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场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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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只是一个个查下去颇为麻烦，也极易打草惊蛇。
洛昭然掩嘴，猛地咳嗽了几声，喉口腥甜之感又升了上来，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药丸送入口中，用茶水送服。
见状，齐子毓的眉头紧紧拧着，忧心道：“你这毒，当真就没有一点解法吗？”
“叶太医说了，只有缓解之方，无所谓的，先将眼下的事情做好罢。”洛昭然故作轻松的说道。
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体内之毒随着忧思愈深，一日日的都在不断加重，叶敬同顾怡、齐子毓说的话已经是隐瞒了很多的。
“行，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回一趟内阁。”齐子毓撩袍，起身，“对了，皇长子说想要见见你，他近日功课都还不错，你若得空，就去一趟。”
“好，我这两日就去。”
“嗯，走了，外头冷，你别送了。”说罢，齐子毓披上了大氅，跨步离去。
待他走远后，洛昭然弯下腰，撑着桌子又咳喘了起来，她匆忙拿出一方白帕掩住口，鲜血吐出后，总算是不咳了。
她的耳边，仿佛又听见了出宫之前叶敬的殷殷嘱托，他说若自己再像现在这样日思夜忧，不愿悔改保重自己的话，定活不过十八。
十八，人之一生最好的年华了，若能长久停留于此，亦不失为一桩幸事。
......
次日
顾城和江来带着三十个锦衣卫，彻夜在大理寺盘查，三个月来，竟然连一例女童失踪案都没有。
两个人在公鸡尚未报晓，天刚擦亮时，拖着疲倦的身子敲开了六局一司的大门。
正堂内
洛昭然笑望着面前的二人，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清粥膳食，说道：“先用膳吧，查不到就再想别的办法。”
这时，安微澜也从侧堂内走出，劝道：“我和昭然就猜你们会一无所获，都在意料之中，别伤神了。”
“可是殿下，安司正，就光凤临阁那一次就拿出了十名坛中女子来做拍卖，更不要遑论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和时候究竟有多少了，但为什么连一家人户都不愿意报案啊？”
现在，江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幽怨的情绪之中，愤懑说道。
顾城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吃，味同嚼蜡。
洛昭然看着他眼底下的一片乌青，心下一痛，给他布了两筷子的菜。
“或许，我们的思路想歪了，那些女孩并非被拐。”
“并非被拐？”
顾城和江来互视一眼，皆不明觉厉。
“若有十家丢了孩子，七八家不报案都情有可原，但若十家都默不作声便是事出反常，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城放了筷子，颔首接话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但大理寺的掌事寺卿陈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我与他共事过一个案子，他若说没有那么决计就是没有的。”
洛昭然端起碗，盛了一碗粥给安微澜，接着又盛自己的。
“顾城，你想过没有，这可能是一场买卖交易。”
闻言，顾城不免心下一骇，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只能这样来解释，“交易？你的意思是，她们的父母会心甘情愿的将孩子卖给那帮畜生？”
安微澜喝了一口粥，轻轻摇头：“可能还不止，若要制成像十七那样成功的坛中女子，则需将一个女孩饿上七日，手足砍去，还要再加药液饲养，教她们学那些恶心的东西，一定需要一个很隐秘，还不易被人察觉的场地，你们查了一日，可曾找到京都之中有这样的地方吗？”
“也没有。”
江来十分泄气的坐着，腰背都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
“我们还绑了凤临阁的掌柜去诏狱过堂审问，结果刚进去半日，那些朝堂里的大人们便一个个的派人来瞧，大人本想顶一顶压力，两道酷刑下去，谅他什么都得吐出来，可紧接着顾指挥使就来了，直接下令放人，最后，那凤临阁的掌柜就受了两道鞭刑，便又不得不放了出去。”
洛昭然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将一小半碗粥喝下后，便没有胃口再吃多余的了，顾城看着她放下碗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前的饭量可远远不止这一点，从前在翰林院灵吟阁读书时，一张嘴，从早到晚都闲不下来，是从何时开始，只吃这么一点了。
“去城西那边问问吧，一定问那些家中有好几个孩子的，看他们周遭邻居有没有察觉出异常的，比如有四五岁的女孩子突然不见的，或者家里突然有一个多月紧闭屋门，不与外界相通的那种。”洛昭然如此说道。
顾城立即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惊道：“难不成这些坛中女子是在他们各自的家中制作的？”
“什么？！”江来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虎毒不食子啊，怎么可能......”
洛昭然的眸底闪过一丝落寞，她轻启薄唇，说道：“岭南大旱之时，赈灾银被夺，民间异子而食者数以百计，需知，人心比之猛虎，更加凶恶百倍不止。”
越是贫困的地方便喜欢生很多的孩子，一个家里，方寸之地，上有老养，中有已喂，下有幼哺，哪里来的银钱呢。
这时，若有一人和他们说，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儿便可以拯救一家老小性命，甚至还有富余之资可供挥霍，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就只是失去一个孩子罢了，一个没了，再生一个便是，说不准下一个还是能够传宗接代的男孩儿呢。
......
用过早膳之后，顾城和江来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北镇抚司调集人手往城西去一家家的问话。
洛昭然这边也没有闲下来，那一营私兵的事绝不可以置之不顾，事情的源头出在沐王府，既然现在漫无头绪，不如去寻一趟洛铎，套套话，说不准会有意外之喜。
就在洛昭然喊了姜予乐一道同去之时，门外有守卫女官进来禀报。
“殿下，齐府的少夫人前来求见。”
洛昭然一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
“内阁首辅嫡长子，吏部尚书齐子毓齐大人的内眷。”