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押天九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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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洛昭然慢悠悠的摇着头，还在低头研究着手下的棋局：“你们都错了。”
“且错得离谱。”齐子毓端起茶盏，吹开茶沫，轻抿一口，“这茶不错，回头给我拿一些带走。”
“好。”
安微澜呵呵冷笑着，看着她们两个，咬牙切齿道：“顾城，要不然让他们试一试诏狱和宫正司的酷刑吧。”
“这个......”顾城撇开头，指了指齐子毓，“让子毓哥一个人受就够了。”
闻言，洛昭然笑出了声，少女明媚如阳，“好了，告诉你们吧。洛云此生唯一的执念，就是齐长明。而且，他也没得什么病。”
安微澜更加诧异，“没病？怎么可能，他没病怎么会放权给齐二哥，又怎么......”
“世间有一毒，名唤软筋散。”齐子毓说道。
如此，齐子毓和洛昭然兄妹二人算计筹谋的一盘大局，赫然显现在众人的面前。
然而，安微澜和顾城一点也不意外齐子毓会选择这一步。
若非当时齐长明设计逼迫顾世开送女入宫，齐子毓和顾怡如今的结局也不会如此悲惨。
再有当年陷害邓氏一族，害的满门腰斩，邓兮腐刑的事，他也是主导者。
洛昭然那边再次落下了一子，胜势明显，这一局，她已是必胜无疑。
她一面在揉着酸疼的手腕，一面又说道：“我前日特意去了一趟齐府，将软筋散的量加大了足足三倍喂他服下，现下，纵使是华佗再世，齐长明也断然活不过半月。”
听到此处，顾城紧皱眉头，还有一疑惑未解开，继续问：“那这对长公主有何影响吗？让她看着齐首辅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还记得，你上回和我说过，怀疑嘉峪关守城将领傅苍吗？”
“记得。”
“洛云这些年也算是远理朝政了，嘉峪关又是大晋的守国关隘，其守城将领也算是要职，你当时说了之后我就有些怀疑，按常理，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安微澜若有所思的说道：“不是一直都猜长公主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吗？还怀疑过顾世开一阵子，所以，那人其实是齐首辅？”
“对，后来，我又让予乐去查了他，发现他并非是走了洛云的门路，而是走了齐长明手底下一个在兵部任职的门生的路子。”
顾城又道：“那既然都确定了齐长明就是和长公主合谋之人，为何还要做局让她将人从齐府带走？昭然，这是画蛇添足啊。”
洛昭然轻轻摇头，脸上扬着从容的笑容，仿佛天下筹谋尽皆在她手中一样。
“自然不是画蛇添足，齐长明算是我的一块问路石。”
闻言，齐子毓也怔了一下，忙问：“什么问路石？你可没和我提过这一茬啊！”
三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洛昭然的身上。
洛昭然慌了一瞬间，连忙解释道：“哥，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不确定是不是齐长明，如果是，那么恐怕洛云的身边远不止他一个。先说第一种可能，齐长明一死，洛云身边的助力便散了，我们就可以全心去查嘉峪关那边。但倘若不是呢，这是最坏的结果，敌暗我明，形势大大不利，齐长明这一步也走成了死棋。”
一言毕，众人皆沉默不语。
顾城开口打破了沉默，宽慰他们说道：“棋局已做，静待结果便是，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我们救了稚楼的那些姑娘们。”
“所谓朝局筹谋，不过就是一场押天九注的豪赌，无论输赢，我统统照单全收！”
最后一字落下，洛昭然同样落最后下一子，她笑着望向安微澜，说道：“快瞧一瞧，我赢了。”
直至此刻，洛昭然他们都还以为是非成败皆在这半月之内，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日之后，朝局将会变得翻天覆地，让所有人的盘算筹谋全部落空。
......
三日后，黑市稚楼
雪后初晴，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皆是一片亮亮堂堂的清白之色。
洛昭然和顾城二人并肩立于稚楼的大门之前，看着这座高楼不知究竟应该如何评价才好。
诚然，它是安身之所，却亦是地狱火坑。
江来率领着锦衣卫一众将稚楼全部围起，以刀剑威吓，驱赶走了那些旁观喧闹的常驻黑市的一些地痞流氓。
楼内，檀华正带着六局一司的女官们在帮着稚楼的姑娘们收拾东西。
在找到真正的活路之前，她们全部都可以住在六局一司，但洛昭然有言在先，她的地方，不养闲人。
这时，从暗中走出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之人，他站到了洛昭然和顾城的身边。
他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多谢了，她们，算是我的最后一桩心事。”
洛昭然侧目，伸手动了动他头上斗篷的褶皱处，问道：“邓兮，她们的身契呢？”
“已经全都还给她们了。”邓兮如此答道，旋即低下头，沉声说道：“都是些苦命的姑娘，跟着你会比跟着我好许多。”
“回头我一把火烧了这里，从此世间将再无稚楼，剔除根源，方得新生，你不心痛吧？”
邓兮轻轻摇头，“怎会呢。总之，我心事已了。日后，你们俩可千万别把对我的怒火撒在她们的身上。”
闻言，顾城也偏首去看他，察觉出了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你做了什么？”
“昭和，顾城，还记得我之前同你们说的那番话吗？”
顾城没好气的怼他，但心底是有些恍惚的，他道：“你的话可多的很，哪一句？”
邓兮难得的没同顾城打趣儿。
他抬手将头上的帽帷摘下，只见面庞已经变得十分瘦削，脸颊微微凹陷，透着精明与凌厉，周身极其阴骘与黯然，仿佛身陷黑暗中，再无一丝阳光的少年之气可言。
邓兮抬眸，望着眼前的稚楼，心底有一小块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我想着，微澜应该也是没和你们说的。就是你们第一回带齐次辅入宫去见皇贵妃，被张显光身边的费元盘查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