了眼。
最后，只剩下了六个活着的，他们无一不是满身鲜血，有的断了手，有的断了脚，还有的耳朵都被咬下了一只。
如此血腥的场景，饶是那些大内禁卫也不禁看的胆寒，但洛昭然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此刻，线香燃尽......
活下来的那六个好像是忽然醒了神，看着身边的断肢残缺，又看看手上再也洗不净的鲜血，慌忙跪地，连声喊着饶命。
洛昭然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看着俯身跪在她脚下的六个人，唇角边划过一丝阴寒到了极致的冷笑。
她没有避开地上一滩一滩的血迹，靴上和裙面都沾上了血腥，却丝毫不在意，半晌后，薄唇轻启，满怀杀意。
她道：“仲阳，杀。”
“是！”
仲阳应声领命，拔出腰间佩刀，大步冲上前去，直接一刀捅进了一个内监的心脏处，当即毙命。
转瞬之间，六人接连倒下，刀刀致命，血河又增添了一片。
洛昭然转身，向里走去，只留下了一句：“全部拖走，丢去乱葬岗喂狗。”
......
这一晚，洛昭然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陪伴，她撇开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夜去了哪里。
她不顾仲阳的哀求，执意放了他的身契，给了足够的银两，让他带着星回火化后的骨灰远离京都，埋骨之地亦不用告知于她，并要仲阳立誓，此生永不再踏入这座吃人的京都城。
......
深夜，国子监
雪停了，却又落了雨，窗棂外，寒风呼啸，风声鹤唳。
洛允琮已经得知了星回投井身死后宫，洛昭然杀了二十九人为其报仇的消息，他刻意读书读到现在，就为等她来。
门被悄然推开，洛允琮抬眸，正如他所料一般，他笑道：“皇姐，坐吧，特意给你沏的茶，快尝尝。”
洛昭然缓步走去，习惯性的颔首一礼：“殿下，久等了。”
洛允琮抬手，虚扶了一下，少年长高了不少，面庞虽尚且稚嫩，却不乏历练老陈，皇家威势，一览无遗。
“皇姐应该知道，真正杀了星回姑娘的究竟是谁，连那帮见死不救的奴婢，皇姐都能处置的如此惨绝人寰，真正杀死星回的，我不信你会放过他。”
说话时，洛允琮的眸底尽是浓厚的杀意，他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然而，洛昭然的脸上是一片淡漠，让人瞧不出一点任何多余的意思，“皇帝可以去死了，殿下呢，准备好登临金殿了吗？”
“自然。但皇姐不需要一段时日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么，毕竟星回姑娘......”
“不用，把该死的人都杀了，给她报仇，她才能真的瞑目。”
洛允琮颔首，他起身，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洛昭然的手边，说道：“既然如此，我没有异议，一切都听皇姐的。另外，还有一事，从洛铎那边拿来的信我已查过了，确认是长公主的私印无疑，单着一条，她必死。”
洛昭然扯动了一下嘴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甚好。”
......
她和洛允琮整整密谈了两个时辰，等到出国子监时，已至丑时三刻。
他们将朝局好生筹谋了一番，制定了万无一失的弑君之计，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利用昌平帝除去洛云和齐长明。
弑父、弑母、弑君......
她这一生，早已注定了杀孽染手，血腥缠身，但她不惧、不退，亦不怯。
洛昭然身披染血的貂裘，独自一人行走于山川寂寥的风雨之中。
一日一夜的忧思入骨，喉口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血缓缓从嘴角淌下，她也不擦拭，任由它们流，就像是无视自己的生命在缓缓消逝一般。
夜幕深沉，她的周遭没有一个人，浓重的悲伤与愤恨笼罩其身，心好像被剜了一个大洞，天上滴滴零零的洒着小雨，雨水顺着衣襟划入，连带着心底也是一片无尽的苍凉。
世上之人，何止千万，却无一人能与她同行，唯一陪伴她的只有身后那一串串陷入雪地里的足迹。
可雪也终有一日会消融，到那时，谁可作陪？
答案是，无人。
她走到一半，忽然心头一痛，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她抬起头去看，目之所及，是满目星辰，熠熠生辉。
眼中终有泪水夺眶而出，滑落过脸颊，到了唇边，是苦涩的。
星回，哪一颗才是你啊。
【第三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